可他仍舊無法安心。
就算是現在,他仍舊擾心撓肺,難受至極。
“赫連長葑!”夜千筱咬牙。
奈何,她在赫連長葑,鮮少有占據上風的時候。
腳步微頓,赫連長葑微微垂下眸。
“我在。”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磁性而醇厚,很好聽,卻壓抑着悲涼和痛楚。
莫名地,夜千筱的心一軟。
偏過頭,故意避開他的視線,夜千筱看向前方小道,“我們沒有假期。”
“這是他們的失誤。”赫連長葑語調微涼。
“我還活着。”夜千筱不肯退讓。
雖說驚心動魄,可事實上,她傷的确實不重。
從陡崖上滑下來,身上頂多有擦傷和撞傷,但那些傷勢都不重,甚至都比不過半天的格鬥訓練。
傷得最重的,可能就是她的左手了。
但是,這在她看來,也沒什麽。
左手的傷勢确實嚴重些,皮肉翻滾出來,傷痕無數,但她可以确定,這些傷都未傷及到骨頭。
頂多留點兒疤,不需要進行手術,更不會有後遺症。
“你是活着,”赫連長葑加重了語氣,同時還帶着幾分惱怒,可視線落到她傷痕累累的左手上,語氣頓時就軟和下來,“可我心疼。”
心疼。
比自己受傷更心疼。
就像刀刮在心口似的,一刀一刀,疼了又疼,偏偏無法替她承受一絲半點的疼痛。
“……”
斂起眸光,夜千筱不再接他的話。
堵得很。
什麽話都答不出來。
低頭看了她一會兒,赫連長葑抱着她的力道加重,同時加快腳步朝山下走去。
來的時候不曾察覺,可現在走下去的時候,才發現這條山路比想象中的更要長。
好像走了很久。
快到山腳的時候,昏昏欲睡的夜千筱想到什麽,微微眯起了眼眸,淡聲問道,“你懷疑有人動手腳?”
“你不懷疑?”赫連長葑反問。
部隊買回來的纜繩,質量肯定是過關的。
纜繩用的時間不長,頂多有些破損,卻不至于斷裂的程度。
所以——
夜千筱的纜繩斷裂,其中定然有蹊跷。
擡了擡眼,夜千筱悶悶地答道,“懷疑。”
她的直覺向來很準确。
不僅懷疑,她還有懷疑對象。
在部隊,她得罪過不少人,也損害過一些人的利益。
有人不喜歡她,有人讨厭她,甚至還有人恨她。
可是,能做出這種事、人品差到一定程度的,她還真沒見過幾個。
剛參加選拔時的華雅和舒藍沁都有可能,可是她們倆不到三個月,就全部被調走了。
至于剩下那幾個——
排除起來,也很輕松。
暫時沒有根據,她也不多加猜想,打算等待調查結果出來。
“你想怎麽處理?”赫連長葑直接問道。
“結果不是沒出來嗎?”夜千筱反問。
想了想,赫連長葑換了個說法,沉聲道,“如果是人爲的,你想怎麽處理?”
“問我?”
“嗯。”
摸着下巴琢磨了會兒,夜千筱忽的問道,“蓄意謀害他人性命,能上軍事法庭嗎?”
“能。”
赫連長葑點頭。
“到時候再說。”
聳了聳肩,夜千筱嘴角勾起抹淺笑,卻沒有正面回答他。
她很讨厭麻煩。
所以,很多時候,她都喜歡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
赫連長葑沒有再問。
……
醫務室。
天色已黑,外面漆黑一片。
夜千筱坐在長椅上,身上蓋着毛毯,雙眼微微眯起來,像是一隻慵懶的貓。
那半眯的眸子裏,隐約浮現着幾分隐忍。
痛!
赫連長葑搬了條凳子,坐在她身側,醫藥箱就放在旁邊,他小心翼翼的幫她處理着傷勢。
原本是醫務人員來處理的,可守在這裏值班的,是個剛來不久的新人,看着夜千筱左手的傷勢,拿着藥水的手指都在顫抖,赫連長葑黑着臉看了會兒,就将人給轟走了。
還不如自己動手。
然而,那隻手,着實傷的慘不忍睹。
赫連長葑小心地處理,可臉色卻黑了又黑,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
夜千筱疼得蹙眉,又閑得無聊,忍不住坐起身,朝赫連長葑問道,“手機帶了嗎?”
“嗯。”
動作微頓,赫連長葑輕輕應聲,便将手機拿出來,放到她手中。
“有遊戲嗎?”
夜千筱問着,拉開屏幕鎖,浏覽着裏面的軟件。
“沒有。”
“電影?”
“沒有。”赫連長葑回答的稍微僵硬。
事實上,如果沒有夜千筱,他甚至都不會玩微信。
手機對他來說,就隻是個通訊工具罷了。
遊戲,電影……
他都懶得關注。
“……”夜千筱搖頭歎息,轉而故意膈應他,“浏覽器?”
“有。”
赫連長葑下意識的開口。
然,很快便反應過來,擡眼朝夜千筱掃過去,可見到的卻是夜千筱那揚起的唇角。
笑意很淺,卻,扣人心弦。
夜千筱倒是沒在意,右手拿着手機,微微低下頭,點開浏覽器,開始搜索一些軍事器材方面的數據。
明天又有測試。
本打算今晚浏覽一遍的,可現在正好沒事,她也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倒不如臨時複習會兒。
可——
剛搜了兩個數據,醫務室門口就有人跑進來。
是個二十出頭的女生。
她穿着護士裝,在醫務室看了幾眼,很快就直接朝夜千筱走了過來。
“夜千筱是吧,”女生朝她甜甜一笑,繼而拿了個本子遞過來,道,“封帆托我給你帶了筆記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