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書華這一點做的就很好。
蘇陌這會倒是明白,這人爲什麽能夠多交朋友了。
試探的有分寸,事後也不當做不知道,直接賠禮道歉。
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種情況下,縱然是有些惱怒也消了。
蘇陌擺了擺手:“計大俠哪裏話?我年輕識淺,紫陽镖局又名聲不顯,心存顧忌方才是理所當然,快快請坐。”
“多謝蘇總镖頭不怪。”
計書華一笑,果然重新坐下。
蘇陌則看向了手中這個匣子,仔細端詳之間,卻見到這匣子的開口卻是在頂上一端。
當即将這匣子放在了地上,一指點開,就聽到一陣龍吟之聲長鳴,鋒芒之意盡顯。
蘇陌定睛一看,這匣子裏卻是裝着一把劍。
劍未出鞘,竟然鋒芒畢露,令人驚愕。
“這是?”
他看向了計書華。
“此劍名爲龍吟。”
計書華開口:“劍成之時,鋒芒太盛,我那朋友隻好打造了這麽一個匣子,用來盛放。戲稱其爲……匣裏龍吟!”
“……”
蘇陌嘴角一抽,不知道爲啥,腦海之中率先浮現出來的卻是一個遊戲畫面。
當即搖了搖頭,贊歎道:“果然好劍,計大俠這位朋友,卻是個中高手,讓人佩服。”
計書華哈哈一笑:“這話倒是沒錯,我也始終如此認爲。隻是,他自己卻總說,他的技藝仍未到家,若是爐火純青,何至于鋒芒太盛而不能收?又何必有這匣裏龍吟?”
蘇陌揚了揚眉,倒是真的對計書華口中的這位朋友産生了些許的興趣。
不過這會顯然不是詢問的時候,先前計書華說的明白,他那朋友韬光養晦,不喜歡旁人提他姓名。
計書華既然是義氣千秋,自然也會幫朋友守口如瓶。
此時話鋒一轉:“卻不知道這把劍是要送去何處?”
“玉柳山莊!”
計書華口中說出了這四個字。
楊小雲一驚,自從她來到這客廳之中,始終以蘇陌爲主,不曾有半點越俎代庖之處,靜觀蘇陌行事,此時卻是忍不住開口:
“莫不是那玉晴山玉晶湖畔玉柳山莊?”
“正是!姑娘好見識。”
計書華說道:“這把劍,正是受玉柳山莊莊主,玉柳劍心柳随風之托所鑄。”
玉晴山上有一玉晶湖,玉晶湖畔有一玉柳山莊。
莊主柳随風卻是一位奇人。
昔年柳家祖上在那玉晶湖畔選址,建下了一個偌大的一個莊子。
本想以一手九九八十一式的【天虹問心劍】揚名江湖。
卻未曾想,出山便敗,而且是連戰連敗,最終郁郁而終。
後輩子弟痛定思痛,苦練劍法二十年方才出山,可仍舊是敗多勝少名聲不顯。
縱然如此,這玉柳山莊卻也傳承了下來。
雖然名聲平平,成爲了江湖上一葉可有可無的點綴,卻也始終身處江湖之中。
而這樣的過程,一直到柳随風出世方才改寫。
柳随風天才且執拗,更加刻苦認真。
五歲練武,日夜不綴,年僅十歲竟然就将家傳劍法練到了練無可練的地步。
有道是,窮則變,變則通,通則達。
家傳劍法練到了頭,本應該另辟蹊徑,尋那它山之石以爲攻。
可是這柳随風卻不然,練到了頭他改!
九九八十一式的天虹問心劍被他改成了七七四十九式。
此後出江湖,勝敗皆有,已經有了扭轉之勢。
而後三年轉回玉柳山莊苦心孤詣,又将這七七四十九式改爲了三十二式。
再出江湖,已經是勝多敗少。
而後又閉關七年,出關之時聲稱已經将這原本九九八十一式的天虹問心劍改爲了一十六式。
可惜,這一十六式的天虹問心劍卻無人能夠得見全貌。
因爲至此爲止,江湖上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接他十劍而不敗。
此人前後用了近二十年時間,将這門劍法去蕪存菁,卻是成就了一門絕世劍法。
自此玉柳劍心之名哄傳江湖。
玉柳山莊由此名聲大噪。
而他本人也在此時,方才接掌了玉柳山莊莊主之位。
隻不過此人對于稱雄江湖的事情,并不感興趣。
除了一心鑽研劍法之外,隻是想爲玉柳山莊争口氣。
這口氣争到了之後,就穩坐玉柳山莊,多少有點不想理會江湖紛争的意思了。
可縱然如此,他的名聲和威望卻是與日俱增。
縱然是落鳳盟,輕易之間也不願意招惹。
卻沒想到,計書華這一趟镖,竟然是要送給他……
蘇陌的手指在椅子上輕輕的點了兩下,楊小雲的表情也多少有些複雜。
計書華此時則開口說道:
“這個……在下實在是囊中羞澀,願以百兩镖銀請蘇總镖頭走這一趟,若是蘇總镖頭願意的話,我便一并奉上了。”
說話之間,從懷裏拿出了一張嶄新的大有錢莊銀票。
看這模樣,似乎是剛剛才去換的。
蘇陌有點哭笑不得,又看了看面前的一條提示。
【任務:将匣裏龍吟送往觀霞山玉晶湖畔玉柳山莊,交給玉柳劍心柳随風!】
【是否接取?】
微微沉吟,他心念一動之間,選擇了【接取】。
繼而爽朗一笑:“計大俠既然信得過我,若是推辭的話,卻是說不過去了。這趟镖,蘇某接下了!”
聞聽此言,計書華方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多謝蘇總镖頭。”
“打開門做生意,哪裏有将生意往外推的道理?計大俠謝我,我卻也得謝謝計大俠照顧生意。”
談笑幾句之後,又将這單镖的細節敲定,落下文字契約,計書華這才告辭離去。
這匣裏龍吟就留在了紫陽镖局,同樣留下來的還有那一百兩的銀票。
“這計書華豪爽磊落是有,不過卻也有一些說不出來的奸猾。他将镖銀盡數奉上,也不擔心你拿錢不辦事,卻不知道是不是仗着這把劍是送給那玉柳劍心的?”
楊小雲看着計書華遠去,低聲對蘇陌笑道。
蘇陌輕輕的搖了搖頭:“他交遊廣闊,天南海北,三教九流都有,可至今仍舊能夠活得好好的,這樣的人哪裏會如同表面上那般簡單?”
“這倒也是。”
楊小雲微微點頭,然後看了蘇陌一眼:“這一單镖,你接的會不會有些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