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浩在去國外的那段時間已經将自己的身世查的一清二楚,就是因爲太清楚,他才沒有公開一切,沒有在那天說出自己的身世,他必須給霍家保留一點顔面,因爲他們成就了自己,也因爲他們養育了自己。
“知道了,但是我不想公開這些,你沒有必要救我。”他想用最後的堅強給霍家點面子。
方拓自然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你感念霍家的養育之恩,這沒有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紫煙?”
他方拓一向很自私,一向很陰暗,但是自從遇到藤小微那個陽光的紫煙,他就像一個暗夜裏的鬼魅突然脫胎換軌重塑了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他才會在得知他生病後二話不說回來救他,哪怕成功配型的機會隻有百分之一他也會全力以赴。
一個人心中一旦注入光明,黑暗就會黯然神傷。
他要做陽陽心目中偉大的爸爸。
“卞紫煙自從跟着你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好不容易盼到柳暗花明,而你又病倒了,你以爲自己交代完所有的後事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走人了,就可以毫無内疚地去地府報道了,霍君浩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你有沒有考慮過卞紫煙的感受,她能否承受你的離去?”
霍君浩并不是不知道紫煙在乎自己的程度,絕不亞于自己。
“嚴況沒有告訴過你吧,在他勸說卞紫煙更換記憶的時候,卞紫煙并沒有很快答應,她很想擁有你的記憶,所有她甯願承受那份鑽心的疼也不願意忘記你,隻是後來她疼暈了過去,嚴況實在不忍看她痛苦才選擇了更換她的記憶。你試想一下,她那麽決絕的性格,她可以爲了你們可以爲了孩子果斷地選擇離開,你以爲她做不到随你西去的事情嗎?”
方拓的話讓霍君浩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霍君浩,你欠紫煙的太多了,這一輩子都還不起,這樣拍拍屁股撂下一大堆的事務給她,你覺得那是愛嗎?她拿着那些冰冷冷的遺囑和遺産會開心嗎?”
霍君浩陷入了沉思。
“霍君浩,你現在不是你自己的,你還隸屬于卞紫煙,所以你考慮一下,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他說完起身。
霍君浩還是喊住了他:“我很謝謝你說這些,也很謝謝你這麽積極地跑來救我,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不能爲了自己而毀了你。你知道一旦手術意味着什麽,其實藥物控制還是可以維持的,不用犧牲自己,真的不需要。”
他不能改姓方,但是眼前的人是他霍君浩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決不能讓他爲了自己而犧牲以後的日子。
“方拓,我拜托你,如果我真的走了,紫煙和歌歌就交給你了。”他說什麽都不會讓方拓那樣做,決不能犧牲他來成全自己。
方拓憤怒地回望着他,見他意志堅定,轉身走出病房。
檢查結果第二天就下來,很适合手術,但是霍君浩拒絕也就擱淺下來。
虹珊知道方拓能夠救霍君浩,她也跑來做檢查,結果很不理想。
她的不适合。
沮喪地坐在紫煙身邊,她有些不明白爲什麽會是這種情況。
要是她的合适會毫不遲疑地救霍君浩,藤非也不會阻攔,但是恰恰就是她的不合适,而合适的方拓卻讓霍君浩拒絕,誰都知道霍君浩不願意毀掉方拓那麽健康的體魄。
畢竟手術是有風險的,誰也不敢保證萬一後期産生了排斥,兩個人都可能毀掉。
這個風險霍君浩絕不會輕易去試。
“紫煙,你恨他嗎?”虹珊看着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的紫煙,知道她心裏一定不是滋味。
紫煙搖搖頭:“我不怪他,他有自己的考慮,隻是我……”
紫煙的淚水就那麽洶湧而出,她一把抱着虹珊泣不成聲:“我很害怕他離開我。虹珊,我擔心我沉思不了他的離去,我會瘋掉的。”
“紫煙,堅強一點,你一定要堅強呀,歌歌還小呢。”虹珊也跟着難受到哭泣。
這兩個人到底做了什麽孽,這輩子要承受這些傷痛。
“虹珊,我怎麽辦?我怎麽辦?萬一他真的走了,我怎麽辦?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他,我舍不得他。”紫煙凄慘地哭泣,胸腔裏的悲恸讓她看起來也不脆弱,特别凄然。
虹珊歎息一聲:“爲什麽不去找嚴悅歌呢?”
“就是她害的君浩。”
“紫煙,去找嚴悅歌吧,也許她能救君浩也說不定的。”虹珊就不信嚴悅歌真的會那麽狠毒地眼睜睜看着兒子死亡。
紫煙靜下來仔細想之後覺得不管怎麽樣都要試一試。
在她來找嚴悅歌的時候,有個人比她早來一步,那就是方拓。
霍君浩不肯接受他的救治,那麽隻有嚴悅歌可以救他。
能否讓這個女人救霍君浩,就要看方拓的三寸不爛之舌能否說動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嚴悅歌并不知道霍君浩住院的事情,自從失敗之後,她送父母回去,剛剛到家一天。
而霍君浩生病的事情也沒有公開,隻有藍顔内部的人知道總裁病了。
方拓突然求見她,她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她最讨厭背叛,方拓背叛了她,她決不能容忍。
方拓硬生生闖進來,直挺挺地立在她的茶室裏,望着恬淡喝茶的女人,他冷聲嗤笑。
“看來也隻有你這樣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喝得下茶水!”
嚴悅歌端起茶盅,冷冷地瞟了方拓一眼:“一個背叛養育之恩的人有什麽顔面跑來教訓我?”
“養育之恩?提起養育之恩,我真是感謝你讓我活在仇恨裏那麽多年,讓我扭曲地認爲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你灌輸給我的仇恨幾乎毀掉我,這種恩養不要也罷。”方拓對她已經沒有了絲毫親情,唯一的那份恩養也随着事情的披露而消失殆盡。
她不過是養一隻随時放出去咬人的狗。
還妄想他感謝嗎?
嚴悅歌眸色冷冽地望向嚴詞激揚的方拓,冷冷笑起來,“看來野狼養不成家犬,果然是養了一條白眼狼。”
方拓并不爲她的羞辱氣惱,隻是對她那麽淡定的态度感到不平。
一個母親居然可以這麽無視兒子的病情真是沒有一點人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