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驕陽公主的鞭子抽到自己身上,不死也得去了大半條命,沒有人會和自己過不去。再說,平民跪皇族,也沒有什麽丢人的不是。
識時務者爲俊傑,他們就是再蠢,也能感受得到今日這兩位絕對是與當時那位大皇子截然不同的。
思及此處,便紛紛後知後覺的俯身跪了下去。
“草民參見公主千歲,乾王千歲。”
見鎮長與族老都低身示好了,城門之下的百姓們也跟着一起跪了下去,黑壓壓的一片,看着好不壯觀。
沈遷羽事實上是不怎麽喜歡這幾隻老油條的,但有可能也是眼緣的原因。沐老頭同樣也是隻油滑的不得了的老江湖,沈遷羽卻并不讨厭他。
所以才上前虛扶了沐老頭一把,同時示意衆人平身。
因爲要樹立一種足以令人信服、與年齡無關的壓迫感,沈遷羽今日的打扮一去往日的少女感。她甚至微微瞄了眼妝,眼角上挑,看上去威不可侵。
這裏,将是她走向朝堂的第一步。
她淡然的走到了城牆邊上,看着下面群聚的百姓,眼神裏含着悲憫。
“八月十五日,十祭之上十年一遇,出了兇簽。”她的眼中無情無愛、無悲無懼,看着冷冰冰的像是一座供奉在王廟之中的玉娃娃。
“本宮知曉,讓諸位背離家遠流離千裏,是一件浩大又複雜的事情。你們不願,也是長情。換做是誰,都不願背井離鄉。
但本宮也希望衆位知曉,生死之前,當以生存爲重。”
她聲音清冷,眼睛裏流露着凝重。那一刻她哪裏像什麽當朝公主,更像是九天之上的神邸仙人,不近人情。
正是因爲她這樣慎重的口氣,讓下面原本雜亂嘈雜的人群不自覺的安靜下來。生死相關,沒有人會不在乎這四個字。
“沈遷羽,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了。”沈長景不知何時從鎮子的一邊過來,眼底微微發青,看上去雖然神色正常,但是臉上卻滿是兇狠的表情。
看到城門之下的百姓重新開始笑聲喧鬧起來,沈遷羽對着洛扶蒼露出個狡黠的笑容,那笑容任洛扶蒼如何看,都是個可愛憐人的小獸。
他的眼神更爲柔和放縱了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麽邪,竟然會從内心寵愛一個人到這種地步。
沈遷羽勾了勾嘴角,重新将眼神放到沈長景身上————等的就是你。
人群中的騷亂越來越大,沈長景站在城門下仰着頭,眼神直直的盯着城門之上紅衣黑發的女孩兒:“你不過是個從荒山野嶺來的野種,不知道那裏迷惑了父皇的心,在他面前妖言惑衆。
什麽兇簽,水淹櫻狩,隔着座山,你倒也真能想出來。
到時候若真的是無旁事發生,你又要如何,真的自刎謝罪麽?還是說讓你拿功高震主的舅父拿兵權壓制父皇?
沈遷羽,你最好别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好一個功高震主、壓制聖上。沈遷羽冷笑,原來這才是沈長景真正的内心所想。她非但沒有生氣,甚至還冷笑了一聲。
“大皇兄,本宮看最好還是你自己别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今日之事,無論後果是什麽,都是沈長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