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爲了将這個鎮子出路封閉,那條山路早就被炸斷了。”他指着另一邊的方向:“從這邊的吊橋過去的話到了對面山,下山之後則可以走水路一路南下,到達您二位想要去的地方。”
知道這條水路可以直接到達落霞的時候,沈遷羽還是很開心的。
“那條吊橋不是聽說前段時間已經斷掉了嗎?”沈遷羽冷冷的看了那個倒黴的盜賊,他都要哭了出來。
“原本一直行人的那條吊橋确實是斷掉了,但是在一個叫萬丈淵的地方還有一條隻有我們鎮子上人才知道的老吊橋。
平日裏鎮上的人弄了貨,基本都是借着那條吊橋拿到對面山去賣掉的。”有很多貨他們是不能再大律賣的,所以自然也是要留一條路外銷的。
沈遷羽這才點了點頭:“去後院把馬牽來。”
那盜賊吓了一跳:“大人,那條橋平日連膽小一點的人都不敢走,馬的話恐怕是不敢過的。”
沈遷羽都沒有說話,隻是哼了一聲,這個人瞬間跪在了地上:“是是是,是小的錯了,小的這就去将馬牽過來。”
幾個人往外走的時候天已經晴了,昨夜之後又下了大雪,昨日的血迹都被埋了起來,可是街上躺着的那些慘死的屍體總歸還是在的。
沈遷羽和洛扶蒼早就習慣了這種場景,兩個人甚至連多看都沒有看一眼,目不斜視的往前走。那盜賊雙腿打顫,卻也不敢慢一點。
看着這座雖不算繁華,但是卻很甯靜的鎮子,沈遷羽微微的皺了下眉:“這裏、曾經的百姓呢?”
無論如何看,這裏曾經都是有正經百姓的。
那盜賊沒敢回答,但是看着沈遷羽動了動手腕,他的聲音都染上了哭腔,很是害怕的樣子:“大人,小人也是後來越了獄逃到這兒來的。
具體的情況小人也不是很清楚,聽鎮上輩分更大一點的人說過,最初他們看上了這裏的地理位置,所以爲了霸占這裏,便……便……”
他咽了咽口水,顯然也覺得這個話題很是殘忍:“便将鎮上的百姓都殺幹淨仍在後面的亂葬崗了。”
洛扶蒼到底是執政多年,他聽到這裏,雖然還戴着人皮面具,但是已經能看出臉色非常的不好了。
“發生了如此大的事,當地衙門竟然不管?”沈遷羽臉色同樣不好看。
那盜賊歎了口氣,他從前犯的也不是什麽大案子,總歸還是有一點人性的。“哪裏有人管這種事情,這裏山高皇帝遠的,到底還不是府衙大人說的算。
鎮上每走一筆生意,都是要給衙門一部分分紅的,他們那些官員自然不會管。豈止是不管,他們巴不得每天都有倒黴的商賈呢!”
兩人對視一眼,現在暫時是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管這件事了。
但是那些貪财的老鼠,注定也活不了多久。夜路走多了總是要見到鬼的,如今這個鎮子被滅掉,隻怕是那些百姓的父母官不知道要多難過呢。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實在是有夠諷刺。
見兩個人不在說話,盜賊也不敢多言,隻是在前面乖乖的帶路。沿着滿是山雪的路跌跌撞撞的走了一段,便能看到蜿蜒的小路了。
這裏地勢極爲曲折,沒有本地人帶着,确實是找不到的。
走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走到了一處懸崖邊上。對面滿是山岚,看的不太清楚,但卻也能勉強看到,是一處比這邊地勢要低的山。
指着前面緊緊一人能通過的靠着山崖的小路,那盜賊吞了吞口水:“禀兩位大人,萬丈淵就是需要從這邊繞過去,就能看到了。”
沈遷羽擡腿踢了他一腳:“警告你,不要耍什麽多餘的心思,你在前面帶路。”
那盜賊哪裏還敢有什麽多餘的心思,隻是爲難的看了一眼一直老老實實跟在後面的馬:“隻是恐怕……這馬是不敢走的……”
這不算多餘的擔心,這種地勢,馬畢竟隻是一個畜生,不敢走也是應該的。沈遷羽看了一眼洛扶蒼,洛扶蒼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明白,若是踏雪和夜鬼敢走,那他們便帶着。但是若是不敢走的話,就隻能任這兩匹馬自生自滅了。
沈遷羽上前拍了拍踏雪的頭,然後看了一眼那盜賊:“領路。”
盜賊也不敢多說什麽,果然老老實實的在前面領路。沈遷羽走在中間,洛扶蒼跟在後面。沒想到踏雪看上去并沒有非常恐懼的樣子,緊跟在洛扶蒼身後,夜鬼自然是緊緊的跟着踏雪的。
這條路實在是太窄了,馬兒走起來多少有些吃力,昨夜又下了大雪,踏雪走起來總是打滑。期中有一次打滑兩條後腿幾乎都跌了下去,夜鬼卻緊緊地咬住它的尾巴。洛扶蒼也回頭拽了它一把,将它拖了上來。
一行人就這樣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又穿過了一個野草叢生的雜林,終于走上了一處極爲隐蔽的平台。
上面立了一塊牌子,字迹幾乎已經不清晰了,但沈遷羽還是能看出上面的漢字——萬丈淵。想必這人說的就是這裏了,确實是非常難尋的地方。
那男人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指着對面,對兩個人點頭:“兩位大人,就是這裏了。别看這橋看上去恐怖了一些,但是走咱們幾個人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那橋幾乎就是兩條繩子墜着的,上面胡亂的搭了一些木闆。木闆較寬的地方,能夠看得到萬丈深淵下面翻騰的水流,十分可怖。
沈遷羽看了一眼對面的山,不知怎麽想起一句古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說的大約就是現在眼前的這種景象吧,千萬重山巒,無一抹人煙。
如果今日要是跌了下去,必死無疑。
洛扶蒼看了那盜賊一眼,有看了看沈遷羽,對着她點了點頭。沈遷羽雖然并不恐高,可是走這種吊橋是不可能不怕的。
但她忽然覺得,隻要有洛扶蒼在這裏,她就什麽都不怕了。
還是讓那盜賊在前面領路,沈遷羽緊跟在他身後,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可能是因爲剛剛差點掉下去的原因,這次踏雪看上去顯得很是煩躁。
它不敢向前走半步,夜鬼一直跟在它左右,打着鼾,似乎是在安慰它的樣子。
沈遷羽三個人已經走出去很遠了,踏雪才終于下定決心一般,邁出了第一步。吊橋左右搖晃,夜鬼小心的跟在它後面。
兩匹馬都不敢走的太快,小心翼翼的穩定這自己的身體。
沈遷羽感受着吊橋的晃動,卻忽然笑了。她稍稍扭頭,看着身後的洛扶蒼:“等以後我們真的找到了,再與窺天見面,我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頓。”
因爲身邊有人她不方便說是沈抈,所以隻說是窺天,當然洛扶蒼是知道窺天是誰的。見沈遷羽這樣,洛扶蒼難得起了玩兒心配合她。
“若是以後回去,本座也要揍長老們一頓!”說是開玩笑,其實還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