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傅在那兒?”
“華山。”
“多遠?”瀝重恍惚覺着華山不應該就在附近。
“七八百裏吧。”
“算了。”瀝重是帶兵打仗的,地理概念當然有,一聽這麽遠,知道絕無可能,立時瀉氣了。
“不能夠。咱們這就走。”三橫不由分說背起瀝重就要走。
“也好,我特想見你師傅。可你還沒吃飯呐。”瀝重在背上說。
“不吃了,救人要緊。”
“你先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瀝重狠道。
“行嗎?”
“走走看。”
說罷,二人上路。瀝重一瘸一拐,每走一步,疼得她咬牙。可她不願意給三橫加太大的負擔。畢竟七八百裏地,不是近路。瀝重走着,錐心地疼。天氣尚冷,可豆大的汗珠子,布滿一臉。三橫看着心痛,多次要背她。瀝重擺手制止,還是一步一步地往前挨。說話間,也走出四五十裏地。三橫扶着,見她踉踉跄跄,咬牙堅持,不無動情地說:
“瀝将軍呀,人說‘窮養兒,富養女’,真是不假。”
“怎麽說?”
“你一個大夏公主,從小富貴無邊,卻不嬌生慣養。竟吃得這麽大苦。”
“人無精神,必然懈怠。”
“你的精神,服了!”三橫認真地說。可瀝重步子越來越沉,臉色臘黃,氣喘不勻,滿眼痛苦,兩腿像拌蒜一般。終于,三橫一個沒扶住,瀝重‘咣當’一聲,身子一歪。一個大跟頭,載倒在地。三橫趕忙攙起來,連道對不起。瀝重說沒事,接着走。三橫道,“别撐了,我這麽扶你,更累。還是背起走吧。”瀝重隻得伏在他背上。
“你别說,從小到大,沒人背過我。”瀝重說。
“感覺怎樣。”
“挺舒服的。”瀝重眯着眼道。
“别開玩笑了。知道你挺颠的,不過忍忍吧。”
“真的挺舒服。”瀝重說着,越來越有氣無力。
二人說話間來到一個小鎮,三橫準備把瀝重的铠甲當了買兩匹馬。一來鎮子小,二來甲葉子又有箭頭洞穿的破損,名貴的皓月烏雲甲,沒當幾個錢。讨價還價不成,隻夠買一匹馬的。三橫知道此刻不是尋價時候,就用剩下的零錢買條破褲子穿。胡亂吃了飯,好歹填飽肚子。再加上點幹糧水葫蘆,倆人一匹馬,飛奔上路。
一路上,三橫基本不休息,日夜兼程。瀝重說,這麽跑,馬要跑死。三橫不這麽想,他打算隻要馬跑出五百來裏,就赢了。因爲剩下的,他可以背瀝重趕路。此刻,時間就是性命。
果不其然,剛入陝西境内不遠,那馬實在跑不動了。開頭,三橫下來跑,隻駝了瀝重,牽還能勉強走,緊接着,連吆喝帶打,說什麽也不走了。三橫是急性子,心想不能等馬歇過勁再上路,隻好放了馬,背起瀝重自己走。邊走邊說:
“這回你又要受點罪,不過咱們争取了時間。”
“我挺好,就是你要累了。”瀝重沒有絲毫拒絕,她知道,這也許是眼下上華山唯一的招了。趴在三橫寬寬的肩上,她竟有三分甜蜜,把腿傷也忘了。
“累怕啥。天底下,第一要緊的是命,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三橫走出幾步,感到不算太沉,好像二人真的就這麽去得了師父那兒了。這樣,瀝将軍命可有救了。
“你這話聽着沒勁。”瀝重聽言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