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紫煙對方拓目前的言辭十分震怒,她居然那麽幼稚地相信這個男人 的嘴臉,還那麽熱忱地幫助他緩和和陽陽的關系,弄到最後居然是幫了一匹狼。
方拓并不感到生氣,而是默默喝着咖啡,語氣平和:“并不是我喜歡說謊話,是這個世界具有欺騙性。”
卞紫煙差點就笑了,面對這個男人如此厚顔無恥的态度,她真的找不到可以扇回去的理由,就像是面對一個說‘世界病了,爲什麽讓我吃藥的’精神病那麽無言以對。
“方拓,你做這些說這些謊話都是爲了什麽?”她怒視着眼前的男人,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張臉代表的就是無恥,就是缺德,就是延續霍俊恩的卑鄙和變态。
方拓低眸望着手裏的杯子,許久才慢慢擡起頭,眼眸深邃地望着紫煙,聲音輕揚地回答:“爲了欺騙你們取得你們的信任。”
果然如此,而後呢?
紫煙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此刻的坦誠,心中卻如鼓在敲般難以平靜。
“你到底想做什麽?”紫煙迫不及待的追問。
手機鈴聲恰好響起。
方拓示意她接聽:“接吧,很快就知道了。”
卞紫煙急忙從随身的包包裏掏出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是許鷗,她有些詫異:“許特助,有事?”
許鷗遲疑許久才慢慢吞吞開口,“太太,你回來醫院一趟吧。”
卞紫煙頓感不妙,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努力扶着桌子,定定望着表情淡定的方拓,悲憤地質問:“你做了什麽?”
方拓不急不慢地回答:“我隻是告訴他你現在在這裏,讓他速來。”
卞紫煙才知道這是方拓精心設下的圈套,是迷惑自己的一種假象,目的是爲了針對君浩。
紫煙端起面前的咖啡狠狠潑在他臉上,“卑鄙!”
轉身快速離開。
方拓優雅地抽過紙巾慢慢揩着身上的污漬,眸色暗淡。
紫煙急匆匆趕到醫院,在急救室門口看到一身是血的許鷗,當時就差點暈倒,她努力克制自己上去一把抓着許鷗,戰戰兢兢地問:“怎麽回事?”
“總裁接到一個電話,而後便驅車離開公司,行駛到一處橋時橋突然就斷裂了,車和人一起摔到橋下……”許鷗說不下去了。
卞紫煙聽完胸口一陣猛烈地揪扯,渾身顫栗,總還是無法忍受這突然的噩耗而暈倒過去。
紫煙仿佛看到滿身是血的霍君浩逆光走來,那俊逸的臉上有血絲滑過,一雙明亮帶感的雙眼裏布滿了幽怨。
紫煙,我是爲你死的!
死了嗎?不!她疾呼一聲坐起來,虹珊已經按着她雙肩,很是難過地望着她。
紫煙見虹珊垂頭喪氣的樣子,急忙抓着她雙手急急地問:“君浩怎麽樣?”
虹珊輕輕拍着她手背安撫:“已經脫離危險,現在在加護病房,醫生說熬過這兩天就沒事了。”
“我要去看看他。”卞紫煙說着就要強行下床。
虹珊急急攔住她:“紫煙,沒事的,醫生說你身體太虛弱了需要好好休養。”
“我要去看君浩!”紫煙狠狠推開虹珊,穿上鞋子沖出病房直奔加護病房,虹珊不放心随後跟上。
在加護病房門口,卞紫煙停下來,隔着玻璃望着病床上躺着一個面目全非的男人,她心驚肉跳,眼淚滑落,心口劇烈疼痛。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紫煙,醫生說能夠搶救過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等他好了可以……”虹珊頓住了話,她發現紫煙怒目望着自己,似乎想用自己強光般的眼眸刺傷虹珊,她一把推搡開虹珊,厲聲咆哮:“你滾!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們!”
說完她嚎啕大哭,癱倒在地上捶胸跺足般自責:“君浩,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輕信别人,是我不該那麽好心地幫了一匹狼,害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是我不好,都是我!”
“紫煙,你不要這樣好不好?”虹珊也跟着難過地傷心落淚,她也沒想到那個方拓居然這麽心狠手辣。
紫煙哭的昏天黑地,嗓音嘶啞,許鷗立在不遠處看着,心裏特别不舒服,不如告訴太太不要這麽難受才好,可是總裁說了,這樣才逼真,不然以對方那麽狡猾的心思一定會看穿這一切,雖然太太,你就盡情地哭吧。
夜色深沉,醫院裏靜悄悄的,偶爾有值班的醫生路過查房響起一陣恐怖的腳步聲。
幽暗靜谧的走廊裏,有身影輕輕漫過走廊,悄悄靠近加護病房,在快到病房門口時,此人停住了腳步,稍微站了一會兒,而後心滿意足地歎口氣,轉身悄悄離開。
次日一大早,卞紫煙拖着疲憊的身子跑來加護病房來照顧霍君浩,醫生卻告訴她病人昨天傷口感染病情惡化又被送進了急救室,卞紫煙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很久才緩過來默默地守在急救室門口。
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霍君浩被推出急救室,再次送進加護病房,醫生嚴詞警告不允許與醫生無關的人員出入病房。
紫煙生生被阻隔在病房門口,望着渾身纏着紗布的男人,她淚如雨下,心口如同刀絞,也深深體會在自己失去的那段時間,君浩是怎麽度過的。
沒有什麽感同身受,除非你自己去經曆才會體會那些宛心之痛。
她體會到了,而她的君浩卻在遭受這傷痛的折磨。
老天到底要怎麽才肯放手給他們幸福?
爲什麽一而再地折磨他們?她剛剛恢複記憶,幸福生活剛剛開始偏偏又遭遇這樣的傷害?
他們的幸福連老天都嫉妒了嗎?
還是她就不該擁有這麽好的幸福?
還是她上輩子造了無法饒恕的罪過,這一輩子就是來償還的?
如果真是這樣,可不可以把這些傷痛加注在她身上,不要她的君浩再去有任何不測。
哭了一陣子,她哭累了才收拾起心情,家裏還有孩子,她不能一味沉浸在痛苦之中,她必須堅強才能對得起現在躺在加護病房裏的君浩。
許鷗不知道什麽時候立在她身後輕聲喚她:“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