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序握緊扇柄輕輕一扇,舒爽的微風便柔柔拂過我的臉頰,随之而來的還有他溫柔又輕快的笑聲:“朕也高興,就不追究你禦前失儀了。愛卿快給皇後看看,有沒有希望治好這娘胎裏帶來的病症。”
“是,微臣遵旨。”
夏商海松了口氣,取出附枕和絲帕,仔細爲我把脈。空氣如凝固了一般,我在心底打鼓,萬分期待他能說出病症緣由,或許有天我真的可以說話!
半晌,他放下顫顫發抖的手指,以額貼地,誠聲道:“啓禀陛下,啓禀殿下,從殿下的脈象來看,微臣鬥膽問一句,殿下最近可受了什麽刺激?”
刺激?
我想起來了!第一次發聲是因爲我做了噩夢!我趕緊提筆言簡意赅地告訴他。夏商海見了,神情了然,卻不禁皺起眉頭:“倘若如此,那殿下目前要做的是平穩情緒,靜心養神,而不是急着鍛煉您的玉嗓。等您的情緒像往常一樣了,微臣再爲您開一劑良藥,慢慢爲您開音。”他松開眉頭釋然微笑,“微臣還有一個建議,殿下不妨先從練習說話口型開始,這對您今後發聲大有裨益。”
我和喬序相視一笑,按照夏商海的意思,我離真的說話不遠了!至少在他今後的精心調養下,還是很有希望!
喬序尤其興奮,當即吩咐道:“那好!朕就任命你爲皇後的專屬禦醫,隻爲皇後調理,包括将來皇後懷上龍嗣,也由你一并照料!”
夏商海再度叩首,誠惶誠恐道:“微臣謝主隆恩!”
喬序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爲皇後研制藥方吧。”
“微臣遵旨。”
夏商海起身告辭,等他走了以後,喬序才溫柔地看向我,輕撫着我的長發問道:“怎麽了?你昨晚做了什麽噩夢?”
我恍然明白他支開夏商海的原因,回想起那個可怖的夢境,我渾身一懔,拉着他的手寫道:“序郎……我夢見安婕妤了,夢見她來我的鳳儀宮避難,成千上萬的蛇追咬她,我趕也趕不走……後來……後來她小産了!”
我眼底回蕩着深深的驚恐,他順勢将我攬入懷中,握緊我的雙手,柔聲道:“别怕,有朕在,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可是這樣的事情,真的是你我能阻止的麽?縱然你權勢滔天,依然有人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爲。
我這樣想着,不安地擡起頭,望着同樣心事重重的喬序。他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酣睡?他肯定比我更痛恨不把他放在眼裏的人。
指尖微動,幾番猶豫之後,我還是寫道:“序郎,我還沒問過你,安婕妤被蛇咬這件事情,你究竟怎麽看?”
他垂下眼簾看我,微微一笑:“那朕先問你,‘引蛇出洞’和‘打草驚蛇’哪個詞語更貼近安婕妤的事呢?”
引蛇出洞?打草驚蛇?喬序又在打什麽啞謎?
我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伸出手指一刮我的俏鼻,笑道:“不知道就對了,今後不該問的别問,有必要讓你知道的,朕自然會告訴你,”他松開懷抱,“去吧,朕還有要事和你大哥商量。”
我朝他嘟嘟嘴,算了,不想告訴我還賣關子,那我也懶得再去了解背後深意。我輕巧地跳下卧榻,回眸嬌羞地看了他一眼,戀戀不舍地轉身離去。
乾清宮外,宮洛與芙蕖焦急地等待着。
她們見我款步走來,喜道:“殿下,殿下您終于出來了,那件事情可有告訴陛下?!”
我朝她們點點頭,拉過宮洛的手寫道:“自然說了,而且陛下還吩咐夏太醫專人爲本宮診治,本宮說話,指日可待!”
她們臉上洋溢着欣喜,芙蕖的聲音輕輕顫抖着,笑得愈發開懷:“太好了!太好了!沒想到還能有殿下開口說話的那天!”
話音剛落,她頓覺失言,正要揚起手掌往自己小嘴掴下,我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着輕輕搖頭,示意她切莫自責。她猶覺愧疚,道:“殿下,奴婢剛才口不擇言……”
她尚未說完,宮洛已先盈盈笑道:“芙蕖妹妹,你在殿下身邊伺候多年,殿下豈會因爲這點小事就與你置氣?何況你說的也沒錯,殿下開音是衆望所歸,就不必誠惶誠恐了。”
想起身在護國寺時,她害怕太甯在桂花糕裏下毒,不顧我的勸阻執意替我試毒,而如今因爲說錯了話,又險些狠狠掌掴自己。我搖搖頭,這個芙蕖啊,真是個執着的人,原則性太強。不過有她在身邊也好,這樣至少她不會輕易動搖。
她柔柔一笑,這才放松了神色:“是,多謝尚宮大人教誨,奴婢再也不會如此了。”
我乍然失笑,敲了敲芙蕖的腦門。你這性子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才不信你再無下次呢。
她們見我笑了,也都不再緊張,扶着我的手款步走上早已備好的鳳凰肩攆,穿花拂柳地往鳳儀宮回去。
說白了芙蕖就是個牛角尖啊!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