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然姐兒已經按照景恬的指示淘好了米,放進大鍋裏。景恬根據自己之前的經驗,還是用大碗做量具,放了水。掃了一遍廚房的家夥事兒,找到一個大大的竹屜。景恬把竹屜架在米的上面,再放上蒸水蛋用的兩個小盆,加上鍋蓋。
陳良已經把竈火生的旺旺的了。
然姐兒也又洗好了一大盆蘑菇,各個品種摻雜在一起,看得景恬也很有食欲。
“咦?油呢?”景恬開始的時候沒有太注意,這會兒突然發現油這種炒菜的最基本的調料竟然沒有!她輕聲問道:“然姐兒,知道大姑家炒菜的油放在哪裏嗎?”
然姐兒聽了迷惑地眨眨眼睛,答道:“炒菜?烹食向來是或蒸或煮,用油做什麽?”
“呃……”覺得然姐兒說得義正言辭好有道理,景恬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記得以前有一次高管訪談時,聽某國企的一個部長閑扯,他說中國飲食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早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就已經有了書面記載的“炒雞子法”,當時,着實讓一衆人等贊歎那位學識淵博。難道當時隻是在吹牛不成?
景恬壓下心中的疑惑,尴尬的一笑,決定這頓還是先炖雜菌了。
陳良明顯已經熟練地get到了生火這一技能,廚房裏沒用多久就飄散起焖米飯的清香和蒸水蛋的香氣,這讓近期基本靠鮮核桃仁活着的景恬感到通身舒泰,每一個毛孔都貪婪地陶醉在食物本源的香氣裏。
至于那一大盆雜菌湯,景恬覺得它們已經被那幾顆青黃色的鹽粒子毀掉了。
景恬添的飯菜并沒有花多少時間,基本上都是一塊兒出鍋的,然姐兒拿布子墊着端了蒸水蛋,景恬則用大勺子把焖好的米飯舀進一個大陶盆裏。村裏的人吃糧食一般都是用水煮成粥或者糊糊,盡管景恬說明了米和水的比例,可大姑先前焖好的米飯還是水多了些,都坨在了一起。
走在最後的陳良端着雜菌湯,卻沒有及時往屋裏去,他先是動作輕緩地壓了火,側耳凝神聽着什麽動靜,片刻後才恢複了憨厚的神色,端着陶盆離開竈間。
晚飯在孩子們的歡呼和長輩們的心疼中欣然結束,景恬憑借蒸水蛋和米飯這一美味的吃法,成功吸粉,俘獲了大姑家幾個孩子單純的心。景恬不由得感歎,你們愛我愛得太盲目了……
景恬沒有跟弟弟妹妹們說在奶奶家聽到的話,隻是告訴然姐兒和自哥兒明早不用去隔壁幹活兒了。陳良也沒有告訴景恬有人一路跟蹤他們的事兒,隻是在回他們的茅草屋時走在最後,随手将一小根包紮傷口的麻布條挂在土牆上支棱出來的一根木棍上……
各自懷着心事,景恬和陳良第二天都早早醒來,兩人默不作聲的洗漱一番,便一同去了隔壁宅子。
隻有大堂哥已經起床了,正在院子裏拾掇農具。隔壁也就隻剩下這一個老實人了。
景恬走到大伯和大伯娘屋子的窗前,敲了敲窗框,冷冰冰地告訴她以後自己會想辦法給弟弟妹妹們弄吃的,就不過來端朝食了。大伯娘或許是被擾了睡眠心情不好,竟然也沒有假模假式的客氣幾句,隻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景恬就權當她答應了。何況,她也不需要她們答應,過來隻是告知她們一下,免得她們又去找弟弟妹妹們的麻煩,讓人心煩。
盡管暫時不會真的撕破臉,但她也沒有那個耐心和這幫令人齒冷的所謂親戚虛與委蛇。
陳良隻是陪着景恬過來一趟,什麽都沒說。
昨晚她們剛一回茅屋,大伯就過來找陳良了,景恬聽到陳良答應了大伯十兩聘禮的事情,隻是說自己身上的傷還沒好,暫時沒法打獵,讓給寬限三四個月。大伯堅持最多兩個月,陳良虛弱地咳嗽了幾聲,最終爲難地答應。
所有那些龌龊的算計,在黑暗中達成一緻,得到滿足。到第二天即将破曉的時候,天空還是那麽純粹與深邃的深藍色,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
小得兒還太小,需要充足的睡眠。景恬和陳良從隔壁宅子回來時,然姐兒和自哥兒已經洗漱完畢。景恬溫柔地給小得兒掖了掖被子,幫他沾了沾小臉蛋兒上流着的口水,便将門從外面關上了。
這是大家集體鍛煉身體的第一天,一行四人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積水塘岸邊離村子稍遠的草坡上。景恬阻止了陳良要帶大家進山裏攀爬熱身的行動。經過滿山植物一夜的呼吸,這時山上的空氣中二氧化碳含量極高,根本就不适合鍛煉。
景恬在草地上帶着大家做了兩遍第八套廣播體操,除了陳良之外的三個人就已經起了薄汗。随後她又給陳良和自哥兒演示了平闆支撐、俯卧撐、立卧撐、各式卷腹等一系列健身動作,說這是男人的煉體之術,得每樣做足一百個才算練成。起先做廣播體操的時候,景恬能從陳良淡漠的表情中感覺到一點點嫌棄。可就在景恬演示各種健身動作的時候,景恬從他開始變得認真兒專注的表情中看出,他已經認可了這一套所謂娘親傳授的煉體之術。
她并不知道,此時陳良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卻不是因爲這煉體之術的神奇,而是……
她看着陳良驚異的眼神感到有些得意,嘿嘿!别看這些隻是21·世紀幾乎人人都知道的基本健身動作,每一個都是很科學鍛煉方法,分分鍾震驚你這個古代人。
可是,這陳良學習能力也真的是很強啊,不僅記住了景恬演示的所有動作,而且每一個都做的很标準,咦?自己剛才做俄羅斯旋體了嗎?還有這背弓起身?蜘蛛弓步?難道是這個家夥自己舉一反三想出來的變化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