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珠钗丢了,她便也不用原來的那一套頭面,而是換成了當日太後在庭前爲羞辱她才賜下的一對桃花木钗。
沈遷羽的禮服是正紅翟衣,真絲藏青地上織出金、大紅、黃、藍、白五彩翟鳥紋。鑲邊處用蘇繡繞金線的針法繡出二十二條龍紋,正是長公主等級的待遇,看上去名貴無比。
身爲内命婦,此等地位幾乎等同于諸侯王,隻是沈遷羽卻在如此名貴的裝扮之下除去一頭金飾,隻單單兩隻木钗。
本應是不倫不類的裝扮,偏進宮這些日子來沈遷羽的容貌長得越發嬌美,伶俐的鬼魅之美撲頭蓋臉的壓過來,竟活生生的将那華美的禮服壓下去了三分。如此頭上即使頂着木钗卻也并不多奇怪。
“我便不是老太太心頭好,到底也是皇家後嗣,老太太既舔得臉送我這種不上台面的玩意,也别怪我這個當孫女的出去幫她顯擺二三。”
插好木钗之後沈遷羽滿意的看了看銅鏡之中自己的臉。
這張臉越長越似從前的自己、而非沈遷羽本人了。充錢的沈遷羽溫婉有餘而美豔不足,很是大家閨秀風範,眼角那一顆殷紅的淚痣也是絕對沒有的。
現在鏡中那個人,分明就是奔着風華正茂時期的千嶼的臉長着的。
明眸皓齒,眼睛裏帶着陰森森冰冷冷的鬼魅之美。仿佛一個不慎,就會将人的三魂勾去兩魂。
她摸了摸眼角的淚痣,露出個難以捉摸的笑容。
外面的司禮官請了又請,說再不出發有可能會錯過吉時。沈遷羽才扭頭看了他一眼:“把吉時定在申時?本宮倒是真的長見識了。”
她年紀歲還小,但撲面而來的氣場絕對不小:“想是太後她老人家老糊塗了,你們便也老糊塗了。”
甩了甩寬大的袖子,沈遷羽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那咱們就去會會這位老祖宗吧!”
按照道理說進祠堂入玉碟這事本應是後宮地位最高的太後來主持的,太後也說了是因爲這件事才特地趕回來的。結果果不其然,入了皇室祖祠,沈遷羽隻看到了兩相而立的皇後與宸貴妃。
太後的影子是絕對沒有的。
宸貴妃一眼就看到了沈遷羽頭上簡簡單單斜插着的木簪,再加上沈遷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慌亂中别開目光,不敢去看這個女孩兒。
皇後倒是例如:溫婉淑儀、聰敏靈慧等等之類的廢話說了一堆。若不是在沈遷羽雙腿跪麻之前皇後終于做了最終結詞,沈遷羽簡直都要懷疑是不是皇後在故意針對她了。
沒有帝王親臨、沒有百官朝拜,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賜位儀式就算結束。若不是如今的沈遷羽根本不在乎這些,怕她是要委屈的哭了的。
“驕陽,從今日起你便是後宮中未嫁公主裏的最高位了,要時刻記得聖上恩典天子親眷,克職盡責,爲旁人樹立典範。萬不可再如從前纨绔不教,失了我皇室臉面,你可知否?”
沈遷羽敷衍的行了行禮,并沒有說話。
皇後倒也不多言語,隻是眼神又落到了旁邊的宸貴妃身上:“妹妹也是,以後作爲驕陽之母,也要盡到教導之責。”
宸貴妃垂眸:“臣妾恭領鳳旨,謹遵皇後教誨。”
皇後率先出門乘了鳳辇,接下來她們還要去聚盛堂參加晚宴。她不是沒看見沈遷羽那丫頭頭上戴的東西,露出個陰狠的笑容,一會兒倒要看這丫頭還能如何花言巧語她是個災星之事。
沈遷羽見皇後出門了,才挽了挽自己的袖子,在宸貴妃身旁擦肩而過:“母妃真是好氣色,來而不往非禮也,一會兒聚盛堂見。”
得罪她的人,她是不可能輕易放過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