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年紀看着還很小,特使普通相貌,脾氣卻不大好。臉兒圓圓的,眼睛也大,膚色發黃,說起話來是得理不饒人的那種。
想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身邊隻跟了兩個随從,一個年紀很大的管家和一個臉兒同樣圓圓的婢女。
和尋常人家不同的是那婢女看起來也很兇的樣子,有時候和小夫人站在一起瞪人,還真是有些說不出的可怕。
要說這四個人本也不是多顯眼的的人,總不至于還被誰惦記着,隻是本就是年關,像杭城這樣的小地方很少會有外人來,整個客棧住的外頭人兩隻手就數的過來,所以大家好奇些。
聽那青年男人的意思,這次他們來是上水月庵來替母親還願的。
隻不過水月庵又屬于杭城郊外了,現下裏下了大雪路不好走,如何都要等到晴天在走才安全些。
看那小夫人也不着急,整日拖着她那圓臉丫鬟出去尋些美食吃。倒是她的相公,基本上在房間裏的時候多,看着是對吃的不怎麽感興趣。
這不,看着那小夫人從外面進來,身上還帶着風雪,和丫鬟兩個人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吃的,兩個人小聲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很快露出嘻嘻哈哈的笑聲。
掌櫃的探頭招呼了一聲:“洛夫人回來啦!”
看那小夫人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扔了個油紙包到櫃台上:“呦,掌櫃的在啊。正巧,在東街買了白糖酥餅味道很不錯,也給掌櫃的嘗嘗。”
這白糖酥餅在杭城不算是多難得的東西,隻是洛夫人買的這家卻是城裏有名的點心鋪子了,價錢不低。掌櫃的趕忙擺擺手:“呦,這哪好意思啊。”
小夫人啪的拍了一聲櫃台:“掌櫃的要是這麽說話本夫人可就不愛聽了。”她看似不高興的嘟了嘟嘴,要說本也不是多漂亮的人,這般不悅的時候反倒是有幾分風情,看着很是惹人的樣子。
旁邊的小丫頭跟着敲了敲櫃台:“掌櫃的咱們夫人給你你就拿着,這是看掌櫃的有意思想交你這個朋友呢!您說我看這兒臨近年關了生意也還算清閑,下着雪也不能一直在外面我們又很是無趣兒,不如掌櫃的給我家夫人講講水月庵吧。”
婢女眨了眨眼睛:“要說我家老夫人啊,總惦念着水月庵,這不這個時候偏囑咐我家小老爺和夫人過來,這水月庵,可真有這麽靈?”
反正這個時候客人也不算多,掌櫃的看看便知道今日也不能有什麽生意了,這才從櫃台裏面出來,示意她們二人坐下。
“小二兒,還不給洛夫人沏壺熱茶!”
掌櫃的吩咐完,這才也搭邊兒坐到了桌子邊:“這不是這兩年朝廷和太後老人家都推崇什麽修仙的蓬萊教嘛,那個教使海棠家的兩位大人傳下來的聖教的文旨啊咱們這邊也有,佛教什麽的反而就弱化了些。
旁的不說,就連原本隔壁鎮子上,最出名的那個清涼寺現在香火都不行了,可就咱們水月庵,那一直都是屹立不倒的。
我是聽說啊,水月庵裏的菩薩娘娘顯過幾次真身,靈的很。”
見掌櫃這個誇張樣子,洛夫人點頭笑了笑:“我也總是聽家母提起,說是水月庵裏的菩薩靈的很,好像是尤其是這幾年。”
掌櫃的跟着點了點頭:“現在朝廷大名鼎鼎的清國王小夫人知道吧,就是從咱們水月庵出去的。當時這位王爺在庵裏爲母親祈福修行,這一修就是十多年,聽聞王爺走後,她母親的墳茔在夜裏時長會有瑩瑩光亮呢。”
與千金很快的對視了一眼,洛夫人點了點頭。
“不知掌櫃的是否還聽過庵裏什麽其他傳聞,實不相瞞,别看我與夫君是從北方來的,膽子還确實是不大。”
掌櫃的聽她這話就笑開了,也不是什麽大事,他倒也樂意找個人陪他一起聊天,這次滔滔不絕的将自己聽過的故事都講給了這兩個人聽。
“這水月庵啊,說靈也靈,不過說邪也邪,這可都是本地人才知道,決不允許外傳的。老夫看于夫人聊得來,講給夫人聽倒也無妨。”
他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始講起。
“其實再往前些年啊,老人們都說水月庵供奉的菩薩娘娘其實不是什麽菩薩,而是個狐妖。”掌櫃的聲音故意壓低,還四處看了看。
見沒人往這邊看他才放心的歎了口氣:“庵裏的菩薩娘娘主要管的是疾病和求子,隻要有人去庵裏,不管是重病也好還是多年物質也好,隻要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都會轉好。
但是他們在内堂中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是絕對不許外傳的。
我家雖無人去求過,但再之前西城米鋪家的媳婦結婚多年無論如何都生不出孩子,去水月庵求過一胎,果然沒多久就真懷孕了。
隻可惜當時的師太時交代過的,懷孕期間全家隻能吃素不允許沾到葷腥,米鋪家的老太太饞,在後院偷吃了豬油。
結果那孩子生下來啊……”
掌櫃的又四處看了看,聲音壓到幾乎已經是氣聲了,比劃着自己的臉:“這上面,全是蟲子洞,啧啧那慘狀。
沒多久全家人都瘋的瘋傻的傻,周圍也不知是誰害怕還是怎的,有天夜裏一把火把米鋪都給燒了,往後在城裏再誰都沒有見過他家人了。
據說這事啊并不是單獨的一例兩例,還有的咱們都不知道就是了。反正城裏人都說了,水月庵的菩薩娘娘可是同别處的不同,我看你年紀還小,若是要去庵上啊,可千萬要小心。”
小夫人這才點了點頭,說了句謝拎着東西咚咚咚的上樓去了。
千金跟在後面,又塞了些點心在掌櫃的手裏,看着很是無奈的笑容看着小夫人離開的方向,無事打趣着:“我家夫人啊,都被小老爺給慣壞了,一天天風風火火的,掌櫃的可别見怪。”
客人就是天,掌櫃的哪敢跟客人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笑着擺手:“洛夫人看着年紀還小,活潑點也是正常。”
千金這才對着掌櫃的含着笑點了點頭,然後也跟着上樓了。
進門之前還不忘在樓梯口左右看看,見沒有人才推門進去。進屋之後果然看見沈遷羽湊在水盆前擦着自己的臉,然後默默的吐舌頭。
“剛剛一個不注意險些将自己的臉皮給扣了下去。”她這一路沒事兒就愛弄她這張泛着黃的臉皮,動不動一個用力就要給拔下來了。
千金剛剛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這位是又跟自己的臉皮過不去了。果然這會兒露出了沈遷羽自己本人的臉,反差之大差點讓千金咬了自己的舌頭。
屋子裏洛扶蒼和判官還沒有回來,空蕩蕩的,隻有洛扶蒼常看的那本書擺在桌子上,沈遷羽拿起來看着封皮笑了笑,詭異的眨了眨眼睛。
“水月庵、不,該說顔如玉這個人,果然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