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拓獰笑出聲,陰冷的聲音猶如地獄閻羅,他捋起衣袖,露出那隻不滿猙獰刀疤的胳膊遞到紫煙面前,怒聲:“你看看這些,看看這些烙印!每一個孤獨的夜晚,隻要想起爺爺病死在國外的病床上,爸爸媽媽慘死在國外的街頭,我就會痛不欲生,我要報仇,我要讓藤氏和霍家難以安慰!在我最最傷痛的時候,我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自己自己身上的深仇大恨,我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劃在胳膊上,讓這種疼痛告訴我,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好扭曲的心靈!
好變态的心态!
這麽一個人怎麽會有這麽自殘又邪惡的信念?
紫煙望着那扭曲的刀疤,感覺一陣惡心。
她捂着了嘴巴移開目光。
方拓默默将衣袖捋下來,稍稍平和心中的幽怨。
這些傷痛在知道陽陽的存在時便消失了,他也徹底明白自己該要什麽不該要什麽。
“好好聽話,你和孩子們都會沒事。最好不要有什麽奢望,霍君浩已經不可能回來了!”方拓說完啓動車子。
紫煙緊緊閉上眼睛,不去理會一個變态的人。
晚上吃飯時,孩子們全都窩在沙發裏,沒有一個去餐桌。
紫煙把飯菜端上桌,走過來喊她們:“歌歌、橙橙、陽陽快來洗手吃飯。”
歌歌和橙橙扭頭不理她。
陽陽望着她,小眼睛裏閃着一絲不懂的光。
“怎麽了?”
“你是不是不要爸爸了?要和那個壞人在一起是嗎?”歌歌拔高聲音怒視着眼前的媽咪,心裏好難過呀,媽咪回來了,爸爸不見了,現在連回來的媽咪都要和别人走了。
她怎麽就這麽悲催呀?
她不要那個壞銀做爸爸。
嗚嗚……
紫煙蹲下來拉着歌歌的手,眼中熱淚盈眶:“瞎說什麽呀。”
“我們聽小朋友的媽媽說的,她們說媽媽不好,說媽媽和壞人聯手……”橙橙小手絞在一起,眼睛裏蓄滿了失望的淚水。
她的好媽媽就要變色了。
紫煙滿腹委屈卻無從說起,隻能緊緊将孩子們抱在懷裏,淚如雨下。
陽陽探手幫媽媽抹去眼淚,小大人地說:“媽媽,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我不怪你。”
紫煙的委屈才算被這句話熨燙到心裏熱乎乎的,而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下落。
方拓邁步走進客廳,看到這麽一幕,心裏百感交集。
自忖自己當年的那些仇恨真是荒缪極了。
爲了不曾查實的一些仇恨就去痛恨一些人,真是一個不可取的做法,幸虧能夠回頭是岸。
許鷗疾走兩步停在幾人面前,面色平和地說:“霍君浩回來了!”
紫煙驚喜地擡起頭,孩子們也跟着歡呼雀躍。
“在哪裏?”紫煙焦急地追問。
許鷗遲疑再三,“隻是耳聞。”
紫煙收起那份喜悅,拉着孩子們去吃飯。
方拓剛坐下便接到嚴悅歌的電話:“怎麽回事?你不是說霍君浩傷勢嚴重,怎麽會這麽快回來?”
“醫生是這麽說的,你不是也去醫院裏求實過嗎?”方拓嘴角上揚,語氣一貫小心翼翼。
在嚴悅歌跟前,他就是一隻被利用随時出擊打人的打手,除了她給的人生,還有她給的仇恨,他其實一無所有。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霍君浩,他還是沒有被藥物摧毀。”嚴悅歌的語氣完全不像一個母親該說的那些話。
“是我大意了。”方拓認錯。
“你盡快說服卞紫煙和你結婚。”嚴悅歌突然開口。
生命?方拓驚詫了一下,小心追問:“這是何意?”
“既然霍君浩已經回來,那麽要讓他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背叛了他,公司也已經不是他的,你說這是不是一個男人最大的恥辱?”嚴悅歌說完一陣冷笑。
方拓了然,應下後挂斷電話。
許鷗拿過便箋寫過幾個字遞給方拓:“先穩住嚴悅歌。”
方拓頻頻點頭,隻是擔心卞紫煙能否承受到了這種背叛的罪名。
早上,紫煙平靜地領着孩子們去上學,回來的時候,許鷗才輕聲告訴她:“總裁在NE酒店。”
紫煙大喜過望地看了許鷗一眼,喜極而悲地捂着了嘴巴。
許鷗徑直将車開往NE,卻在下車時頓住了腳步。
她看到了完整無缺的霍君浩,隻是她也看到了他身邊走着的另一個人,一個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也不想面對的人——藤惠。
她踉跄了一步,逃避般拉開車門坐回車裏,心砰砰亂跳,被狠狠踹肚子的傷痛翻江倒海般洶湧而出,幾乎蔓延她整個心房,她一陣急促地呼吸,還是感覺透不過氣。
“太太……”許鷗真是惱恨自己,怎麽會這麽急切地告訴她總裁回來的事情。
“回去吧。”她極力平和自己的心态,默默閉上眼。
她已經分不清現在這個情況到底是不是在演戲。
霍君浩明明知道自己有多麽無法忘記那份傷痛,爲什麽要和藤惠一起回來?
她傷心欲絕,一時間感覺這個世界好亂好亂,已經不知道那是真那是假?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演戲還是活在真實的故事裏?
出演的到底是别人還是自己?
她真的迷茫了!
在路過欣溢公司門口時,大屏幕上的内容讓她徹底心灰意冷。
屏幕裏是霍君浩和藤惠親密的婚紗照,伴着女主播甜美的嗓音在空中飛揚。
“欣溢總裁霍君浩和藤氏小姐藤惠将于十二月初九舉辦盛大的婚禮晚會……”
紫煙緊緊抓着了衣領,目光定定地望着大屏幕,淚水洶湧而下。
許鷗快速将車開走,一邊急切地開着,一邊解釋:“太太,這些都是假象,您别當真。”
紫煙也想當這些都是霍君浩迷惑對方的伎倆,可是看着藤惠靠在他肩頭的動人模樣,看到他眼中的溫柔笑對藤惠時,她的心很疼,很疼,比起被藤惠狠狠踹肚子更加心疼。
她畢竟還是很小氣,沒有誰會真的能夠大度到看着心愛的人和别人如此親近。
許鷗見太太神色複雜,心裏很是緊張,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好乖乖地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