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煙回病房的時候,霍君浩剛剛從廁所裏出來,他看起來很虛弱,一隻手扶着腰,一隻手撐着牆壁慢慢地移動腳步,曾經那麽冷酷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被病痛折騰成這副鬼樣子,紫煙不由兩眼泛紅。
霍君浩覺察到有人,擡頭見她立在門口眼含淚水望着自己,急忙挺直腰闆,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裝的,想讓你心疼一下我。”
紫煙走過來扶着他走坐回病床,哽咽着說:“以後你不要撒謊好不好?”
“沒有,我哪有撒謊?你看我氣色多好!”他笑着逗她,逗得紫煙淚水連連。
霍君浩将她攬在懷裏親吻她額頭,怪她:“紫煙,我是最想好好愛你,好好疼你,想讓你開心讓你幸福的,爲什麽總是給你帶來的都是眼淚和苦難呢?”
嗚……
卞紫煙此刻除了哭就隻剩下哭了。
她心中的酸楚一個字都表達不出來。
就是自己得知自己可能要離開人世的時候也沒有此刻感覺到悲傷難過。
也許自己走了就是走了,而現在如果霍君浩走了,剩下的所有悲傷都要她一個人承受,她實在承受不來。
抹着她眼角的淚水,他也忍不住難過,可還是笑着揶揄她:“好了好了,老婆,你的眼淚都快把我淹沒了。”
紫煙啜泣着口齒不清地說:“你還有心說笑話。”
霍君浩握緊她手掌,輕柔地摩挲着,很有感觸地說:“紫煙,别難過了,我都說自己會好的,你怎麽不相信我?這樣天天哭,我心裏該有多難受呀!爲了不讓我難受,你以後要開心一點,不許再哭了,這樣我會覺得這個老公做的不合格,沒有給你開心的每一天,反而讓你整天提心吊膽的不說,還盡流眼淚。我是不是很失敗?”
紫煙狠狠擦着眼淚,搖着頭:“你很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是嗎?那你笑一下。”他輕輕托着她下巴,對她此刻哭紅的雙眼很不喜。
“你别鬧了。”她一頭紮在他懷裏,緊緊地閉上眼睛。
這個時候讓她笑是真的爲難她。
霍君浩輕輕咬了咬嘴唇,忍着腹部傳來的疼痛感,抱緊她:“相信我,我沒事的。我還要照顧你下輩子,怎麽能夠輕易放手?”
“你騙我。”她知道他說什麽都是安慰自己,說什麽都隻是不想自己難過,可是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沒有辦法安心。
“唉,你就這麽不相信我?”他歎息一聲,佯裝悲傷地說:“你總是質疑我的能力,我很受傷的。”
紫煙從他懷裏退出來,抹去眼角的淚痕,“我不哭了,我會陪着你一起走下去,不管走多累我都不會放棄你。”
“嗯,這才是我愛的紫煙,我的老婆。對了,我餓了,很想吃你做的蛋糕。”他砸了一下嘴巴一副饑腸辘辘的樣子。
紫煙急忙起身:“那我回去做給你吃,你好好休息一下。”
“嗯,真乖。”他拉着她手親吻一下,目視她走出病房。
紫煙剛剛離開,許鷗領着彭宋律師走進病房。
“總裁,彭律師到了。”許鷗神色凝重地望着霍君浩。
“彭律師坐吧。”霍君浩坐起來,靠着床頭,病态的臉上擠出笑容:“又要麻煩你了,我想立一份遺囑。”
“總裁……”許鷗開口被霍君浩揮手制止:“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既然沒有辦法繼續愛着她,那就給她留一份最寶貴的東西吧。我走後把器官捐贈了,所有能有的都用了。公司的遺産我已經分配妥當……”
霍君浩平靜地說着,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許鷗卻已經無法聽下去轉身走出了病房。
彭宋律師很快便将遺囑按照他的要求寫好,之後拿給他過目,簽過名之後由彭宋律師收好。
走時,彭律師說了幾句:“大少這樣做算是仁至義盡,但是您還年輕,不能這樣放棄生命。”
他自然不想放棄生命,更不想放棄着來之不易的幸福,隻是上天不容呀。
送走蓬律師,許鷗很是抱怨:“總裁,事情還有轉機,您這樣做是不是太急切了?”
“不急不急,早做準備還是有好處的。”說話間護士進來檢查身體。
許鷗便一旁照看。
還像以前那樣,他生病起來就特别矯情,纏着紫煙喂他吃東西。
紫煙親手做的蛋糕,沒有放太多糖,他不喜歡吃甜膩的東西。
“好吃吧?”
“老婆做的當然好吃了。”他津津有味地吃着,還不忘誇獎她幾句。
“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她故意拿話斥他讓他難堪。
霍君浩捏着她鼻尖笑起來:“你時刻都想着怎麽報複我以前的所作所爲對不對?”
“對呀,我還沒有報複回來呢。”紫煙挖起一大塊蛋糕塞進他嘴裏:“你還沒有陪着我吃一輩子蛋糕呢。”
“以後機會多着呢,你别着急。”霍君浩一邊吞咽一邊含糊不清地回答。
紫煙總算笑了出來,可那笑容裏有多少傷痛隻有自己最清楚。
吃完蛋糕,她又給他剪指甲,挖耳朵,臨睡之前又給他擦擦身子。
在高級病房裏的床比普通病房大一号,可以睡下兩個人,霍君浩不允許她離開自己,也就抱着她睡在了一起。
紫煙也很擔心他萬一哪天突然走了,享受不到二人相聚的時光便不拒他的任何要求。
早起,她會看着他醒過來,送上一個早安吻,再抱着他一會兒。
他說擁抱是增進感情的一個好方法,現在對于紫煙來說擁抱就是他留給自己最珍貴的時光。
吃完藥之後,他吐得腸子都快吐出來了,紫煙看着他難受忍不住淚水滑落。
霍君浩簌簌口出來就見她坐在床邊哭的稀裏嘩啦的,揉着胸口走過來抱她。
“老婆,下一次你躲遠一點吧。”他實在不願意她心疼自己,自己也不願意她這樣一天到晚的哭的眼淚汪汪的。
紫煙搖搖頭,甕聲甕氣地說:“我要陪着你,我保證下一次不哭了不行嗎?”
“那說好了,下一次不許哭了。”他正色交代,她鄭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