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扶蒼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到了沈遷羽甚至是想哭。不久之前還有人在他們兩個人中間挑撥離間,但凡彼此的信任度稍低一點,絕對是會起間隙的。
可是那個時候的沈遷羽不知道爲什麽竟然那麽信任洛扶蒼。
大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信任一個人,并且未來再也不可能像信任洛扶蒼那樣去信任任何一個人了。
洛扶蒼溫柔的揉了揉沈遷羽的頭發,看着沈遷羽很是憐愛:“小羽毛,如果萬一、本座是說萬一,你的母親并沒有死,還是将你一個人仍在水月庵自生自滅,你會難過嗎?”
如此小心翼翼的試探,可以說是非常可愛了。
原來洛扶蒼是因爲這個,才一直對她隐瞞這件事的。洛扶蒼應該是對她愛到不行,才會将她想的這麽脆弱吧。
沈遷羽默默地捂着嘴笑,害怕她傷心嗎,因爲明明母親就沒有死卻将她一個人留在那種地方受苦。
但是,她并不難過。哪怕一點點的難過都沒有,就算将自己完全代入到沈遷羽這個角色,對那個所謂是母親的人都一點恨意也沒有。
不狠的話,自然是因爲完全不在乎。
沈遷羽這個人天生冷情,她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甚至說是冷血無情也不爲過了。她從出生有記憶就沒有見過那個所謂是她母親的人,生也好死也好,對她一點意義都沒有。
“哥哥,可能我這麽說你會覺得我冷血吧!”
她轉過身子,在船上與洛扶蒼面對面。周圍是通往九幽的河道,一片昏暗壓仄,幾乎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對洛扶蒼來說,沈遷羽是這個陰暗環境裏唯一明亮的光。
“我以前也說過的,我隻有哥哥。”她看着洛扶蒼的眼睛,無比的認真:“父親也好母親也好甚至是舅父都好,對于我來講都是沒有意義的。
我喜歡哥哥,所以就希望哥哥也喜歡我。
我隻喜歡哥哥,所以希望哥哥也隻屬于我。我信任你依賴你,并且願意将全部的自己與你分享,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也會恨你甚至是絕對不會放過你,殺掉你也是有可能的。這種感覺與所謂的母親假死是完全不同的,我不在乎她所以對她一點期待都沒有。
沒有期待就不會有恨。
但是對哥哥不同,我對哥哥有着碩大無比的期望與信任,所以如果背叛的那個人是哥哥的話,對不起我大概會變成真正的魔鬼吧!”
對于這樣雙重标準的沈遷羽洛扶蒼實在是覺得可愛的不得了,這小丫頭長着圓滾滾的眼睛和一張娃娃臉,看上去畫裏面的要更靈動可愛。
對于洛扶蒼來說,也不會再有誰比這個小丫頭還更可愛了。
于是他低下頭,吻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比想象中的味道更好,他吻着她你,并且将她攬進懷裏。
“本座……我也是,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今日所說的這一切,本座絕對會将你碎屍萬段。”
他也已經毫無保留的,将全部的自己顯示給了眼前這個小丫頭看。
沒有什麽隐瞞,隻要是她想知道的,就全部都告訴她。隻要她開心,就沒有什麽不可以。
沈遷羽回抱住洛扶蒼,甚至開始回吻。
上次在扶蒼樓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洛扶蒼并不真的是宦官,他在等自己及笄等自己長大。
想到這裏沈遷羽整張臉都紅了,洛扶蒼彈了彈她光潔的額頭,笑的異常美好:“你個小東西,在想什麽不可言說的事情呢?連耳朵都紅了!”
沈遷羽别過臉去才不肯離這個人,但心裏面又覺得很是甜蜜。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第九層,關押聖文帝的地方與當時洛扶蒼關住自己的地方很像,溫度甚至還要更高一些。
周圍都是焦黑的石頭,嗅的到嗎濃重的硫磺氣味。
一進去就能感受到滾滾而來的熱氣,幾乎烤的人無法呼吸。這個環境估摸着也帶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脫水。
如果不是聖文帝身體裏有能夠足以抵抗的蠱的效果,估計現在已經離見閻王不遠了,哪裏還容得到他這般嚣張。
進去之前沈遷羽就已經與洛扶蒼說過了,不管怎樣一會兒都隻讓她說就可以了。洛扶蒼自然是不會拒絕她,另外也很是好奇,就連被九幽稱爲活閻王的判官都沒能撬開沈拓的嘴,沈遷羽還能有什麽辦法。
兩個人走進關押沈拓的洞穴,沈遷羽一身華服高高在上的看着聖文帝。
過了半天,她才走進窩在角落裏的聖文帝,歎了口氣:“父皇,鬧成今天的樣子誰都不想的,但是沒辦法,你想讓我死,我不得不防。”
這難道是打算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洛扶蒼有點不敢相信,如果真的走得通,那沈拓就不會被稱爲大律史上最冷血的帝王了。
沈拓看了沈遷羽一眼,眉眼之中都是恨意:“顔如玉?”他似乎恍惚了一下,然後很快認出了對方并不是,但是卻變得更是厭惡。
“你是那個女人生的。”沈拓冷笑:“你是那個女人生的。”他隻是連着說了這兩句話,一樣的内容,一句比一句更恨。
沈遷羽沒有起身,也沒有表現出一點的不悅。相反,她面無表情的看着聖文帝的時候,不知爲何竟與這個男人有三分相似。
“沈長念死了。”沈遷羽這樣說:“當初從别苑将沈長念接回來不過是爲了報複你,也不知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見到聖文帝稍有波動的眼神,她高傲的站起身:“還有一件事,女兒想着父皇大概想聽,特意來告訴您。
我們找到沈抈了,前些日子。”
她果然看到了聖文帝瞪大的眼睛和不可置信的眼神,沈遷羽笑了一聲,聽起來有點諷刺:“他的這裏,有道疤痕吧?不深,但是當初應該傷的不輕。”
沈遷羽指的是眉尾的部分,如果不是近距離的觀察過根本就不可能發現的。那是小的時候從桂樹上摔下來留下的疤痕,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了。
知道對方并沒有說假話的聖文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遷羽。
“您還記得我曾經說在禁地見過前十一王爺嗎?原來他真的一直在那裏。”沈遷羽默默地盯着聖文帝的眼睛,眼神無比殘忍。
“沈長念是我親手殺的,沒辦法留下他或是讓他成爲太子。”沈遷羽的咬字越來越清晰:“因爲,他根本不是父皇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弟弟。”
一時之間,聖文帝簡直如晴天霹靂一般的遠在狀況之外,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