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這是何人？”他看着這個異常面熟的男人，忽然間想起，前段時間沈長安身邊一直跟着的大宮女，可不就是長這個模樣。
不過沈文迪可以很确信那個人是個女子，而今天這人，卻是個男人。
隻見這男人在聖文帝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聲音低沉且顫抖，說話的方式也與沈長安身邊那個大宮女完全不同。
“啓禀聖上，草民子安，是花柳巷風月館裏的彈琴小倌。草民之所以甯死也要見到天驕殿下、見到陛下，就是希望陛下能爲草民、和草民的妹妹做主。”
這種操作沈長安就有點弄不懂了。
沈長鸢與皇後她們早就與沈長安和淑妃鬧掰，現在樂于看熱鬧。反正沈長安落到了沈遷羽手裏，終究就是沒什麽好下場就是了。
想到這裏，沈長鸢不由得偷着笑了笑。
沈長央在旁邊看着自己的這個妹妹，與沈長景不同，沈長鸢從小就非常讓人省心而且懂事。
在詩書方面也算聰穎，沈長央很是喜歡自己的這個妹妹。無數次從妹妹口中聽過沈遷羽這個名字，沈長央今日見了，發現這女人果然是好手段。
小小年紀，卻怎一個心狠手辣了得。
聖文帝垂眸看着跪下地上的精緻男人，再看看沈遷羽。然後發出疑問：“羽兒，這人可是有什麽冤屈要說？”
沈遷羽攤了攤手：“這件事父皇恐怕就要問問淑妃娘娘和長安妹妹了，爲何要将人家妹妹毀屍滅迹，殺人滅口！”
沈長安聽了沈遷羽的話，腿一軟竟園地坐了下去。
還是淑妃先站了出來：“沈遷羽你少在哪裏血口噴人妖言惑衆，你有什麽證據說本宮殺人滅口？明明是那個賤人自己不知所蹤，可别是公主鬧的鬼。”
淑妃的聲音尖銳而調子很高，本來在懷裏已經迷迷糊糊睡着的沈長耀忽然被吵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哭的撕心裂肺，看着好不可憐。
這要是換成平日，就是聖文帝這種演技派，當着千丞相的面還不早就上前去抱抱這孩子哄哄他了，可是今日，聖文帝卻完全沒動。
沈遷羽現在倒是有點佩服淑妃了，順便有點鄙視沈長安的沉不住氣，小孩子到底還是小孩子，出主意的時候比誰都心狠手辣，到真的出事了，反而不如腦子愚笨的淑妃死鴨子嘴硬了。
“聖上，草民知道今日這話說出來，草民也難逃一死。但是草民不吐不快，想必淑妃娘娘不是不知道，自己究竟爲什麽要啥我妹妹滅口吧！”
沈遷羽看着跪在地上卻仍舊将脊背挺得很直不卑不亢的姽婳，演出了一個因爲妹妹被人殺害而悲憤欲絕的哥哥。
這演技，生動形象的就連影帝都要失業了。
“大約一年之前，有達官貴人在妹妹所在的店找到了妹妹，說是想讓妹妹交一個貴女如何才能挽留住男人的心。
因爲報酬豐厚，想早日爲自己和我贖身的妹妹就接受了這份任務。
後來慢慢的她才知道，自己到的大院兒竟然是深宮，而那位貴人要求妹妹所教導的，正是眼前的這位娘娘。”
聖文帝倒是知曉，恐怕到這裏爲止這個男人都沒有說謊。
畢竟淑妃是不知怎麽忽然就開始開竅了的，既不粘人又十分貼心乖巧，床上功夫在後宮之中也是佼佼的，聖文帝這才寵幸了她好段時間。
“草民的妹妹知道這是個要命的活兒，但憑借着多年在花柳巷曆練出來的圓滑處事之道，她暫且保住了自己的平安。
在宮裏面待了一段日子，妹妹知道了這位娘娘其實是還想要再懷一胎的。隻是娘娘早年身體不算頂好，生這位公主的時候又傷了陰元，别說不容易懷上孩子，就算懷上孩子恐怕也是極容易小産。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位娘娘修養身心好好養胎，倒是生的時候也容易大出血而亡。因爲花柳巷裏的女子基本上多少都能看出婦女身體如何，便将她看的同這位娘娘說了。
這位娘娘後來也确實是找了其他的大夫看，證明我妹妹所言非虛。
妹妹本以爲這件事到此爲止了，畢竟争寵之事沒有自己的生命重要。可是沒過多久，忽然聽說了娘娘懷孕的消息。
妹妹吓了一跳，不過時間久了，她才發現……”
姽婳看了淑妃一眼，在淑妃的眼睛裏看到了慢慢的惡毒和憎恨。姽婳笑了笑，在她身邊留了這麽久的時間，他早已經将這個女人的秉性蓦地十分清楚。
他如何不知，這女人現在的樣子，分明就是想要弄死他。
收回目光，姽婳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更加悲痛沉穩，他仰起臉，眼睛裏寫滿了疼痛與掙紮，就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聖文帝。
“在淑妃娘娘宮上久了，妹妹果然發現，娘娘不過是假孕。
當時淑妃娘娘說了，即使是她懷胎，也不一定可以一胎就中男孩，不如趁早做好準備。
在淑妃娘娘宮中的偏院裏，其實藏了幾個幾乎是同期的孕婦。娘娘早就打算好，到時候是哪個女人生了兒子，哪個孩子的身體更健康，就将這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兒子——也就是現在娘娘抱着的那位小皇子。
聖上，這哪裏是小皇子，恐怕還不知這孩子的父親是做什麽的！”
這個主意當初其實就是姽婳想出來的，淑妃假孕，憑借聖文帝根本就分别不出來真假。反正到了生産的時候，宮裏有血煞之說，皇帝也不會親自去看生産。隻需要找個靠譜的太醫，一切便可以毫無破綻。
這個靠譜的太醫當時千丞相是給找了，不過沒多久就被沈遷羽和洛扶蒼給策反了，所以現在說什麽證據，都是極爲好找的。
聖文帝聽了這個男人的話，眉毛緊緊的蹙在一起，臉上盡是憤怒的神色。不要說是氣憤，他現在幾乎已經想要徒手掐死淑妃了。
這别說是狸貓換太子，根本連那個狸貓都沒有。
“你這不知從哪裏來的賤人，少在聖上面前滿口胡言亂語。你再胡說，小心本宮撕爛你的嘴。”
淑妃已經整個人都轉化爲了潑婦的神态，沈遷羽不屑的看着她冷笑，什麽都不想說。手下敗将的最後掙紮，她一點都不想看。
姽婳前段時間一直非常被淑妃和沈長安信任，這兩個人的把柄他手上幾乎都有，見淑妃這樣死不承認，他覺得有趣極了。
于是對着聖文帝磕了兩個頭：“聖上，草民若有一句假話，死無葬身之地。您若不信，盡可找醫生來爲這位娘娘問診，看看她可能生育，又是否是剛剛才生育過的身子。隻需一看，便可知道草民所說真假。”
哪裏有那麽容易就被她們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