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園子裏與皇後起了争執之時,沈遷羽已經暗示過,她終有一日會與後宮之主爲敵,作爲聖上欽點的養母,宸貴妃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果然,沈遷羽親昵的拉着宸貴妃的手坐在了奴才拉好的短椅之上,笑容得體,不愧皇家之姿。
可是那笑,到底隻是含在嘴角,未上雙眸。
“女兒聽說今日母妃宮裏的丫頭在浣衣坊與人起了争執被打了闆子。”女孩兒撐着自己的下巴,露出的笑容看着冷清又殘忍:“想必是皇後宮裏的人吧?”
“憑母妃的盛寵,哪裏用受得這樣的委屈。”
宸貴妃宛如枝頭嬌美的花苞,臉笑容都是柔和可人的:“那畢竟是皇後,忍忍也就過去了。”
看着這樣的柳如是,沈遷羽笑的更是乖戾。
忍忍,憑柳如是的性子,又哪裏甘願強忍下這委屈。這是一隻色彩豔麗的毒物,平時看着柔弱無害,其實隻是伺機而動罷了。
她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幫手,畢竟柳如是多年獨占帝寵。聖文帝這個人生性多疑,又最是善變,若想保住顔家,枕邊風還是要得的。
“母妃就甘心這樣忍着?”
完全沒在意宸貴妃的答案,沈遷羽自顧自的往下說:“母妃甘心這樣忍着,可千家又怎麽可能一直忍着母妃?”
“母妃别忘了,大皇子今年已經十九歲,等不了太久了。”她小狐狸一般的勾着嘴唇笑:“母妃能忍着,那母妃也甘心讓二皇兄低大皇子一等麽?”
宸貴妃沒想到沈遷羽竟一點都不掩飾,這樣直白的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她如何不懂小不忍則亂大謀的到底,隻是大皇子與二皇子年齡相仿,如今太子之位一直空着,她不是不垂涎那個位置。
總是想着有朝一日二皇子登上極權,那她便是聖母皇太後,是這個後宮之中最高貴的女人。
年少時還對愛情有期盼,但在這荒誕的皇城呆的久了,什麽愛情都被磨光了。剩下的,僅剩對權利的無比渴望。
她出身卑微,可她也在渴求着那個天下女人都想坐上的位置。
“大皇子身後有千氏。”
皇後是千氏之女,太後亦是千家之女,這世上身份最貴重的兩個女人都出自千家,爲了她自己着想,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不想輕易與顔家扯上關系,雖然隻有顔家能與千家相敵,但皇帝忌憚顔家的事,她也知道的很清楚。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她想要顔家的支持,又擔心皇帝的猜忌,就是這樣的不上不下,幾乎将她弄瘋。
“母妃大約是誤會了。”沈遷羽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勝券在握:“我身後站着的并不是顔家,而是九幽府。”
她攏了攏自己的頭發:“母妃大可不必把女兒當成是顔氏的後人,也不用在乎我是帝王之女,在這個皇宮,遷羽隻是乾王的妹妹。”
宸貴妃看了一眼仍舊在批閱奏折毫無動搖的乾王殿下,整個人呆滞在那裏,内心湧出巨大的不安,也摻雜着洶湧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