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四周,由于西夏尚佛,沿路不少佛像,千姿百态。做工還真可以。加上各處房屋,雪頂白漆,幹淨灑脫,富麗堂皇。隻是腳下青磚鋪地,高低不平,三橫知道這磚下頭沙子鋪的太少,不能及時滲水,冬天一凍,高低就出來了。這樣也好,他心中暗暗記住高低的紋理。以便出了事,可以沿原路出宮。正行間,擡頭一座宮門,上書三個大字。三橫可是一個不認得。要說他自幼在華山,四書五經,諸子百家,什麽書沒讀過?加上《水經注》,《夢溪筆談》,《梅花易數》等等奇文巨著,鮮有不識之字。他于是就好奇,上前請教老太監。
“噢,那是‘春延宮’三個字。”老太監道。
“春字不應該是上夫下日呀,怎麽三橫少了一橫?”
“師傅有所不知,這是大夏文,”老太監不由有些驕傲地說:“因爲大夏春天,少雲無雨,所以你看那春字,自然要少一筆。”
“謝謝,跟着您,實在長學問了”
說話間,二人進得宮來。四下一看,房間又大又高,雕梁畫柱,高窗明框,又以白色爲主。各種的擺設,各類的花草,道道的屏風。花梨木的桌案,上面擺着瓜果葡萄。屋角香爐中,青煙袅袅,淡香撲鼻。處處顯出此殿主人不同一般。
三橫先在一個櫥子上刻了一株水仙。花朵含苞欲放,葉上露珠,剔透晶瑩。的确十分耐看。老太監見他手藝很精,動作又快。就又說
“這麽着吧!這是公主的床,公主最要時髦。你在床邊上刻隻鳳凰行嗎?”
“行。”被褥着宮人移開之後,三橫當下提刀就刻,大顯身手。不一會兒,活靈活現一隻鳳凰就刻好了。邊上太監宮女全拍手叫好。三橫讨錢要走。知道這是是非之地,見好就收。不料老太監說公主不可能回來,不如再刻點什麽,一支鳳凰有些單薄,三橫想想也是。時下外頭天氣尚寒,但宮中爐火燒得極旺。三橫覺得太熱,刻着刻着出一頭汗。老太監允許之下,脫了外衣,穿個背心繼續幹。
沒幹多一會兒,可壞了。人家公主回來了。公主是誰?不是别人,正是瀝重的雙胞胎姐姐。話說二人一文一武,多有不合。瀝雙樂得不見她妹妹瀝重,成天泡在家中驕奢腐敗。這天碰巧在外頭跑餓了,想回宮吃點什麽。剛一進門見有個生人在她床上正打掃些木頭渣子。此人腰高肩闊,穿個粗衣背心,兩膀子腱子肉。像個有身條的主兒。隻是背着身子看不到臉。再看她床上赫然刻着一隻鳳凰。隻見,
鳳首回冠昂視,鳳目傲瞰天周,鳳體迎風玉樹,鳳翅欲展還收,鳳爪持立青松,鳳尾舒展風流。
刻工精細,美輪美奂。公主看罷心中歡喜,嘴上卻說:
“那是什麽人,敢弄到我的床上?”
卻說大家正看着三橫刻鳳,沒注意公主什麽時候回來了,聞言都是一驚。單說三橫本已收刀打掃,差不多要完工了。突然聽有人斷喝。不由偷眼一瞧,敢情是瀝重來了,不過這次竟剃光了胡子。當下也吓得不輕,趕緊下床,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隻是用眼睛餘光環視四周,準備好路徑,以逃離此宮。
書中暗表,相傳中國古代有四大美女,乃“瘦飛燕、胖貴妃、愁褒姒、病西施。”此四人從春秋戰國到強漢盛唐,橫跨了四千年曆史。爲什麽到了宋朝,經濟發達至世界之巅頂,富甲天下,反而沒有美人了呢。有宋一朝,開國時‘春水東流’的悲情小周後,美則美矣,身欠嬴弱。私會宋徽宗,‘一曲弦歌動帝王’的名妓李師師,風流有之,氣質差強。于是似乎無人了。其實不然,文瀝雙武瀝重,皆閉花羞月之容,傾國傾城之貌。同屬炎黃子孫,不能因爲她們是黨項人,就從曆史中抹掉呢。這大概是後來西夏爲元蒙滅國,整個民族屠殺殆盡,鮮有文字記載吧。
三橫偷眼一見瀝雙,頭盤雲簪,金钗翡翠,珠光寶氣。身着亮黃鳳冠霞佩,花團錦繡。足踏高跟麂靴,身材高挑,體态玲珑。更兼面如敷粉,長眉鳳目,懸鼻細口,唇薄齒潔。那肌若凝脂,吹彈得破。發似雲瀑,宛若天仙。伊狸步款行,顧盼流蘇,真真豔麗無可方物。美得讓人氣喘不勻,弗敢再視。三橫把頭低得幾乎碰在地上,大氣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