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她先是淡然的搖了搖頭,才慢慢開口:“不,并不是那樣的。”幾乎說是全盤否定了沈長鸢的看法。
皇後雖未說話,可眼神之中也是一副你絕對死定了的樣子。
十八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總歸知道眼下情況不對,正滿心焦急要不要尋個時機去找督主禀報這事,就見自家公主已臉色一凜。
那種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疏遠詭谲感,幾乎可以說是與督主如出一轍了。
“剛剛我說的隻是其一,自然也還有其二。”
“《山海志》有雲,天地混沌無光之時,世有大慈大悲聖仙,爲衆生安甯負了情債,自願受百世情苦。以心之所痛、身不由己,換天下永安。”
随口編故事這種事,對于看遍古今中外各種流行言情的沈遷羽來講自然是張口就來,反正将對方誇得越偉大越苦情越好。
“所謂情劫,并非說的隻是爲一人所牽絆,而是不論終生,因緣而定。受盡肉1欲拖累,内心折磨,才能抛卻繁華,終得正果。此等命數,是曾爲天下百姓衆生而謀,自然并非原罪,乃是命劫。”
翻譯成大白話就是這個人她老公死了她不守貞潔,并不是她的原罪,而是因爲曾經救了世人無可奈何的命數,說起有罪還不如說她也很委屈啊!
本是興趣恹恹的太後聽了沈遷羽的話,忽而眼睛一亮,精神也是好了些:“《山海志》?”如此詢問。
“是,回太後,遷羽曾在水月庵修行,故有緣得一高人指點。《山海志》便是從那位高人處得知,隻是聽說這種命數卻并非尋常可遇,必須是極貴的命格才擔得起救世仙的貴氣,像皇後娘娘與千嫔所說的家奴,大抵是第一種罷了!”
沈長鸢那段話說得再讨巧,也不過就是站在太後的角度将心比心,将太後的罪惡感最小化。
作爲一個封建社會的傳統婦女,太後不知道背着死去的丈夫養小白臉是爲道德所不允許的麽?她當然知道,所以無論你怎麽将這種罪惡感最小化,它還是存在的。
你越是想要淡化這種罪惡,其實更多的還是将其砸在太後心上。她老人家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了,随便你怎麽自圓其說。
與其如此,沈遷羽幹脆單将這種罪惡感單摘出來,再給她加一個極其悲慘的命格之說,反正什麽仙人什麽情劫,随你張口胡編咯。
極貴的命格,就問天下還有哪個女人能比太後命格貴?總之在座的人都以爲她什麽都不知道,她就是随口胡編也不會有人起疑心。
如今她一個事外之人跳出來告訴太後,你淫1蕩并不是你的錯啊,就是你命裏該着的。不光如此,這還是你的劫,是曾經拯救了世人的你要承受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與其說你罪惡,不如說你委屈死了。
反正天下就你最委屈了。
如此一來,自然而然的就化解了太後心裏僅存的那些罪惡感。與沈長鸢那個故意而爲之比起來,顯然沈遷羽的說法更能讓太後接受産生共鳴。
總歸人就是這樣的動物,在面臨兩個選項的時候,往往所做出的選擇都不是看起來更正确的那個,而是對自己更有利的那個。
就像是無論什麽糾結的事其實都可以用抛硬币來解決,不是看正反看緣分,而是一切事情其實你内心都早已有了更傾向性的選擇。太後雖爲貴重之人,但她總歸也是人,是人就逃不開人身上的那些枷鎖。
果然,太後淺淡的點頭,看着雖還是事不關己的冷淡,但還是有幾分認同:“聽皇帝說你是有馭靈的命格,哀家原還以爲又是有誰在皇帝耳邊胡說,如今看來倒也不錯,以後都是一家人,無事也多來哀家院子裏走走才好。”
沈遷羽垂眸:“謹遵太後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