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橫呢,把自己藏在一片小樹林裏。好幾次,瀝重踉踉跄跄地奔過來,從林旁急急越過。看着她無助的眼睛,憂郁難以言狀。她那凝滞的雙眉,失神落魄。可憐得讓人痛若錐心。她是指揮千軍萬馬、殺伐絕斷的将軍。她是天潢貴胄、一呼百應的公主。她也是被死神的翅膀數次掃過額角卻堅強的活下來,‘百苦不堕’的好漢。如今隻爲我一人,多半是一文不名的個鐵匠,如此疲于奔命。我王三橫這是作孽呀。可他想歸想,更怕見了瀝重。他是天下最會說嘴的。但此刻不可能,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他呆呆地看看天,再看看地。不知所措。他曾經的聰明勁兒,此刻全沒了,變成天字第一号的笨蛋。
就這樣,瀝重找呀找。三找兩找又找到林子前。一個沒留神,‘窟嗵’一聲栽倒在地。三橫看個正着,手都攥出血來。但見她掙紮着爬起來,搖搖晃晃,沒兩步,又是一個跟頭。三橫實在忍不住了,發瘋般奔過去,一把将她扶起來。
“三橫!”瀝重的水汪汪的眼睛。是幽怨。是委屈。更是深深的希望。
“唉呀。瀝重,瀝将軍來啦。”三橫作答。
“你真要不理我嗎?“瀝重急急地問。
“瀝重你是個好姑娘。我王三橫能與你作這些天的朋友,已經是多大造化了。八輩子修不來的福分。咱們,咱們散了吧。”
“什麽?”
“召英已經跟你講了。我也不多說了。”
“那你就報仇!你把我殺了。我絕不怨你。”
“你這麽好的個人。我怎麽可能?”
“那你就别離開我。”瀝重求道。
“瀝重,你就别逼我了。我實在無法做到。這是殺父之仇呀。你想每早我要是你端一碗粥,我得說這是殺父毀村的西夏人。每晚我陪你在爐前燒水,我得說父母雙亡于斯。這個日子能過嗎?”
“這是老一輩的恩怨,如何降到你我身上?”
“不然,父親遺書,斑斑血迹猶在。我再不孝,聽師父的話不去尋仇。可也不能就此化幹戈爲玉帛。擱你,你做到嗎?”
“那好。我最後問你一句、,這是你真心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