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一千多年,釋劫從一個寂寂無名的小沙彌,一步步走到現在,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才走到了今天。
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隻是一個棋子,而且還是一顆棄子。
苟活千年,最終隻是一個笑話,這讓釋劫極其的不甘。
之前,他以爲燕昊天是他最大的敵人,隻要斬殺了燕昊天,他現在所處的尴尬處境,就會得到緩解,他又可以回到權利的巅峰。
然而,他低估了燕昊天。
他想要踩着燕昊天重回世人面前,而燕昊天又何嘗不是踩着他的腦袋,一戰成名呢?
接下來,不管釋天跟燕昊天的戰鬥結果如何,燕昊天這個名字,絕對會名揚天下。
而他,釋劫,懸空寺首座,一個活了上千年的人,卻成爲了一個後輩的墊腳石,這能忍嗎?
自然不能!
可當釋天以天劫分身的身份出現之後,釋劫就知道,他不可能再拿燕昊天怎麽樣了,二人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
燕昊天和釋天都沒有擊殺他,或許,在他們眼中,釋劫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而已,不值得他們出手。
事實也确實如此,可就因爲這樣,釋劫才更加的憤怒。
一個曾經是自己走狗的存在,一個是自己鼎爐的存在,居然成長到現在這種程度,釋劫甚至在想,到底是誰成就了誰。
現在該怎麽辦?
是殺了大炎國師許一凡,還是去摧毀佛光城?
不管是哪個選擇,都不是釋劫想去做的。
如果他還是懸空寺首座,還是極西之地爲數不多的話事人之一,他肯定會兩個選擇都要。
但可惜的是,他現在已經不是了。
在釋天出現的時候,釋劫就知道,他的本體應該出事了,不過,他并不擔心。
釋劫存活上千年,在懸空寺經營那麽久,不可能沒有安排後手,尤其是當天劫舍棄他之後,他就感受到了危機。
釋劫可是怕死的很,他比許一凡還要怕死。
本體那邊的情況,釋劫不在意,他現在需要想好,接下來該做什麽。
最好的選擇,就是摧毀佛光城,這樣的話,不管是極西王朝,還是懸空寺,都不能對他怎麽樣,至少明面上不能對他怎麽樣。
可想要摧毀佛光城,即便是他,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而且他知道,在佛光城也有一個半步不可言說的老怪物坐鎮,一旦他出手,就必須跟對方打一架。
不管勝負如何,他都要付出代價,這不是他想要的。
因此,在一番思索之後,釋劫覺得許一凡或許是一個更好的目标。
但究竟是殺了他,還是奪舍他,這又成爲一個新的難題。
以許一凡現在的身份,殺了他,會給予中洲勢力緻命一擊,但問題是,釋劫也不确定,他究竟能不能殺死許一凡。
最好的選擇,就是奪舍他。
釋劫可是知道的,許一凡這具身體,可是有很多人在暗中觊觎的,其中就包括天劫。
一個異界人的身軀,如果占據之後,或許他就可以離開這裏,去往其他的世界。
想到這,釋劫的眼神就變得炙熱起來。
“與其殺了他,不如奪舍他,反正這具身軀依舊腐朽不堪了。”
釋劫呢喃一句,就把目光鎖定在懸空山上。
站在山巅的許一凡,似乎是心有所感,擡起頭,看向遠方,嘴角上揚,自言自語道:“看來,釋劫盯上我了啊。”
“你似乎并不害怕。”一道陌生的聲音在許一凡腦海之中響起。
“有你們在,我有什麽好害怕的。”
“你太看得起我們了。”
“呵呵!”
許一凡冷笑一聲道:“釋劫又不是第一個,你們已經是前車之鑒了,若是以往,我肯定會很害怕,可看到你們的下場之後,我就不害怕了。”
“你小子真是不會聊天,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呵呵!”
許一凡再次冷笑道:“做都做了,還怕人說。”
說到這,許一凡又說道:“我很好奇的是,我的身體真的有那麽特殊嘛,你們居然會舍棄一切,也要奪舍我。”
“你對自己的身體一無所知。”
許一凡聞言,并沒有反駁,而是認真的點點頭,道:“我确實不知道。”
“你難道不想知道嗎?”那人說道。
許一凡沉默片刻,笑着點點頭頭道:“想。”
“我可以.......”
然而,不等此人說完,許一凡就打斷道:“但,我絕對不會相信你們說的話。”
“爲何?”
“呵呵!”
“一群時時刻刻想奪舍我的人,我憑什麽相信,你們拿什麽讓我相信。”
對方沉默了,或者說是無言以對。
許一凡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奪舍一個人沒有那麽容易,成功的幾率很低很低對嗎?不然的話,自古以來那麽多超能修士,他們在壽元将盡的時候,都會選擇奪舍,但據我所知,成功的人沒有幾個,而且即便成功了,奪舍的人還是他本人嗎?”
“雖然我不知道我身體的秘密,但我猜測,想要奪舍我,必須得我本人配合,否則你們不可能成功,而如此一來,我就更不能信任你們了。”
随着許一凡這番話說出,對方在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緩緩說道:“跟聰明人聊天,真他娘的不爽。”
“腦子好使,是我唯一的依仗,如果當初你們腦子稍微正常一點,就不會選擇在我還未蘇醒之前奪舍我,你看看零,再看看天道,祂們現身之後,都沒有這麽做。”
“哼!”
此話一出,對方直接冷哼一聲道:“你知道什麽,當年就是因爲你還未蘇醒,我們才選擇出手的,對于異界人,有太多的不可控,我們必須提前一步,你未蘇醒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時候,也是最好的奪舍時機,可惜,我們低估了你的特殊性,也低估了那個女人的可怕。”
“呵呵!”
許一凡嗤笑一聲道:“說這麽多,也隻能說明你們很蠢。”
對于許一凡的譏諷,對方沒有反駁,而是說道:“我們确實夠蠢的,明知道是那個女人把你帶到這個世界的,卻天真的以爲,她沒有絲毫的防備,這些年,我們也算是想明白了,當初我們選擇奪舍你的時候,爲何沒有多少人阻攔,估計這也是她算計好的吧,估計其他人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沒有出手。”
許一凡聞言,沉默不語。
許一凡體内有其他人的存在,他是知道的。
在沒有抵達京城之前,許一凡隻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奇怪,但哪裏奇怪,他又說不上來,隻是以爲修行之後出後的後遺症而已。
可當那個自稱三的家夥,突然出現之後,許一凡終于知道他身體爲何會那麽奇怪了。
在雲關鎮破境的時候,許一凡知道他身體内一共有三個人,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家夥不知道性别。
但在來到懸空山山巅的時候,許一凡才知道,他的體内一共有四個人。
此刻,正在跟他對話的,是四。
他們的真名叫什麽,許一凡不得而知,他們從未提起過,但他們都有一個代号,在京城出現的是三,女人是二,那個神秘的存在應該是一,現在這個是四。
看起來像是一個編号,再聯想到冥界遇到的零,許一凡懷疑,他體内的四個人,很可能就是初代天劫的分身。
至于是不是,許一凡還沒有辦法驗證,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自從在炎城失去修爲之後,很多人都以爲,許一凡最大的依仗就是劍九,還有那群神秘的言午衛,而事實上,許一凡最大的依仗是他自己。
這四個家夥,跟随他十幾年,至今還存活着,肯定是有所圖謀的,說白的就是饞他的身子,這個世界上,最不想他死的,不是現在那些正在幫助他的人,而是他體内的這四個家夥。
這就很有意思了。
明明他們是要奪舍許一凡,現在卻淪爲了許一凡的打工仔,想想就覺得刺-激。
“你殺得死釋劫嗎?”許一凡突然問道。
“你想什麽呢,我們現在就是個廢物。”四說道。
“那是你,不是我們。”沉寂已久的女人,二說道。
許一凡一愣,随即笑道:“姐姐,你能殺死他?”
“不能。”
許一凡:(°ー°〃)o((⊙﹏⊙))o
“哈哈!!!”
四聞言之後,瞬間大笑起來,聽那語氣,顯然是幸災樂禍。
許一凡摸了摸鼻子,然後說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笑起來真的很難聽耶。”
此話一出,笑聲戛然而止。
“咯咯咯!”
這一次,輪到二笑了起來。
雖然許一凡看不到對方,甚至感受到對方,但從對方的聲音來看,這個女人之前絕對是一個尤物般的存在。
四沉默半晌,幽幽說道:“小子,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幫不了你什麽,别說你現在修爲盡失,即便你還有修爲,我們也殺不死他,除非......”
“除非什麽?”許一凡連忙問道。
“除非你願意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我。”
聞聽此言,許一凡頓時眯起眼睛,然後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冷笑。
“你是想趁機奪舍我吧。”
說到這,許一凡搖搖頭道:“真是拙劣的謊言,看來在我體内待了這麽多年,被封印的時間太久了,你的腦子已經退化了。”
“哼!愛信不信!”
四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顯然,許一凡說的沒錯,他确實想趁機奪舍許一凡。
“二号小姐姐,你有辦法嗎?”許一凡沒有理會四,而是開口詢問女人。
“辦法有一個,就看你敢不敢嘗試了。”二說道。
聞聽此言,許一凡眯起眼睛,沉吟片刻說道:“說說看。”
“四号說的沒錯,現在的你,修爲盡失,正面對抗,别說殺死他了,就是打敗他都不可能,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那該怎麽辦?”
“讓他奪舍你。”
“嗯?”
許一凡:o((⊙﹏⊙))o
二繼續說道:“那家夥遲遲未走,顯然是在打這個主意,他的壽命所剩無幾,正常的續命手段已經沒用了,再加上天劫徹底的抛棄他,現在的他,除了等死别無他法,除非他能尋到一個可以奪舍的對象,而你......”
二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此刻的釋劫,其實已經沒有别的選擇,想殺了燕昊天證道,可他失敗了,而他在被天劫徹底抛棄之後,就注定他的結局了。
想要繼續活着,就必須另想他法,顯然許一凡就是他唯一的選擇。
正面作戰,許一凡絕對不是他的對手,而許一凡想要殺死他,隻能依靠體内的四位大佬,但關鍵問題是,他們根本出不來,而且許一凡也不敢放他們出來。
三号之前能出來,是因爲姜三甲默許他出來的,而且許一凡那時候還有修爲,不怕三号搞事情,但自從許一凡在炎城一步踏入入聖境之後,他體内的封印都被解除了,這四位大佬算是自由了。
但他們還是不能離開許一凡的身體,他們現在的狀态很特殊。
他們沒有身軀,隻有意識存在,他們就像數據一般,而許一凡就是cpu,離開了許一凡,他們都得死。
現在的他們,跟許一凡的關系很奇怪。
既是朋友,也是敵人,換句話說,他們就是寄生關系,一邊依附在許一凡體内,要保證他不被人弄死,一邊又時刻想着奪舍他,從他身體内‘複活’。
自從知道了他們的存在,許一凡就再也不敢讓他們掌控自己的身體,因爲這可能讓他們趁機奪舍自己,一旦出現這個結果,那許一凡就芭比q了。
别看現在他們很好說話,可能做出奪舍他人事情的人,當真是什麽善茬兒嗎?
現在的他們,其實跟許一凡一樣,都很廢。
但,如果釋劫真的打算奪舍他的話,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許一凡是所有人都觊觎的對象,也是所有人都想奪舍的存在,可爲何那些人至今沒有動手呢?
一方面,體内四個大佬的前車之鑒,另一方面,現在的許一凡還不能出事兒,有很多人還需要許一凡。
許一凡現在就是在夾縫當中生存,維持着一個很微妙的平衡。
最重要的是,許一凡似乎不太好奪舍,沒有人敢輕易嘗試。
就在許一凡思索着二号的話的時候,釋劫出現在許一凡面前。
“你終于來了。”在釋劫出現之後,許一凡擡起頭,看向釋劫說道。
釋劫聞言,眉頭一挑,微微皺眉,看着許一凡說道:“你知道我會來?”
許一凡點點頭道:“我之所以還留在這裏,就是爲了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麽?”
釋劫眉頭緊蹙,隐隐覺得有些不安。
眼前這個少年,明明就是一個普通人,身上毫無修爲可言,居然能讓他感到不安,這種感覺讓他感覺很荒缪。
許一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笑道:“不如,我們做筆交易如何?”
“交易?說說看。”
“你現在已經被天劫抛棄了,而你爲了天劫做了那麽多,付出了那麽多,到頭來換來什麽?什麽都沒有得到,隻有無情的抛棄,想必你恨透天劫了吧。”
“呵呵!”
釋劫冷笑一聲,對于許一凡的說辭不置可否。
許一凡卻繼續說道:“不如這樣,你我聯手如何?”
“聯手?怎麽聯手?你又拿什麽跟我聯手?我爲什麽要跟你聯手?”
面對釋劫的質問,許一凡絲毫不慌,直接說道:“我現在是中洲國師,我能調動的力量,比你要大的多,要人,我有人,要資源我有資源,這難道還不夠嗎?”
釋劫卻嗤笑一聲道:“你說的這些,确實不錯,但對我而言,并不重要,人,我有,資源,我也有,雖然不如你們中洲,但也足夠了。”
“你覺得夠了,可你手下的人呢?他們夠嗎?”
釋劫聞言,眯起眼睛,沒有說話。
“昔日的你,是懸空寺首座,人人敬仰膜拜的對象,可現在的你,卻是一個喪家之犬,你之前所作的一切,都蔚他人做了嫁衣,你甘心嗎?你難道不想拿回來嗎?”
“你能幫我拿回來?”釋劫似笑非笑的看着許一凡。
許一凡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沒有那個能力拿回來,但我可以幫你拿回來。”
“怎麽幫?”
“我們派兵攻打極西之地,你幫我從内策應,你我裏應外合,一舉拿下極西之地,推翻懸空寺。”
“然後呢?拿下極西之地之後,你就卸磨殺驢,再把我一腳踹開?”
“這怎麽可能呢?我幫你拿下極西之地,極西之地的所有東西,我分文不取,全都是你的。”
“哦?”
釋劫挑了挑眉頭,看着許一凡,臉色古怪道:“你這麽做,圖什麽?”
“我隻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