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重瀝重,我今生負你,來世作牛作馬,銜草相報。你千萬不要自尋短見。我們沒有将來,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等。說着,‘哇’的一口鮮血吐在當地。
陽泉在一旁,本來見他心情不好喝得大醉,并沒太理會。可這一吐血,她也急了。人在西夏,舉目無親,這可如何是好?
肚子裏東西空了,三橫反而清醒許多,見自己吐了血。陽泉将他扶起來,别無它法,在一旁幹着急,三橫說:
“不要緊,我沒事,歇會就好。陽泉,你我好歹是夫妻,新婚之夜,王三橫就求你一件事。”
“王三橫,你說吧,隻要我作得到。”陽泉雖然是絕頂聰明的人,可是沒有經驗。因爲她從來沒有獨自處理過這麽大的事,一時不知怎麽說好。
“謝謝。隻一件。我吐血之事,不要聲張。”
“等等,你明明吐血,急要求醫,爲什要隐下來?”
“陽泉,你明白今夜心最痛者何人。她若知我吐血,其痛楚必更加一等。我是男人,習過丹田吐納之法,尚且如此錐心之痛。她将會如何,我不敢設想。陽泉,算我求你了!”
話說瀝重買通侍衛,想先來解救。也打算解救不行一同赴死。她伏在三橫陽泉新房之外,聽了個正着。屋裏人如是說,瀝重見狀不禁深感猶豫。老皇帝多明白呀。其實瀝重近天來的侍衛,都是他瀝乾順早已安排好的。就是要讓愛女絕了最後念想,并且不能尋短見。
瀝重見三橫大醉而歸,口吐鮮血,還是念念不忘自己,心如刀絞。她進屋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最後被人連哄帶勸,終于離去。她回去後,馬上着人送來一隻經年的老山參,給三橫續命。參是送到了,也的确救了三橫。但瀝重被扣在她府中再也出不來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萬裏無雲。瀝乾順先軟禁了瀝重。然後着人送三橫陽泉上路,又給了一車金銀财寶。陽泉十分滿意。三橫目光總在人群上找尋瀝重。找來找去找不到。他不知此時還有沒有機會厮見,心重如鉛。
“送君千裏,終有一别。”來送的西夏官員代表崇宗與王三橫告别。要說婚禮隆重,送行更不遑多讓。五百兵丁,皆跨下高頭俊馬,盔明甲亮,列隊恭送注目之禮。
不知道的見了,都說瀝重對朋友真乃是一百一,二百二,雖不能親來,這便是多大的排場,多重的情誼。
但王三橫心裏,明鏡一般。老皇帝這是怕他身懷絕技,麻藥過了,嚴防生變。三橫心想,崇宗你錯了。莫說他麻藥厲害,現在還周身無力,就是完全複原,我王三橫怎能再鬧。果如此,瀝重,作爲大夏元帥,臉往哪放?陽泉,作爲師兄的臨終托付,她的貞操,又往何處去擺?
再說另一頭,爲表隆重,西夏還特派了兩員偏将喚作麻步發、麻布齊的,領兵二十,前往護送。當然也是老皇帝爲防生變,轄制着王三橫。
那一邊,崇宗瀝乾順正與女兒在一起,流淚相勸。老皇帝早知王三橫新婚之夜,一口血吐在當地。他也感念王鐵匠的用情之深,他也明白三橫乃世間難遇的良才。哎呀,這是用愛女的終身幸福,去換大夏的長治久安呀。
老皇帝與愛女數天來日夜相守,也怕出了事情。但他知道反正長痛不如短痛。過了這幾天無事,漸漸的,時間便可撫平一切。
單說陽泉一路歡歡喜喜,見三橫不悅就說:
“哎,三腳。不,夫君。我過去對你不太好,沒想你這麽有能耐,這麽風光辦喜事,又得了金子,人生夫複何求?我以後會對你好的,就把瀝重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