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沈遷羽的生辰還有幾個月就快要到了,到時候到底會發生什麽變化誰也不知道。包括沈遷羽在内,都在等待着及笄這一天。
這次兩個人出門,因爲是私密的任務,所以自然是一個下人都不會帶的,在兩人動身之前,顔天衡進宮找了沈遷羽。
“這一次南疆之路必然兇險無比,你可是真的想好了?”顔天衡看着自己面前紅袍加身,青絲高束的孩子歎了口氣。
他雖然不算是一路看着這個孩子成長起來的,但是到底是将她真的當成自己的家人在疼愛的。
從杭城回到皇宮之後發生過了太多的事情,與其說是自己在庇護這個孩子,還不如說其實一直以來都是這個孩子在庇護顔家。
無論如何,她都是将顔家當成她自己的本家的。
見沈遷羽肯定的點了點頭,顔天衡知道自己這一次同樣是攔不住她的。這個孩子與他的妹妹很像,甚至比他的妹妹還要更有主見。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注定會過的很辛苦。
“從一開始,老夫是絕不同意你與乾王爺在一起的。”顔天衡在沈遷羽的宮裏轉了幾圈,然後看着臉上挂着笑容的女孩。
“老夫知道,現在就算與你說什麽你也都是不會聽的。”畢竟要聽的話,也不可能等到今天。他皺了皺眉毛:“不管怎樣,到什麽環境之下,先保護好自己爲重,知道嗎?”
沈遷羽看着隐隐已經開始衰老的顔元帥,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個人無論如何都是寵愛着她的,這一點她還是知道的。所以沈遷羽也上前抓住了顔天衡的手。
“舅父,過段時間北荒說不定會進攻,到時候恐怕十分兇險,您……您與楚生兄長一定要多多保重。”
顔天衡點了點頭,他打了一輩子的仗,最不害怕的就是打仗。
沈遷羽不是沒從這個人的臉上看出欲言又止,她其實很想問顔元帥想與她說些什麽,可是到底覺得還是不應該逼迫他。
在整個大律,她唯一認爲所擁有的家人,就隻有這個人了。
兩人又叙了會兒舊顔元帥才像終于下定決心一般,不在拐彎抹角:“遷羽,有句話老夫不知當問不當問,或是說能問不能問。”
他看了一眼沈遷羽,然後異常艱難似的清了清嗓子。
“關于你與乾王這次去南疆的事……你……”他頓了一下,然後終于豁出去一般:“是不是要去尋找你的母親的?”
沈遷羽沒想到顔元帥竟然知道這一點,瞬間詫異的瞪大了眼睛。這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正因爲對顔天衡沒有防備,所以沈遷羽并沒有故作高深的進行隐藏,她的眼睛裏寫滿了赤裸裸的質問。
見沈遷羽這樣,顔天衡苦笑了一聲:“果然是這樣嗎?”
知道自己的舅父應該也是知道些什麽的,沈遷羽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釋,卻沒有逼他開口。
過了好半天,顔天衡才慢慢歎了口氣。
“當初你與老夫說了你喜歡洛扶蒼的時候,老夫顯得那般驚奇,也是因爲這一點。當年你未出生的時候,如玉已經有所預言,關于你與乾王,未來多有糾葛的事情。”
顔元帥看着沈遷羽詫異的模樣,自己也搖頭苦笑。
“其實老夫一直就在懷疑,後來的那個顔如玉,到底是不是老夫的妹妹。明明就是同一張臉,生活習性也完全一樣,可是就是不知道哪裏不對。
最開始的時候一直都沒有察覺,甚至到了如玉不行去世,老夫都一直沒有想出來。知道那一日,在皇宮之中老夫見到你的時候。
才終于察覺,其實是眼神。
相貌、外貌什麽都是一樣的,隻有眼神是欺騙不了别人的。你與當年的如玉太像了,甚至連眼神都一模一樣。”
顔元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痛苦:“一直隐隐的感覺後來那個如玉并不是老夫的妹妹,所以在你出生後一直都對你關心甚少,老夫一直覺得很愧疚。”
沈遷羽緊緊的抓着顔天衡的手:“舅父,不是這樣的,如果不是有您在,千羽早就不知道死了幾個來回了。”
這句話也不是假話,若不是顔元帥一直暗中命人關照沈遷羽,恐怕沈遷羽早就死在水月庵了。可是到了今日沈遷羽也知道了,爲什麽顔元帥明明能做得更多,卻一直隻是保證沈遷羽不死而已。
他疼愛他的妹妹,所以即使當年那個顔如玉做的一點破綻都沒有,但是顔元帥其實還是察覺到了,那個女人很有可能已經不是他的妹妹了。
隻是他沒有證據,作爲一個常年泡在軍營裏的男人,也并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質問當時的顔如玉,真實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顔天衡回握住沈遷羽的手,眼底有着乞求的神色。
“遷羽,這麽久舅父早就已經将你當成了家裏人,也一直對當年你年幼的時候在水月庵受苦那幾年充滿了愧疚。
老夫知道你的出現定然是與靈脈有關系,也知道靈脈的事不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說的明白的。
但是,如果此次你若在南疆找到了那個人,能不能幫老夫問問,她到底是不是老夫的玉兒。如果是,爲什麽要遠走他鄉,如果不是,那真正的玉兒在哪裏?”
看着顔天衡這副痛苦的模樣,沈遷羽的心裏微妙的動了動。她總覺得以兄妹關系來說,顔天衡和顔如玉未免太過親昵了,但是她并沒有說出來。
隻是她現在卻默默地覺得,千家也好、顔家也好、還是皇室的沈家也好,這些有着貴族血統的人看起來都太過不正常了。
“我知道了舅父,我一定會找到母親的。”她隻能這樣回答顔天衡,顔天衡這才好像放心了一些。
他從懷裏拿出了半個玉佩遞給了沈遷羽,眼睛看着那個玉佩的時候有瘋狂的熱情:“羽兒,這個是我們顔家的東西,我與你的母親一人一半,合起來便是一整個玉佩。
如果這次去南疆遇到了她,你就将這個交給她吧。”
沈遷羽接過了玉佩,點了點頭,心裏那種不對的感覺越發的明顯了。但是她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将玉佩收了起來。
見沈遷羽收起玉佩,顔天衡這才點了點頭,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看似頹然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羽兒若是真的喜歡洛扶蒼,舅父不反對。不要在意天下人說什麽,隻要你自己幸福就夠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明确的表明對這段感情的支持。
沈遷羽卻覺得在這種支持的背後絕對有着一個不可告人的故事,而這個故事,恐怕隻有她們到了南疆找到顔如玉,才能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