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煙撫摸着女兒的頭發,輕聲誘導:“嘉諾叔叔做爸爸好不好?你不是很喜歡嘉諾叔叔嗎?”
麥嘉諾兩眼閃閃發光地望着哥哥,期待着心中最美好的答案。
歌歌想了想很真誠地說:“嘉諾叔叔很好呀,可是爸爸也很好的。”
孩子心中是沒有太明确的是非觀念,她隻知道那個人對自己好不好,然後稱謂一旦設定就不那麽容易更改,就算叫嘉諾爸爸也隻是嘉諾爸爸,不可能代替君浩爸爸的。
“歌歌,以後那個人不再是爸爸了。”紫煙目光冷下來,闆着臉對歌歌說。
歌歌突然哭了起來:“我不要,我要爸爸,我要和橙橙一起玩。”
“你夠了!”卞紫煙拔高聲音訓斥歌歌,“那個爸爸有什麽好,腳踏兩隻船,明明隻是你一個人的爸爸卻非要把父愛分給别人。你喊他爸爸做什麽?”
卞紫煙第一次在歌歌面前這麽大聲說話,吓得歌歌哭的更兇了。
麥嘉諾急忙哄着孩子,擡眸輕柔地勸解紫煙:“你别對孩子發火,她隻是孩子。”
紫煙深深歎口氣,忍着眼角的淚水,轉身走到一邊,悄悄修複内心的創傷。
她何嘗不想讓歌歌的童年沒有煩惱沒有憂傷,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她真的不知道還怎麽去面對霍君浩,怎麽去面對藤家的人。
唯有歸宿起來,做一隻鴕鳥埋起心中的恐懼和恐慌。
也許這樣大家都會輕松,即便沉重的隻有自己。
天長地久,她也會釋懷一切。
無論多重的傷都會釋懷。
她知道自己骨子裏還是善良的,還是沒有辦法去怨恨的。
說來說去不會是自己命運不濟,能怪的了誰呢?
麥嘉諾定睛看着孤零零站在的紫煙,特别心疼她此刻的沉寂。
很多時候傷最深卻會選擇堅韌,而那些大呼小叫的傷痛隻是傷及到皮膚,而真正的傷是傷在心口,任何語言都不足以描述。
卞紫煙能夠承受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真的希望她不要再傷害自己。
放開自己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車子在綠色花園停下來,紫煙沒有讓歌歌下車,她隻是想回來收拾一些東西。
既然選擇了要離開,那就徹底離開這些霍君浩涉足過的地方,隻有搬去麥嘉諾家裏才能讓霍君浩死心,才能把僞裝失憶演的徹底。
她款步邁上電梯,在樓層停下來,掏出鑰匙打開門。
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她驚呆了。
霍君浩就站在門後,目光熠熠地盯着她。
在她想要逃跑時一個用力将她扯住,狠狠抵在牆上,大掌扣住她下巴擡高,冷眸凝視,聲音清冷。
“假裝失憶是不是很好玩?”
他知道她一定會回來取東西,送橙橙回去之後就趕到這裏守株待兔,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個女人按照他内心的設想來了。
說白了她不過留戀這裏的人,這裏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
他笃定她心中對自己的愛,笃定她不會那麽輕易放掉兩個人的感情。
他笃對了。
紫煙眼中瞬間燃起霧氣,有很多東西想一吐而快,卻找不到言語來描述,唯有淚千行能夠表達她此刻的悲痛。
她是真的無法從他的溫柔裏逃走了嗎?
明明那份溫柔傷她最深,她以爲自己是不壞之身,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打不破她對他的愛。
當藤惠一腳一腳踹向她,踹向她的肚子的時候,她隻恨一個人,那就是霍君浩。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她一切的災難也都是他帶來的。
該死的是她的心就是搖擺,就是不能痛痛快快地和他拜拜。
斬不斷理還亂的情感就這麽糾纏着,痛苦着。
他撫摸着她臉頰,嗓音嘶啞,帶着悲憤帶着傷痛,帶着難以言說的怒氣,定定地望着一言不發的女人:“離開我真的很開心是不是?卞紫煙你說呀,隻要你說離開我你很開心,我就……”
“離開你我真的很開心。”她打斷他,揚起臉頰,目光蘊含着淚花卻很堅定,很冷漠。
霍君浩還期待的心咯噔一下掉進了深淵,他從她堅毅的目光裏看到的是決然,是一種心灰意冷的決然。
他冷笑連連,“果然是這樣,是我讓你累了,你想逃了。”
“對,就是這樣。從認識你哪一天起我就沒有一天好過。接二連三的事情一撥一撥地來,我也一次一次地才災難中逃生,縱然遍體鱗傷我還是選擇了回來,我以爲你有了藤惠就會不再和我牽扯,可是我還是管不着自己,因你的那些好再一次投入感情。結果不過是再重重地傷一次,傷到心力交瘁。”她望着他,一字一句控訴,淚水一顆一顆滑落,每一滴淚都是一樁帶着血淚的故事,每一滴淚水都是一個無法回味的過往。
霍君浩對她的控訴無言以對,他承認她的痛苦是自己帶給她的。
而是自己是真的愛她,愛到心口難開。
“對不起紫煙。”他知道這句話很蒼白,但是他還是要說口。
他要對自己的過失負責,更會對她負責。
“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他哀哀戚戚地凝望着她,冷厲的目光軟下來,突然間變得特别脆弱。
卞紫煙偏頭閉上眼,任由淚水順着臉頰繼續掉落。
“紫煙,我離不開你。”他捧着她臉頰,低頭吻着她。
唇瓣交纏,情深意切。
完美迷離的卞紫煙居然忘記了反抗,直到呼吸不暢時才看清他眯着眼睛陶醉在柔情裏,急忙推開他,捂着嘴巴憤恨地望着他。
該死,她怎麽又被蠱惑了。
“卞紫煙,如果逃開我你真的會幸福,我會放手。”霍君浩說完垂下雙手,無力地依靠着牆壁慢慢下滑,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萎靡不振地低垂着腦袋,整個人像抽幹靈魂的僵屍人。
卞紫煙轉頭看到這樣的霍君浩,心有那麽一霎那軟下來,很想沖過來抱抱他,但理智還是喊住了她。
卞紫煙,不要被眼前的景象迷惑。
霍君浩就是你的劫,逃開吧。
隻有逃開你才會不再受到傷害。
她依然擡步頭也不回地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