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梨看着沈遷羽和洛扶蒼,終于,沈遷羽對着她伸出一隻手:“把地圖給我們,我們即刻上路。”
她已經一刻都不能等了。
白楚梨輕笑了一聲:“萬一我将地圖給你們了,你們真的尋找到了真靈脈,卻不想将靈石給我了,那又怎麽辦。”
沈遷羽冷淡的看着她:“說好了一手交靈石一手交逍的。”
白楚梨勾了勾唇角,開始的時候并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着仍舊在台上顯得非常癫狂的閻王。
她攤開自己的掌心,想了半天。
“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想要逍這種東西,還是說隻是想要從我這裏騙到地圖,真正想要的東西是靈脈裏别的東西或者也是靈石。
老實說,正因爲你是我生出來的,而我恰好與洛扶蒼又算得上是舊識,所以我信不過你們。”
她頓了半天,在原地繞了幾圈,思來想去的想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羽兒,你知道像閻王這樣的東西一共有幾個嗎?”
沈遷羽一怔,原來這種可怕的怪物還不止一個。她搖了搖頭,不知道白楚梨與她說這個幹什麽。
白楚梨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這個一手由她建造起來的力量的世界,眼睛裏寫滿了冷漠與無情。
“一共有五個,隻不過隻有閻王是有靈魂有理智的。
另外還有四大藩王,她們沒有閻王這麽高級,雖然用武力也能鎮壓得住,但是我總是不放心,就是怕有一天她們會反了我,于是我将她們關了起來,就關在比這更深一層的地獄裏面。
羽兒,你知道我跟你說這些意味着什麽嗎?”
沈遷羽看着她沒有說話,白楚梨這個人天生多疑,這一路上她已經是領教過的。從最開始在竹樓裏易容開始就可見一斑,不過小心使得萬千船,沈遷羽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
白楚梨的聲音越發溫柔:“這些人原來都是我手下暗衛裏功夫最好的女孩子,她們年輕漂亮并且武功高強,你知道爲什麽她們甯願變成惡鬼也要選擇這條路嗎?”白楚梨的眼睛亮晶晶的,側着頭的時候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少女。
沈遷羽厭惡的看了白楚梨一眼。
她是沒有想到,原來擂台上那個看着十分可怕、但是身材瘦弱的怪物曾經竟然是一個容貌美麗的女孩子。
白楚梨看到了沈遷羽眼睛裏的厭惡,但是她并沒有表現出一絲不開心的樣子。她隻是撐起自己的手,在她的掌心有一枚殷紅的朱砂痣。
“是因爲她們有遠比生命還要更重要的東西。”
輕輕地露出一個堪稱是溫柔的笑意,但是她的眼神越發邪惡:“那就是信仰,而她們的信仰就是我,你知道嗎,我的女兒。”
白楚梨緊緊的凝視着沈遷羽的眸子:“我不能信任你,是因爲你根本就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
你在乎什麽呢?你什麽都不在乎。
哪怕這個世界崩塌,萬民陷入戰争疾苦,所有人都哀嚎不已痛不欲生,你那顆冰冷的心也不會有人和觸動的。
你會厭惡罪惡,但是你并不會顯露同情。
你的内心事實上比洛扶蒼還要冷血無情不是嘛?因爲你是我的女兒,所以我可以十分肯定這一點。
也正因爲如此,我不能信你。”
白楚梨看着面前這個幾乎和她一模一樣的皮囊,透過這個孩子就好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是這樣風華正茂滿身銳氣,沈抈當初和自己合作的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白楚梨你太可怕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你在乎的東西。也正是因爲如此,我們聯手的話一定能赢。
一定能赢?
她們期盼這一天已經期盼的太久了,最後真的能夠獲得她們一直以來想要的勝利嗎?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功虧一篑。
看着這個如同年輕時候自己一樣的臉,白楚梨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遲疑和可怕。他不怕任何敵人,可是如果是自己和自己比呢?
就在她糾結掙紮的時候,沈遷羽忽然出聲。
“我和你是不一樣的,你不用過分的在我身上自我代入。就算是你生了我,我們也是不一樣的。”
不屑的瞥了一眼白楚梨,沈遷羽的那個眼神裏包含了很多東西,甚至帶有着三分憐憫。那種赤裸裸的同情顯露出來,讓白楚梨非常的不舒服。
她在南疆幾乎擁有了大半個政權,這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憑什麽看不起她,憑什麽會覺得她可憐?
沈遷羽走到洛扶蒼身邊,輕輕挽起了洛扶蒼的胳膊。
“你生了我,但是并不意味着我就會和你選擇同一條路。你的一生是不是成功的我不知道,也不會去給你評判,隻有等你要死的時候自己去回憶,你這一生值不值得。
但是和你不同的是,我并不是一無所有。
我有也想要保護的東西,有着想要保護的人。無論你是不是覺得我選擇的這種生活很愚蠢,但這是我的人生。
正如我沒有資格評判你一樣,你也沒有資格評判我是否有信仰。
你可以覺得我可憐沒關系,正如我也覺得你可憐一樣。”
沈遷羽說完之後過了很久,白楚梨忽然笑出聲。她的笑聲猙獰肆意,沙啞而低沉,聽上去十分可怖。
她幾乎都要将眼淚笑出來了,半天才收起面上全部的表情。過于美麗的臉龐看上去像是一尊玉娃娃,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真好笑。”她說:“沈抈千算萬算,一定想象不到,你竟然真的愛上了洛扶蒼。他也絕對想象不到,洛扶蒼會喜歡你。”
竟然一定要到了這個地步她才能、才肯相信,沈遷羽盡然是真的在愛洛扶蒼的。她生出來的女兒竟然有愛,真的是太可笑了。
想起之前沈遷羽帶給她的顔天衡的玉佩,白楚梨覺得更好笑了。
“你竟然不相信握在手裏的權利而甯願相信所謂愛情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還愛上了一個魔鬼的後人,真的是瘋了。”
沈遷羽攤手:“彼此彼此。”她們兩個人,已經不知道究竟是誰瘋了。
如此之後,白楚梨忽然一揮手,沈遷羽感覺到有東西打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