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關注蘇陌的一舉一動,更是暗戳戳的幫着蘇陌完善了整個人生計劃。
希望他可以無病無災,安安全全的過一輩子。
這份用心,确實是值得稱道的。
蘇陌點了點頭:“楊伯伯,确實是用心良苦。”
“嗯,你能夠體會到他的用心,也是難能可貴。”
李正元的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隻是這一老一少,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雖然淵源深厚,可終究是陌生人。
李正元這一生都沒有成親,更沒有子嗣,唯一一個當做親兒子看待的蘇天陽,還死于江湖。
隻剩下了蘇陌這一個徒孫,卻也始終未曾見到面。
這會隻覺得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跟蘇陌訴說,可張開嘴巴,卻又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說起。
正沒理會之處,一直壓制于體内的異種真氣驟然爆發。
當即臉色一變,急忙挪用内力鎮壓。
“太師傅?”
蘇陌就在眼前,如何能夠看不出來。
然而這一段時日以來,李正元跟體内的五鬼天魔氣僵持日久,若非是有純陽天池相助,早就已經敗下陣來了。
此時此刻,正是關鍵時刻。
若非蘇陌他實在是想見一面,又怎麽會讓人進來這純陽别府?
眸光看了蘇陌一眼,卻是輕輕一歎:
“陌兒……能見你一面,老夫,老夫于願足矣,你,你快快出去吧,免得波及到你。
“老夫,顧不得你了。”
話音至此,他閉上了雙眼,雙手分合之間,一股灼熱之氣驟然從他的身上爆發開來,仿若烈日擎空!
同一時間,他體表之上,驟然翻滾黑氣,宛如一條條靈動黑蛇,于經脈竅穴之上翻滾撕扯,與這股純陽之氣糾纏不休。
霎時間,兩股力道糾葛,引起純陽天池之内水波震動,勁風席卷整個純陽别府。
僅僅隻是這兩者交鋒的力道,就而絕非是尋常人所能夠承受。
不過這東西,對蘇陌來說卻不造成絲毫影響。
他隻是看着李正元身上那一股股如同靈蛇一般的黑氣,瞳孔微微收縮。
“果然跟那疤臉怪客如出一轍!”
如此說來,疤臉怪客先前确實是被夜君所傷?
“不對,倘若是夜君出手,那人不可能還有命在……應該是永夜谷的其他高手。”
心中念頭落下,對那人的身份更多了幾分猜測。
下一刻,他卻已經到了李正元的身後。
李正元身形靠在純陽天池最裏面,蘇陌站在池水邊緣,伸出手掌一掌按在了他後背的心俞穴上。
内力入體,頓時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一股宛如群蛇環伺一般的局面。
隻是相比之下,李正元體内的這一股股異種真氣,遠遠比那疤臉怪客的要多,而且更加厲害。
不過這對蘇陌來說,并沒有什麽兩樣。
内息運轉之間,已經沿着經脈而下,循着足太陽膀胱經,便走諸穴。
可這一次因爲沒有了小司徒行針相助,所以始終在被李正元經脈之中的異種真氣所阻。
一時之間,蘇陌的眉頭也是微微皺起。
好在李正元體内的情況,卻比那疤臉怪客要好的多。
蘇陌的内力入體之後,可以跟這些異種真氣糾纏,不擔心造成的影響導緻李正元傷勢更重。
而此時,得蘇陌相助之後,李正元終于是有了分心之能,睜開雙眼:
“小陌……好深厚的内力!”
他心中一時之間是又驚又喜。
雖然先前就得到段松通禀,知道蘇陌非同尋常。
可終究還是當他是個孩子,哪裏能夠想到他的内功竟然如此深厚?
一時之間,既有驚訝,更多的卻是感懷蘇天陽後繼有人,蘇陌不愧爲蘇氏一門傳人。
心頭更多的還是老懷大慰的喜悅,反而沒有想到蘇陌可以幫他療傷一類。
不過,這會哪裏還有閑工夫說别的?
蘇陌當即開口說道:“太師傅,我曾經見過被五鬼天魔氣所傷之人,更有懸壺亭中的高手相助,幫其驅逐過異種真氣。如今我一人力有未逮,還得請太師傅助我。”
李正元聞言啞然一笑:“孩子話,這分明是在助老夫!你隻管說就是了,老夫該如何去做?”
“太師傅當真信我?”
“倘若老夫連你都不信,這世上又有什麽人值得老夫一信?”
李正元奇怪的看了蘇陌一眼。
蘇陌一笑:“既如此,還請太師傅留心聽着。”
雖然對于醫道蘇陌未曾有多少涉獵,然而自身的十二關金鍾罩中就有療傷之法。
再加上他自從龍象般若大圓滿之後,耳聰目明,幾近于過目不忘。
那一夜爲那疤臉怪客療傷,早就已經将小司徒的針法看在眼裏。
雖然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然而這會功夫,所以然可以不知道,隻要知其然,并且達到同樣的效果,便算是成了。
而沒有小司徒行針的基礎,卻有李正元一身的純陽内功相助。
兩者相合之下,也可以達到效果。
當即蘇陌口述,李正元以精修了一生的純陽内力相合,再由蘇陌驅逐體内的異種真氣。
齊頭并進之下,速度卻是比給那疤臉怪客驅逐體内異種真氣還要快的多。
畢竟李正元一身修爲可不是鬧着玩的。
前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足太陽膀胱經中的異種真氣已經盡數被驅逐出去。
李正元本還想讓蘇陌休息一下,這一條經脈之中的五鬼天魔氣被驅逐出去之後,他就覺得渾身驟然一輕,能夠動用的内力又多了許多,不需要蘇陌如此勞累。
隻是看了蘇陌一眼,卻發現這徒孫竟然是臉不紅氣不喘,全然沒有絲毫疲憊之态。
一時之間更是驚訝:“你這孩子,這一身内功到底是如何練就?怎會如此了得?”
“徒孫一身武功卻是另有機緣,若是太師傅想知道,等傷勢恢複之後,我再與您細說。”
“好。”
李正元點了點頭,兩個人也不多話,繼續驅逐體内異種真氣。
一時之間純陽别府之内,勁風飄蕩,純陽天池的水更是波瀾湧動,翻滾不休。
……
……
純陽别府之内,一老一少正在運功療傷。
純陽别府之外,段松和魏紫衣兩個等的卻有些無趣。
段松時而眉頭緊鎖不知道想些什麽,時而又看了看魏紫衣,見她隻是端詳手裏的那一柄摘星劍,滿臉都是喜愛之色。
一時之間卻是有些猶猶豫豫,似乎是有些話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魏紫衣早就察覺到了段松的異樣,卻不想理會。
終于,段松還是繃不住了,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魏姑娘……”
“段前輩?”
魏紫衣擡起頭來,滿臉清澈,隻是眸光之中的清冷,卻是跟雲九郢一般無二。
段松略微沉吟了一下,這才一笑說道:
“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嗯……晚輩今年十九了。”
“正是好年華啊。”
段松點了點頭:“二十年前,我跟你師傅還有……那個誰,咳咳,仗劍除魔于東城那會,你師傅也是如同你這般年齡,卻是還要更小一點。
“這歲月催人老,當真是半點不由人啊。轉眼之間,我已經是兩鬓斑白,你師傅卻跟昔年一般模樣,沒有什麽變化。”
這話說得,魏紫衣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
隻好沉默不語,以笑作答。
段松更是心頭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子,這都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想要找一個話頭,然而這事他實在是不擅長。
最後嘴唇嗫喏之間,索性直接問道:“魏姑娘,可有許配人家?”
“沒有。”
魏紫衣搖了搖頭:“晚輩身負血海深仇,父仇未報,何以爲家?”
“……說的也對。”
段松點了點頭,落鳳盟的那些事情,他雖然不至于全都知道,卻也知道個大概。
知道魏紫衣身上的擔子并不輕松。
而她這話說完之後,段松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最後隻好岔開話題:“這祖孫兩個,在這别府之内,竟然還不出來了……”
“他們祖孫相見,自然是有千言萬語要說。”
魏紫衣偷笑了一下,發現這段松倒是極好應付:“不過其内氣機飛散,估摸着,是在療傷吧?”
“療傷?”
段松愣了一下:“這……可有把握?”
“晚輩不知。”
魏紫衣搖了搖頭:“蘇陌武功遠勝于我,所見所聞所能,晚輩本就看不明白。不過他向來謹慎,若是沒有足夠的把握,斷然不會貿然出手。”
“嗯……”
段松點了點頭,一時之間倒也真的顧不上再去打探魏紫衣了。
李正元的情況,才是頭等大事。
不過魏紫衣的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蘇陌行事沒有把握不會貿然出手。
李正元不也是如此嗎?
料想此舉,這兩個人都是有些把握才對。
當即隻好站在這裏等候。
這一等就是從早上,等到了晚上。
足足一天的時間,純陽别府之内都是震動不休。
偶爾便有氣機崩散,打在大門之上,将大門打的叮當作響。
隻不過到了這會功夫,卻有足足一個時辰沒有動靜了。
段松倒是覺得,這一個時辰遠遠比這一整天的時間都難熬。
忍不住抱拳開口:“掌門……”
一句話剛說了兩個字,純陽别府的大門就轟然打開。
當先走出的正是李正元。
這老人身形飄飄,須發随晚風而動,寬袍大袖攏在身上,卻是看不出來他老當益壯,反而是仙風道骨。
而在他身後的,自然便是蘇陌。
段松一見之下,連忙上前一步:
“掌門!您……您這是?”
“幸得陌兒相助,老夫這一身五鬼天魔氣,已經盡掃沉疴。”
李正元回頭看向蘇陌,眸子裏是說不出來的喜愛之色。
段松倒吸了一口冷氣。
再看蘇陌隻覺得不可思議。
盡管他已經高看了蘇陌不止一籌,認爲他少說也是達到了當年蘇天陽的高度。
然而整個紫陽門手束手無策的五鬼天魔氣,須得憑借李正元一身純陽内力,乃至于純陽天池加持,方才勉強能夠與之抗衡的内傷。
蘇陌進去不過一天的功夫,竟然就治好了?
這到底是個什麽神仙師侄啊?
“都是太師傅内力深厚,否則的話,憑借小侄的微末伎倆,可萬萬做不到這麽快就将這五鬼天魔氣驅除。”
蘇陌連忙謙虛。
“哈哈哈。”
段松則哈哈大笑:“你也莫要自謙,如此本領,已經足以自傲了。”
“這話倒是沒錯。”
李正元看着蘇陌,輕輕搖頭:“你這一身内力,縱然是老夫也得自愧不如。”
“……”
段松再一次愕然。
旁人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李正元一身的九紫烈陽焚天訣已經達到了三紫之境。
這一門武功,共分九紫。
九爲數之極,紫爲表象。
一紫之境少說便得有三十年苦功方才能夠成就。
自紫陽門開創以來,除了創派祖師達到了九紫擎空的境界之外。
縱然是雙紫之境也極難得到。
更别說三紫之境!
而憑借李正元這一身遠超一甲子的功力,卻直言自己的内功不如蘇陌。
這到底是什麽評價?
蘇陌的武功,到底到了什麽程度?
段松一時之間,隻覺得腦子裏雜亂無章,不敢相信這話竟然能從李正元的口中說出。
忍不住問道:“掌門……這,這未免誇大其實?”
“嗯?”
李正元看了段松一眼,搖了搖頭:“我們進去,幾個時辰了?”
“卯時前來,如今已經酉時,差不多得有六個時辰了。”
段松說道。
“陌兒隻用了三個時辰便将老夫體内的五鬼天魔氣盡數驅除。”
李正元笑着說道:“你可以想想,老夫所言是否誇大其實?”
“這……”
段松心頭一陣無奈,這哪裏是達到了蘇天陽的高度啊。
這是蘇天陽也根本就無法企及的高度啊!
他忍不住看了蘇陌一眼,心中暗叫一聲小怪物……
不過要說郁悶一類的,卻也完全沒有。
反而有些高興。
他跟蘇天陽兩個雖然是磕磕絆絆過來的,蘇天陽還活着的時候,他固然是又恨又怕。
蘇天陽離世之後,唯獨剩下懷念了。
此時見到師兄有子如此,除去那些不敢置信的駭然之外,餘下的便隻有寬慰了。
隻是卻又忍不住問道:
“既然三個時辰掌門就已經好了,那……餘下的時間你們爲何還不出來?”
李正元哈哈一笑,看了蘇陌一眼。
蘇陌隻好說道:“太師傅用這三個時辰的功夫,傳授小侄武功。”
許是多年未見,這一見之下,蘇陌就給他送了這麽一份大禮。
他是越看這個徒孫越是喜歡,稍微好了一點之後,顧不上門外還有段松他們等候,立刻就要傳授蘇陌紫陽門中的功法。
知道除了大開陽散手之外,蘇陌已經學會了三陽焚心掌和紫陽神掌,就又詢問了内功。
由此也知道了蘇陌一身内功,除了耀陽心訣之外,其他的竟然全都不是紫陽門的路數。
李正元也不管他到底從何處學到的功夫,隻是将紫陽門的内功傳授給蘇陌。
先是傳授了一套【九九元陽功】。
本想着蘇陌想要将這一門武功練成,怎麽也得用上一段時間。
結果蘇陌原地一坐,純陽之氣自然發散,這九九元陽功仍舊是以九重爲限,蘇陌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盡全功。
李正元隻看的目瞪口呆。
九九元陽功已經是紫陽門中極爲高明的武功了,在這之上的武功卻也沒有幾門。
眼看蘇陌如此天才,便索性又傳授了一套【紫氣東來】。
紫氣東來不同于九九元陽功,乃是身法與氣功相結合。
難度又有不同。
結果蘇陌這一趟更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經盡數掌握。
李正元看的差點把胡子給薅光了,最後終究拿出了看家本領。
将紫陽門中的一門的絕學【九日踏天風】傳授給了蘇陌。
這卻是一門紫陽門諸多功法之中,唯一的一門腿法。
招式精妙絕倫,裹挾純陽之氣,展開之後,如同腳踏九日當空,烈陽如風!
而這一門功夫,蘇陌學來也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練練停停,時而思忖,時而考量,進度極慢。
餘下的時間,也都在修行這一門武功。
修行的間隙之中,蘇陌則跟李正元說了一番自己的經曆。
隻不過關于自身所修行的武功,他并未多談,隻是說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異人傳授。
前輩高人作風,難思難覓,更不許将其中細節相告。
李正元除了感慨蘇陌機遇傳奇之外,倒也未做他想。
隻是看蘇陌苦修那九日踏天風不成,心中卻是莫名的松了口氣。
這已經是壓箱底的功夫了。
這一門如果蘇陌還能輕松成就,那他隻能傳授蘇陌九紫烈陽焚天訣了。
實則在這其中,李正元還是弄了個巧。
九日踏天風實則是需要修行了九紫烈陽焚天訣之後,方才能夠練成的一門絕學。
可謂是紫陽門中,最高深,最玄妙的一門功夫了。
隻是蘇陌資質太過驚人,自己作爲蘇陌的太師傅,如果教什麽蘇陌都一時片刻就學會,難免會讓蘇陌小觑了紫陽門。
他不吝啬九紫烈陽焚天訣,倘若蘇陌表現得差一點,他也打算從頭到尾将紫陽門的武功盡數傾囊相授。
可終究不能讓蘇陌太過于小看紫陽門,這才稍微賣弄了一番心機。
隻等着蘇陌苦練不成,回頭再将九紫烈陽焚天訣傳授就是了。
不過,蘇陌能夠在沒有九紫烈陽焚天訣的基礎下,仍舊在短時間内,就已經領悟入門,還是讓李正元心頭駭然不止。
驚覺這徒孫,實可謂是古往今來罕見至極的絕頂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