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文帝像是看着垃圾一樣看着前一刻還是一把名琴的那堆爛木頭,像是看着什麽髒東西。
“淫詞豔曲、不堪入目。”
最後的最後,聖文帝這樣冷哼。沈遷羽看着董妃被拖下去時尖銳猙獰的模樣,心中一片平靜。
她早就說過了,女子報仇十年不晚。
其實哪來的什麽所謂的呂家,呂家也不過是九幽幻化出來的一個窩點罷了。由姽婳的嘴傳達給她們,她們便自然而然的也就信了。
至于董妃的堂兄,那本來就不是一個什麽好人,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沒少做,死有餘辜。
董妃父親無能又貪婪,做父母官的這段時間不知道多少百姓備受欺淩,與其這樣渾渾噩噩的活着,還不如陪他們的惡毒女兒一起去死。
沈遷羽冷哼一聲,目送董妃下去。
沈長安這個時候幾乎已經絕望了,在處理董妃的這段時間,禦醫院的大醫女已經帶了一行醫女在旁邊候着了,她不斷地看向千丞相的方向,卻發現千丞相一眼也沒有看她。
心中有一種不安的因素,其實已經解讀的很清楚了,她與淑妃這是被千家放棄了。棄車保帥的道理千丞相向來比誰做的都好,就算沒有了她們母女和沈長耀,至少千丞相還有沈長景與皇後一支。
沈長安下意識看了一眼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很安靜的大長公主沈長央,渾身上下都冷的發抖。
沈長央的面上一片平靜,看上去一點詫異的表情都沒有。
前一段時間沈長鸢不知想了什麽辦法給大皇子沈長景洗白之後,聖文帝還是封了沈長景王爺之位,說不定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大公主設計好的。
利用沈遷羽與她的不和關系,借刀殺人。
想要接着沈遷羽的手除掉她與淑妃,其實并不是一件非常難的問題。她再看看沈遷羽面上一片心知肚明的坦然,變得更加絕望。
到了這一步,她才終于認清自己的渺小。
從前總以爲自己就站在沈遷羽和沈長鸢身邊,認爲自己的處心積慮說不定一定是可以赢的。可是,到了今天她才發現,自己喝沈遷羽、和沈長央、甚至是沈長鸢之間,究竟隔着多遠的距離。
無論如何,她都像是浮遊,怎樣都做不到撼動這幾棵大樹。
時至今日,沈長安才終于感覺到了絕望。可是就是這個時候,她一直愛着的鄭安澤卻不在,唯一能夠保住她的人卻不在。
沈長安轉了轉眼珠,終于下定決心。
既然千丞相已經棄車保帥了,那麽也怪不得她殘忍。她如今畢竟還沒有及笄,平日裏塑造的又一直是乖巧的形象。
既然如此,不如就幹脆犧牲了淑妃和沈長耀來自保就好了。将一切都推到淑妃身上去,畢竟誰也不會輕易相信在堂堂一根嫔妃身後操控着的人一直是一個還不滿十五歲的孩子。
這就是年紀的美好與好處,沈長安默默的在想。
淑妃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正在她手足無措将目光投向自己女兒的時候,卻忽然在自家乖巧可愛的女兒眼裏看到了殘暴如毒蛇一般的神色。
沈長安默默的動了動嘴唇。
“母妃,對不起了,到了這個時候,你就犧牲一下吧!”雖然淑妃并沒有完全看懂,卻幾乎已經猜出了什麽。
就在她剛要掙紮的時候,沈長安一改剛剛的盛氣淩人,語氣瞬間變得委屈而可憐:“母妃,長安相信您一定不會瞞着我們做什麽對不起父皇的事情的對吧?女兒是可以相信母妃的吧?所以母妃您不用害怕,隻要讓醫女們驗一下就可以。
到時候如果證明了是無稽之談,咱們定然要請父皇給咱們做主的!”
這麽一會兒,沈長安已經将說辭改成了淑妃不會瞞着她們做什麽對不起聖文帝的事情了。
這一下子倒是将自己摘得很幹淨,不知道他們千家的人是不是都是這個德行,天生的冷血無情,就好像恒溫動物,即使對血緣至親也下得去手。
就那麽幾分幾秒的瞬間,該抛棄的就能夠果斷抛棄,好一個拿的起放的下。
聽了沈長安的話淑妃明顯也是一愣,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她怎麽能去檢查呢,這個時候隻要是檢查了絕對會露餡。
關于沈長耀并不是她生的這件事,既然不是她生的自然而然也不可能是聖文帝孩子。這種罪名怕是死一萬次都不夠的,雖是欺君滅九族的罪名,但是千家畢竟是一個龐然大物,想要連根拔起不容易。
滅九族是絕對不可能的,到時候聖文帝自然是滿肚子怨氣,她的下場絕對不會比董妃好到哪裏去。
想到這裏,淑妃使勁兒的搖了搖頭,抱着沈長耀往後退了幾步。
“聖上,臣妾在您身邊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一旦接受了這個檢查,您以後讓臣妾如何再在宮中立足。
聖上,求您也爲臣妾想想,體諒臣妾。”
見淑妃這樣,沈長安明顯是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蠢女人還看不出現在已經被逼到了什麽地步。
她幾步走上前去,狠狠的在淑妃懷裏搶過了沈長耀抱在懷裏。
沈長耀忽然從一個懷抱被移到了另一個懷抱,扯着嗓子就開始哭,沈長安心裏更是煩躁,恨不得将懷裏這東西掐死。
然而她還是勉強撐起了一個笑容,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容不得往後退了。既然必須要有一個犧牲者了,那就隻能讓最弱的成爲替罪羊。
“母妃您放心吧,父皇是不會冤枉母妃的。隻要母妃自己沒做虧心事,就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沈長安看上去是在軟軟的安慰着自己的母妃,然而實際上她湊的離淑妃很近的時候,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威脅。
“母妃就安心爲了千家犧牲吧,千家會記住母妃的好的。”
淑妃本身就是色厲内荏的角色,這個時候幾乎已經吓傻了,活生生在聖文帝的默許下被幾個醫女拖到了内堂。
整個宴廳安靜極了,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在場的這些人除了聖文帝其實都知道事實如何,雖隻有一個聖文帝被瞞在鼓裏,但是他幾乎也猜得出來,沈遷羽的所言非虛。
他沒想到沈遷羽這一次行動會這麽大這麽迅速,失衡溫蒂心裏有一絲奇怪的擔心湧起,他總覺得事情還不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