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供奉說出的話,卻讓景然原本就蒼白的臉色頓時變得面無血色。
景然心口一揪,又戀戀不舍地看了墨卿一眼,回答道:“師父,徒兒記得,徒兒答應師父,若師父救了徒兒的孩子,徒兒就拜您爲師,從此不理世間紛擾,潛心跟着您研習醫術……”
“那你,可做到了?你可做到,從此不理凡俗之事了?”
接連兩句提問,老供奉說得很慢,可是這兩句話,就像是兩記重錘砸在了景然的身上,她身子晃了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師父,是徒兒錯了,可是徒兒求師父救救他,他是我腹中骨肉的爹,他不能死啊……”
景然說完這句話,已經是泣不成聲。
“可是,師父沒有千華丹了……”
景然一驚,仰頭看向老供奉,手也下意識地攥住老供奉的褲腳,眼中滿是驚恐和不敢相信。
“千華丹煉制不易,光是那藥材就分外難尋,我這大半生,也就練出來那麽幾顆,都已經被用掉了……你看過千華丹的丹方,這一點,想必你也能明白。”
景然跪倒在老供奉的腳下,手指死死地攥着他寬松的褲腳,拼命地搖着頭。
“師父,一定還有什麽别的方法,對不對!一定有的!”
“沒錯!”老供奉點點頭,“既然你一定要救他,那麽,我就用我的内力爲他洗精伐髓。”
景然眼睛一亮,可老供奉卻接着說道:“不過,那樣會消耗掉我一些功力,所以,我要你答應我,治完之後,無論生死,你都要和我回南山裏隐居,從此不理凡俗之事,不見凡俗之人,一心研習醫術……”
“你,可能做到?”
“師父……”景然仰着頭,眼淚從眼角一滴滴滑落,很快就浸濕了她耳畔的髫發,“我……”
先前是因爲心已經死了,可是如今,知道了墨卿對自己的感情,再讓她與他分開……隻要一想到這一點,景然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痛!
“這是,師父的條件嗎?”
“是,這個條件救你腹中胎兒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了,我隻是需要再确認一下,你是否能夠履行約定。”
說完,老供奉的眼神陡然銳利,讓景然脊骨一寒。
“好的,師父……”景然喃喃地說道:“徒兒,知道了……”
“嗯,我先去偏殿休息,你和他,告個别吧……”
老供奉将一邊袖子甩到身後,背着手走開了,景然叩頭恭送,隻是,直到老供奉的身影消失,景然依然伏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半晌,她才像是活過來的一樣,直起身子,像方才劉公公那樣,坐在墨卿床邊的腳踏上,上身則是趴靠着床沿。
景然怔怔地看着墨卿蒼白的臉,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繪着他的樣子,想要把他的一切,牢牢記在心底。
“你這傻子,竟然去向一個太監請教夫妻相處之道,你說你傻不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