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說,我要的是這大律的天下呢?”最終還是啞着嗓子說了出來。本以爲陸離會嘲笑她的自不量力,卻不想隻聽得耳邊在有人輕聲而笑。
“你若争氣,便給你這天下又何妨。”
陸離是大律王朝的大祭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當朝的太子都要忌憚他七分。如今他說起天下,卻仿佛是在說那禦膳房中的果盤一般,好似唾手可得。
洛千羽看着眼前的銀發男子,雖是舊人,卻更加的看不懂了。
“那我又該做些什麽?”能用天下去換取的,必定不是一份簡單的地圖。洛千羽并不會因貪心而丢了清醒,她頗爲不解的提出問題。
陸離卻似乎并不着急,隻是随意的揮了揮手:“該用得到你的地方,日後本座自會告知你。”
如此一來,兩人便算是成交了。這一次的不顧一切與虎謀皮,卻僅僅是爲了自己。比起恨意,心中更多了幾分輕快。
上一世她幫着褚安澤征戰沙場,出謀于朝堂,褚安澤每走一步都是踩着她的心血在往上爬,而這一世,她将變成那個人最大的對手。
“作爲盟友,本座倒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你們府裏的那位四妹妹,她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她的野心,怕是不比你小!”
仔細想了想,洛長安似乎并不是什麽值得忌憚的對手。雖是頗有樣貌,又讀過許多的書,但到底是個眼皮子隻能容的下内宅的千金小姐。
若說跟夫君争寵她是個對手,可是江山社稷那丫頭卻是一竅不通的。如今陸離說那人将會是她的對手,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陸離目光飄向遠方:“後星墜、帝星起、異星蘇醒。”
“祭司的意思……”洛千羽似懂非懂。
不知何處忽起了涼風,吹得一樹海棠微雨。陸離立于四散的花瓣之中,表情看的并不真切:“怕是異世有客來,諸多她懂的,你我卻不懂。
她會的,你我卻不會,可不是對手?”
本還是擔心的,但眼見着陸離那似是不屑的表情,洛千羽倒是笑出聲,這一世她有個強大的同盟,誰若阻攔她,她自當殺之。
“那又如何,鬼攔斬鬼,佛擋殺佛。異世又如何,我們來日方長。”
一切,似乎都更加有趣了。陸離微微眯着眼睛冷笑,再世重生的殺神與異世穿越而來的智者,究竟誰比誰更強大,他當拭目以待!
若雪端着姜湯回去的時候,隻見房裏窗子大開,洛千羽一個人立于屋外的海棠之下不知在深思些什麽。
“呦,小姐您這又是作什麽呢?剛剛說受了涼現在又跑到外面去了。”她将姜湯放在桌子上,沖着洛千羽招了招手:“姜湯都好了小姐。”
洛千羽看着沖她一直揮着手古靈精怪的若雪,将右手撫上左胸口,終于有了一種再世爲人的真實感。
被利用也好,利用别人也罷,這一世,她不會再如上一世那般傻乎乎的被别人所害了。管他是什麽異世來客,還是帝王之命,她到要嘗嘗,權傾天下的味道。
順着窗子爬回去,若雪趕忙給她披了件外袍:“小姐快把姜湯喝了驅驅寒氣,這裏面特意加了姜糖碎,一點兒也不苦的。”
将裝着姜湯的彩描瓷碗放到洛千羽面前的桌子上,若雪伸手将窗子關上。
本還想再嘟囔些什麽,外面疾步進來一個穿着青色繡襖的丫鬟,梳着雙堕髻,斜插着一支并蒂牡丹的素金步搖。年紀看上去比若雪與洛千羽都要大了些,柳葉彎眉,很是沉穩的樣子。
她幾步到了洛千羽身邊,壓下上半身貼近洛千羽耳朵:“小姐,皇後娘娘派人來了,宸妃身邊的諾瀾姑姑也跟着一起,看上去面色不善。”
說話的這人正是洛千羽閨中的另一個執事丫鬟若汀,比洛千羽虛長了幾歲,性格最是穩重,很得她的心。
正說着,門口那掌事的嬷嬷與諾瀾姑姑已經進來了。掌事嬷嬷倒還算面善,拘了拘禮:“嘉敏縣主,皇後娘娘有請,請縣主與老奴走一趟吧!”
洛千羽瞥了一眼站在一邊頗爲盛氣淩人的諾瀾姑姑,直接視而不見,隻是虛迎了一把掌事嬷嬷。
“嬷嬷不必多禮,皇後娘娘可是醒了?可無什麽大礙?初春水冷,娘娘受苦了!”諾瀾姑姑見洛千羽無視與她,也不多拘禮,自顧自的起來,微微冷哼一聲。
暗自嘲笑這丫頭果是個眼皮子淺的,倒不知如今這後宮是誰掌權當家。皇後又怎樣,不被聖上眷顧還不是與那深閨怨婦毫無差别。
還是國公府那四小姐是個聰明的,知道該讨好誰才有未來二字。
“回縣主,娘娘已經醒了,現在鳳栖大殿等縣主過去呢!”
洛千羽一口喝了碗裏的姜湯,也不多言,隻是笑的很是乖巧:“如此,便麻煩嬷嬷了。”
一行人去了皇後所居的鳳栖正殿,卻發現這人比預想中的還要多。不僅是宸妃與洛長安在,就連當今聖上、太子也都在。
洛千羽微微笑了笑,也并不怯場,一一問好,頗具大家閨秀的風範。皇後很是親近的對她招了招手:“嘉敏,來本宮這兒!”
洛千羽聽話的先對衛帝行了禮,然後帶着丫鬟站到了皇後身邊,皇後頗爲善意的對她笑了笑,然後才皺着眉看着坐于下位的宸妃:“妹妹說是有話要說,将聖上與本宮都叫來這裏,不知是想說些什麽呢?”
宸妃閨名柳如肆,本是摘星台的一個折花侍女,卻偏偏有着仙人之姿,清雅如九天鋪撒而出的月色,幽靜如深谷綻開的晗珠蘭花。
一颦一笑皆靜雅如畫,一朝被衛帝寵幸,成爲如今封位僅次于皇後的宸妃。北宸者,中宮正位也,可見衛帝對其的寵愛。
柳如肆對一邊的洛長安使了個眼色,洛長安才含着淚撲到了衛帝腳下:“啓禀聖上,今日之災,實爲臣女等的罪孽。”
她氣質本就與宸妃像似,都是嬌弱如蘭似月的女子,雖是比宸妃少了三分韻味,卻多了兩分青澀的可愛。如今她淚眼汪汪,看着到底極爲惹人憐愛。
衛帝生平最愛美好之物,見如此美人跪于腳下,到是生出三分憐愛之情:“此話從何說起?”
洛長安瞥了一眼洛千羽,恍然垂淚:“臣女的姐姐,早先便被批命的善僧算爲災煞之命,都城之中人盡皆知,國公府嫡女、命格爲禍。
本這次賞花盛宴,父親與祖母是絕不允姐姐來的,隻怕傷了皇室與其他貴人。隻是姐姐身爲嫡女,身份本就嬌貴,在聽聞此次太子殿下也會參加之後,不顧災煞之說非來不可,祖母拗不過姐姐,也就應允了!”
她掩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淚水,看着更是惹人憐愛:“本以爲不會那麽巧出事,隻是今早觀早荷,姐姐卻不聽祖母勸告一定要去。
爲接近皇後娘娘,才導緻出了如此事故。長安本不想多事,可有耐不住良心的折磨,隻覺得再這樣放縱姐姐下去,還不知會出什麽新的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