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佛城的沙軍在跟破虜軍展開了長達大半個月的交鋒之後,雙方都選擇了沉寂。
破虜軍的投石部隊依舊每天時不時的對滅佛城展開騷擾攻擊,但是,大的動作卻沒有了。
似乎破虜軍來到滅佛城,就是來度假的一般。
戰争雖然沒有打起來,可所有人都知道,破虜軍不敢小觑,而滅佛城這邊的軍隊也不敢随便出戰。
滅佛城的十二萬軍隊被破虜軍釘死在了滅佛城,這對于沙朝來說,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其實,滅佛城之所以選擇沉寂,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初次交鋒的失利,而是其他地方的事情。
六月十三日。
沙曼城淪陷,城内三萬将士被屠戮殆盡,城主土涼投降!
當天,狂沙城淪陷,将軍丘止刑戰死,城主邱泓罡被俘,城内近七萬沙軍,幾乎全軍覆沒。
六月二十日。
從黃沙城提兵五萬,前去馳援狂沙城和沙曼城的沙屠大軍,遭到了破虜軍第八集團軍的伏擊。
雙方在狂沙城以西,黃沙城以東,展開了長達七天七夜的追擊戰、伏擊戰、包圍戰、陣地戰、突圍戰。
在這七天七夜的時間裏,雙方都損失慘重,其中沙屠的五萬沙軍,被不斷分化,被破虜軍分而食之。
最終,沙屠五萬大軍被破虜軍逐一擊破,沙屠這位跟随沙伐征戰多年的猛将,戰死沙場。
爲了吃掉沙屠這五萬人,破虜軍第八集團軍傷亡慘重,而許一詩帶領的五千人,最終隻剩下一千三百餘人。
如果不是李成龍及時趕到馳援,第八集團軍和許一詩很可能被沙屠反圍剿。
六月十五日。
袁柳風親率兩萬大軍,攻破東征城,殲敵八千人。
六月十七日。
白沙城被攻破,城内五千人被屠戮殆盡。
六月十九。
就在沙屠進入窮途末路之際,其所在的沙屠城被付之一炬。
六月二十五日。
沙朝大将山東将軍被殺。
六月二十七日。
沙朝沙仆成員山南被誅殺。
六月三十日。
巨山城被破,城内五千沙軍被屠戮殆盡。
......
就在許一凡親率破虜軍主力出現在滅佛城外的時候,破虜軍第八集團軍,第三集團軍,第二集團軍,在短短大半個月的世界裏,連破九城。
誅殺城主四位,俘虜城主三位,投降二位。
沙朝将軍戰死十五位,俘虜七位,投降八位。
沙仆被誅殺總計二十七位。
短短大半個月時間,破虜軍連破九城,破城屠城。
其中破城時間最短半個時辰,最長也不過六個時辰。
殲滅沙軍總計十八萬人。
破虜軍,這支才組建起來的炎軍,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們的實力,也向所有觊觎中原,觊觎大炎王朝的勢力,看到了大炎王朝的國力。
在這期間,破虜軍十二支集團軍,輪番上陣,以戰養戰,完成了大練兵。
十五萬破虜軍,在這次戰争當中,陣亡了近五萬餘人。
這個代價是巨大的,但是,其取得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攻城戰、伏擊戰、阻擊戰、包圍戰、突圍戰、閃電戰.......
諸多戰術被破虜軍運用的淋漓盡緻,也展現的淋漓盡緻。
在這場戰争當中,破虜軍沒有使用騎兵和重甲兵,所有破虜軍将士,靠着一雙鐵腳闆,在短短大半個月的時間裏,轉戰數千裏。
這是一支在血與火當中淬煉、涅槃的軍隊。
破虜軍!
這支被大炎國師命名的軍隊,用他們的血與淚,用他們的鐵腳闆,證明了他們的強大。
沙朝大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徹底成爲了過去式。
同時,這也是一場教科書般的戰術運用。
當破虜軍和沙軍的戰争結果和戰争過程,被傳遞到中原和整個天下的時候,很多武将豁然發現,原來戰争還可以這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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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知道破虜軍戰況的是西北七洲。
當消息傳遞過來之後,整個西北開始狂歡。
這或許不是大炎王朝對外作戰的戰争當中,兵力最多的戰争,也不是規模最大的戰争,更不是殘酷程度最高的戰争,但卻對是最漂亮的戰争。
天下第一強軍破虜軍!
随着這場戰争的結果呈現,得到了整個天下的認可。
從全國各大軍隊抽調精銳,組建了破虜軍,以西北七洲爲後盾,自沙人出現以來,炎軍終于打了一場漂亮的反擊戰,祭奠了這五百年來,爲了抵擋沙朝東征步伐而暫時的近千萬炎軍的忠魂。
當這個消息從風沙鎮傳遞到西北七洲,在通過玉門關一路傳遞到中原的時候,整個大炎王朝都沸騰了。
大炎王朝三十九洲,這段時間,最熱鬧的就是位于城門口的戰事榜。
在破虜軍當中,有一支有史官、言官、不良人、蛛網和言午堂學生組成的記錄官,他們不需要作戰,不需要參與任何戰争當中去,他們唯一的職責,就是跟着大軍,詳細記載每一場戰争的經過和結果。
把這些東西書寫成書,編輯成冊,然後送往大炎三十九洲,讓大炎所有百姓都看到這一切。
讓他們明白,所謂的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他們負重前行。
末法時代來臨,萬年之劫即降臨的消息,已經被徹底的公開。
在經過最開始的騷亂之後,全民皆兵的狂潮,開始爆發起來。
炎城、儒家、炎軍,以及過去五百年來,戰死在炎城近千萬的忠烈,這個不曾被人熟知的軍隊,正式浮出水面,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自漢朝以後,中原百姓沉寂了太多年,他們絕大多數人已經忘記了不可知之地的威脅,也忘記了天劫的威脅。
當一切真相逐漸浮出水面的事情,中原人終于開始覺醒了,或者說,他們開始蘇醒了。
之前,大炎王朝征兵,采取的是強制性,然而,當炎城的事情被曝光,當破虜軍的戰績被公布,當萬年之劫要到來的時候,很多人開始積極入伍。
炎軍的數量,以一種無法想象的速度膨脹着。
在這段時間裏,被提及最多的就是破虜軍,還有國師許一凡。
軍神!
這個稱謂徹底被許一凡坐實了,再也沒有懷疑和質疑這個十六歲的少年是德不配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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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
自從甘州之變結束以後,中原迎來了一次起義和平叛,然後整個中原就徹底被統一,從而陷入了寂靜和和平當中。
長安城還是以往的長安城,隻是,很多人茶餘飯後談論的不再是那些官員的八卦,以及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而是破虜軍和炎城。
朝堂之上這段時間,文武百官可謂是無比的忙碌。
一趟馬踏江湖之後,中原再無江湖,而世家集團也徹底淪爲了朝廷的附庸,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勢力,也徹底進入紅塵。
無數被儲備的人才,在這個時候逐一被放出來,他們分布各地,走馬上任,開始在全國各地放光發熱。
爲何很多人勢力都觊觎中原?
除了其地大物博,幅員遼闊之外,最重要的還是人才。
自從許一凡在甘州進行改革,展現出成效之後,新一輪的變革,開始在全國各地開始推行。
文人除了參與科舉出頭之外,還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出頭,比如自薦,比如由他人舉薦等等。
朝廷這次是廣納人才,不問功名,不問出身,甚至不問國籍,隻要你有能力,就不會被埋沒。
也正因爲如此,人才就像雨後春筍一般,接二連三的出現。
至于武人,那更不用說了。
自從破虜軍在塔撒哈沙漠展現出其功績之後,破虜軍當中的新軍規,還有新的晉升方式,也在炎軍當中開始推廣。
過去,隻有參與科舉和武舉才能出頭,現在不管是文人,還是武将,都可以出頭,隻要你有能力,隻要你有足夠的軍功,你就開始出人頭地。
摘星樓。
樓頂。
不良帥還是一如既往背對衆人,獨坐在頂樓,俯瞰整個長安城。
“以戰養戰,以鐵血的手段,打造出一支強軍,恐怕也隻有他做的出來了,朕沒有看錯人。”炎武帝李建民說道。
今日,李建民在上完早朝,又開完小朝會之後,并沒有坐在禦書房,而是來到了摘星樓。
自從過完年之後,李建民就一直很忙碌。
當然,作爲一國之君,每天都很忙碌,隻是,現在的李建民比以往更加的忙碌。
自從許一凡離開京城之後,朝堂之上大朝會小朝會就被取締了,天天都有早朝。
李建民這位沉寂了十多年的君王,展現出了跟炎高祖類似的鋒芒。
整個大炎在他的掌控下,開始高速運轉着,高效是現在整個朝堂的氣氛。
不良帥聞言,點點頭,說道:“相較于許淳,他更加的出色。”
“哈哈!”
李建民聞言,頓時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看來朕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不良帥卻不置可否。
“向沙朝開戰這件事本應該是你去做的。”不良帥突然說道。
李建民聞言沉默下來。
他知道不良帥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許一凡從接到聖旨的那一刻,他就爲大炎王朝做了很多事情,不管是他主動去做的,還是被動去做的,都不得不承認,他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而在這期間,許一凡也樹立了無數的敵人,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
軍隊武将、朝中文官集團、世家集團。江湖、修行勢力、皇親國戚......
随着許一凡的步步登高,他成長的越快,接觸的越多,樹立的敵人就越多,而這些事情,應該是李建民去做的,或者是太子去做的,可全都讓許一凡做了。
一場世家集團和皇權的博弈,死了很多人,這筆賬,算在誰頭上?
三朝元老房巨鹿一家老小的死,又該算在誰頭上?
被徹底踩斷脊梁骨的江湖,那些死在朝廷屠刀下的江湖人,他們的血債又該算在誰身上?
甘州之變,那些被屠殺的各大勢力的血債,又該算在誰頭上?
鎮南軍的一次叛變,死了那麽多人,他們的血戰又該算在誰身上?
李建民想要徹底統一中原,統治山上山下的目的達到了,很多人都在對李建民歌功頌德,可幫他做這件事的人,卻被很多人記恨着。
軍神!
殺神!
亂世者!
現在很多人對許一凡的觀感都各不相同。
許一凡在入京之前,人們看到的是他的功績。
不管是百貨樓,還是他其他的産業,都給所有人帶來的便利、好處和利益。
而西北戰争的結束,很多人都對其歌功頌德,覺得他是天神下凡,是救世之能者。
然而,在許一凡入京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各種各樣的血債,都被算在了他身上。
現在,整個大炎,稱贊他的人,跟想要殺死他的人一樣多。
這本不該是他承受的,可他偏偏承受了。
就像這次對沙朝的宣戰一樣,那些炎軍當中的精銳,死傷不少,讓很多人覺得許一凡嗜殺,可誰又能明白,許一凡這麽的苦心呢?
李建民在沉默良久之後,沉聲說道:“是朕虧欠了他。”
不良帥緩緩轉過頭,看向李建民,問道:“僅僅隻是虧欠嗎?僅僅隻是他嗎?”
“還有那個人!”李建民滿臉苦澀道。
不良帥盯着李建民看了很久,轉過頭,緩緩說道:“當年,我們算計了那個人,爲大炎争取了二十年的時間,現在我們又算計了他,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呵呵!”
苦笑,李建民唯有苦笑。
“一切爲了大炎!”
不良帥卻說道:“難道不是爲了你們李氏皇族嗎?”
李建民看向不良帥的背影,緩緩道:“朕要做什麽,你心裏清楚,朕是不是爲了我們李氏,你心裏也很清楚。”
說到這,李建民站起身,走到不良帥身邊站定。
微風拂面,吹亂了這位人間帝王的發絲,而他緩緩說道:“我們李氏一族,爲了對抗天劫,已經付出了很多很多,死了很多很多人,到了我這一代,李氏已經所剩無幾了,快一千年了,我們足足将末法時代推遲了一千年,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啊。”
“當年決定造反,推翻秦朝,就是因爲他們倒行逆,天劫本來在千年之前就要到來的,我們李氏,儒家,還有你們武式,結成聯盟,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才走到了今天”
“這近一千年的時間裏,我們做了什麽,彼此都很清楚,可終究隻是拖延、推遲天劫的到來,而如今,我們那一套已經過時了,天劫要來了,以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兇猛,現在我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說到這,李建民李建民轉過頭,看向不良帥,緩緩問道:“跟我們付出的相比,他現在承受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聞聽此言,不良帥沉默不語。
李建民的這番話,揭露了一個重大的秘密。
人人隻知道萬年之劫,可誰又能想到,這個萬年之劫,其實在一千年前就該降臨的,隻是有人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将其拖延至今的。
這其中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誰都不曾知道,而知道的那些人,也不會說出來。
可能直到某一天,一切都水落石出的時候,這段真相才會被揭露出來,當然也可能掩埋在曆史的長河當中。
另外,最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不良帥居然是武式一族,如果許一凡在此的話,肯定會驚掉下巴的。
一陣沉默之後,不良帥緩緩開口道:“把一切希望放在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身上,太過于兒戲了些啊,陛下!”
李建民轉過頭,俯瞰長安城,緩緩開口道:“我們别無選擇,他是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希望。”
“過去的一千年裏,我們遇到了三個人,高祖時期一個,是他幫助我們争取了五百年時間,炎宗帝時期一個,他幫我們又争取了五百年時間,先帝時期,她出現了,幫我們争取了二十年時間,現在他是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我們隻能寄希望在他身上。”
“那你覺得他真的是那個人嗎?”不良帥又問道。
“他是,必須是,也隻能是。”李建民緩緩說道。
說到這,李建民嘴角微翹,說道:“當初,我們給過他選擇,你也曾去見過他,是他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不良帥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們并沒有給他選擇。”
李建民聞言,點點頭道:“可我們也沒有選擇,你,我,夫子,還有孫國師他們,都沒有選擇,他的到來,本來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我們用了那麽大的代價,換來他的到來,本身就是無奈之舉,現在他承受的這些東西,已經很輕了。”
不良帥聞言,長長的歎息一聲。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