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什麽戰場,靠人數取勝的方法,當然是不能打的。
這壓根兒就不算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原因。”
赫連長葑同樣未曾驚訝,但是卻如法炮制地扔出了問題。
“沒必要,”夜千筱淡然地掃過他一眼,目光直視着他,“打仗并不僅隻有一種方式,靠死亡人數堆積起來的勝利,那就是失敗!”
眉目微動,赫連長葑眼底劃過抹異樣的神色,但他顯然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微微俯身,他繼續問道,“如若隻有這種可能呢?”
“我不認識廣泛的人民,但我認識我的戰友。”夜千筱聲音有力,毫不畏縮地對上赫連長葑試探的眼神,“而他們,不僅是人民,也是祖國的一部分。”
夜千筱說得冠冕堂皇。
可,也有那麽點兒真實的想法。
若是平時的她,肯定會順從着赫連長葑的想法,随便的将這樣咄咄逼人的問題給糊弄過去,因爲她從來都不喜歡别人直逼心靈的問題,也不喜歡有人去挖掘她的心思。可不得不說,今天赫連長葑的講課很成功,她願意說出自己的想法,盡管這種想法或許跟常規有些偏離。
保護戰友自私嗎?
不,至少她不這麽認爲。
戰場上,所謂的人民都是些沒有用處的,他們不會打仗、不會勇往直前,隻會哭泣、逃離、崩潰,不用親自去了解他們,他們就會自取滅亡。戰士保護他們,是出于某種責任感,可當所有人都将這種責任感當做理所當然的時候,就會有人下意識地忽略,那些戰士也是普通人。
如果真的在戰場上,夜千筱定然不會讓自己的戰友們白白送死、或是有大批的犧牲,相對于她個人的感情來說,她會下意識地讓自己認識的人活着,而那些不認識的……
那些,其實沒關系,隻要她不認識。
這是人之常情。
片刻後,赫連長葑再逼近一步,無端的緊迫感直逼而來,他一字一頓的開口,“你怕死嗎?”
疑惑地掃了眼他,夜千筱凝眸,卻以同樣的音調回複,“我相信,任何人都怕死,但是,”微微停頓,夜千筱神色變得堅定起來,“我們不怕死,我們隻怕不值得。”
她說,我們。
這并不是她全部的想法,但是她說出了很多戰士們的心理。
誰不怕死,但穿上那身軍裝就不得不将那份恐懼壓在心底,因爲他們必須承擔肩上的責任,必須以保護國家爲己任,這是他們無法推脫掉的,可是,如果真的要死,他們并不希望是白白送死的。
最起碼,要值得。
赫連長葑看着她的眼神,那是種很平靜的眼神,她不懼怕他似有若無的威壓,也不懼怕自己的話語會驚起多大的波瀾,她甚至不怕禍從口出将會承擔怎樣的懲罰,她隻是很純粹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裏并不是戰場,這裏有表達觀點的自由。
但他也很清楚,她并沒有徹底表明自己的觀點。
在她的心裏,應該還有另外的答案。
“坐。”
微微擡手,赫連長葑示意她坐下,說完的下一刻他便轉過身,再度回到了講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