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浩接到麥嘉諾的電話,心裏隐隐不安,總覺得會有意外發生。
他帶着歌歌和橙橙趕到醫院,病房門口遇到一輛苦惱的麥嘉諾。
“紫煙怎麽樣?”他焦急地開口。
麥嘉諾看着霍君浩,說了句:“君浩,你别着急,醫生說紫煙可能失憶了。”
“失憶?”霍君浩差點笑出聲,苦澀地搖頭:“失憶真好。”
“他好像記不得和你的一些事情,隻知道我和歌歌。”麥嘉諾問過醫生,醫生說這叫選擇性失憶,她的大腦程序自動清除了一些不願意面對的事情,一些令主人痛苦的事情,而記憶深處最美好的事情全部保留着。
聽麥嘉諾說完,他才明白紫煙爲什麽會失憶,她想回避自己,想從這些痛苦中跳出來。
虹珊和藤非随後趕到,聽說紫煙失憶,虹珊十分贊同地點頭叫好:“失憶了好!可以忘記那些痛苦,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雙手贊同紫煙失憶!”
虹珊目睹了紫煙的愛情經曆,她太想紫煙有一天能夠從那種深淵中掙脫出來。
現在不恰恰是一個契機嗎?
忘掉了霍君浩就和痛苦劃清了距離。
多好呀,謝謝天使。
霍君浩失落地望向藤非,他多想找一個能夠幫自己說一句話的人呀。
藤非直視他雙目,也是同樣的想法:“君浩,讓紫煙有新的生活吧,你們在一起實在太折磨了。”
“是呀,從和你在一起,紫煙的傷痛就沒有斷過,你的愛就是一把雙刃刀,既讓她感到了幸福,卻也承受着巨大的傷害。這一次,她差點就沒命了,愛情該是很自然的東西,可你的愛情給紫煙帶來的隻是災難。”虹珊向來直言快語,才不管這是不是頂頭上司,該說的就算要說。
她不能再看着紫煙這樣苦難下去。
霍君浩秃廢地靠在牆上,渾身像抽幹了機能一般差點癱軟。
自己的愛情給紫煙帶來那麽多的痛苦,他是該放手的。
可是,他怎麽能夠放手,他怎麽舍得放手。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愛卞紫煙,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想擁有她。
可是自己的世界裏布滿荊棘,他又不忍她再他進來承受風雨。
橙橙小跑出來,拉了拉霍君浩的手,仰着挂滿淚珠的小臉,嗚咽哭泣:“爸爸,媽媽不記得我了。”
霍君浩深深呼吸,努力找到呼吸,輕輕拉着橙橙的手,抱起她走到病房門口。
這時候大家魚貫而入,圍在病房裏看望紫煙。
除了麥嘉諾和歌歌還要虹珊,紫煙還記得,其他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媽媽,我好想你呀。”歌歌抱着紫煙脖子抽抽搭搭哭了。
紫煙捧着女兒的臉,親了親,擡頭望着麥嘉諾:“我到底怎麽了,怎麽會住院?”
麥嘉諾揉着額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藤非剛要說話,虹珊扯了他一下,笑着說:“你呀貧血暈倒了。”
卞紫煙目光直直盯着藤非,“他是誰呀?”
“他是我男朋友,叫藤非。”虹珊攬着藤非的胳膊,笑的甜蜜。
紫煙,真希望你永遠失憶下去。
不要再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了。
紫煙想打趣,笑了的時候才感覺嘴巴是腫的,捂着嘴巴,“貧血爲什麽嘴會疼,我肚子也很疼,渾身都疼。”
她身上多處傷痕,全是皮鞋踹出來的。
虹珊松開藤非坐到她身邊,拉着她手,“你不小心摔下來摔的了,以後不許那麽賣命地工作了,知道嗎?”
“好,聽你的。”說完扭頭望向麥嘉諾,柔聲細語:“嘉諾,你以後要養我和歌歌,我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麥嘉諾愣怔了一下,随即笑逐顔開地點點頭。
“你放心吧,等你好了以後,我們就回家。”
霍君浩就抱着橙橙站在病房門口,看着病房裏其樂融融的場景,他突然就失去了沖進來的勇氣。
如果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如果這是卞紫煙可以逃離痛苦的方式,他願意放手,他願意這所有的痛苦自己來承受。
隻要她好好的,隻要她快樂,就好。
他轉身,步子沉重,一腳一腳走着,耳邊傳來紫煙和歌歌的歡聲笑語,那聲音如同錐子一下一下紮進他心中,血流不止卻無人可知。
“爸爸,我想要媽媽。”橙橙揉着哭紅的眼圈,小聲哭泣。
“橙橙,以後爸爸照顧你。”他抱緊橙橙,眼角的淚花讓他的男人氣概全數消失。
坐上車,他幾乎抽幹了渾身的力氣。
橙橙還在哭泣。
他腦海裏跳躍着和卞紫煙生活的畫面。
第一次和卞紫煙直播的場景火爆而熱情。
故意讓單姿姿刁難紫煙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卞紫煙每一次倔強地高昂着腦袋,不屈而又自找苦吃地說着讓他生氣的話。
感情轉變的那個擁抱,她是那麽溫順,自己又是那麽溫柔。
可以和她一起醒來,看着紫煙看到自己後如小兔般跳起的樣子,美好到他忍俊不禁。
細細想來她們之間的美好真的太少,最多的不過是誤會,是猜疑,是彼此傷害對方。
她流産,他暴怒地問她孩子是誰的。
她說是阿貓阿狗的也好是張三李四的也好,就不該是他霍君浩的。
他抱着她出院,精心伺候她,她态度軟下來,感情似乎就在那個時候近了一點。
然而随着奶奶的離開,卞紫煙媽媽的逝世,一切都變得微妙。
不管他怎麽努力想要讨好,卞紫煙的心門始終關了一扇。
直到後來她選擇讓藤蓬帶自己離開,一切好像塵埃落地。
五年了,他允許她離開自己五年,他以爲五年之後的他們是可以修成正果的時候了,隻可惜災難似乎也剛剛開始。
如果自己真的是那個帶給紫煙最痛苦的人,那麽他放手是不是才是解脫?
可是他的心很疼,疼到痙攣。
狠狠摁住心口,心絞痛以後會成爲他的疾病。
“爸爸,你怎麽了?”橙橙害怕地拉着臉上慘白的霍君浩。
霍君浩努力擠出一絲輕松的笑,搖搖頭:“沒事,爸爸沒事,橙橙不要怕。”
“爸爸,媽媽會認識我的。”橙橙乖巧地安慰。
霍君浩點點頭,将橙橙抱在懷裏,眼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