鄜洲三萬拱衛軍一路南下,直奔涪州邊境,跟鎮南軍展開對峙;
三月二十四。
六萬鎮海軍,千裏奔襲,直插巫州邊境,跟鎮南軍展開對峙。
三月二十五。
瑤台洲五萬地方軍,從甘州邊界一路向東,在南疆和涪州邊界跟鎮南軍展開對峙。
同一時間。
十二萬南唐軍集結完畢,開始出南夷,揮師北上,兵峰直指巫州。
此時此刻,整個鎮南軍被重兵包圍,使得整個鎮南軍人心惶惶,軍心不穩。
最讓人感到擔心的是,在南疆邊界養傷多年的武英叡,舊傷複發,突然病倒,卧床不起,北堂蠻負責主持鎮南軍政要務,而副将魏瞳親率三千鐵甲,進入涪州城守衛大将軍府。
三月二十七。
鎮南軍副将北堂蠻,下令開戰,鎮南軍率先跟鄜洲拱衛軍交鋒。
在北堂蠻率先開戰之後,殷武帶領着六萬鎮海軍,第一時間對巫洲發起進攻。
一時之間,涪州、巫洲淪爲戰場。
鎮南軍反了!
這個消息一出,朝野震動,天下皆驚!
誰都沒有想到,僅僅因爲甘州之亂,鎮南軍居然選擇了反叛。
在雙方開戰之後,距離涪州最近的蘭州,選擇加入鎮南軍,參與反叛。
随即,秦州和巴州,也先後加入鎮南軍,參與反叛。
原本隻有二十萬大軍的鎮南軍,短短數天時間,就增兵到四十萬。
在鎮南軍反叛之後,夏侯拓的鎮北軍,拔營起寨離開嘉州城,向北推進八十裏,陳兵十萬,跟北蠻遙遙相望,大有一副随時準備北上開戰的架勢。
與此同時。
原本駐守在康城的十萬鎮西軍,開始集結大軍,拔營起寨,一路向西挺進八十裏,雙方展開對峙。
才剛剛停歇不到一年的國戰,就這樣在多方和談之後沒多久,毫無征兆的再次瀕臨爆發。
大炎王朝這突如其來的騷操作,讓很多人都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因爲鎮北軍的北上,北蠻王庭第一時間選擇集結大軍,跟鎮北軍相隔百裏,遙遙對峙。
西域那邊也是如此,雙方都隻是集結大軍展開對峙,但也隻是對峙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甘州之亂也好,還是新出的遠古秘境也罷,都逐漸被人遺忘,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次鎮南軍的突然反叛之上。
原本因爲炎武帝強勢出手,而老實下來的各大勢力,在看到鎮南軍反叛之後,又開始左右搖擺,蠢蠢欲動起來。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世家集團的核心世家,在這個時候,不斷沒有搞小動作,反而加快了合作的步伐,但是,也有不少世家,在這個時候,公然選擇南下,攜帶海量物資加入鎮南軍,協助鎮南軍的反叛。
在陰陽殿出世之後,不良人就展開了對江湖的清洗,很多江湖人士不是被誅殺,就是被通緝,而原本就是一盤散沙的江湖,更是被打的七零八落,而現在鎮南軍公然反叛,他們仿佛走到了主心骨,紛紛湧入涪州和巫州,協助鎮南軍作戰。
除了這些看得見的勢力之外,還有很多看不見的勢力,在這個時候紛紛浮出水面,一時間,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開始粉墨登場。
從鎮南軍選擇反叛開始,原本平靜如水的中原,就像是油鍋當中滴入一滴水一般,開始沸騰起來。
中原三十六洲,除了處于戰火中心和邊軍交界的幾個大洲之外,每個大洲,每個州郡,都出現了各種反叛勢力。
有官員登高造反,有江湖人聯盟,也有修行者參與其中,而各大王朝的諜子,還有那些來自遙遠的不可知之地的人,都開始在這個時候浮現出來。
亂!
整個中原都亂套了。
如果說甘州之亂隻是一個開始的話,那麽現在的中原,已經呈現出群雄割據的場面。
以往那太平盛世,國泰民安的表象,直接被人撕開,大炎王朝這個盤踞中原近千年的王朝,也暴露出它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弊端和矛盾。
直到這個時候,滿朝文武才看到,大炎王朝的弊端和沉疴是那麽的多。
王朝不過千年的詛咒,也在這個時候被人提起,很多人都感到絕望和恐慌。
然而,就在這個全魔亂舞的時期,有三個地方卻陷入詭異的平靜。
中原的中心長安、富甲天下的東海城,以及剛剛死了無數人的甘州。
長安很平靜,不管是民間,還是朝堂之上,都無比的平靜,當然,民間之所以平靜,是因爲久居長安的老百姓,已經安逸了太多年,他們并不擔心長安會淪陷,也不相信鎮南軍有那個實力打到長安來。
至于說朝堂,這段時間,金銮殿上可謂是雞飛狗跳,滿朝文武百官在這個時候,也開始上蹿下跳,不管他們是爲了大炎的基業,還是爲了自己的官帽子,亦或者是自己的私心,這段時間都開始行動起來,唯獨那位坐在龍椅之上的炎武帝,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靜靜的坐在龍椅之上,看着朝中大臣們争論不休,吵得面紅耳赤,甚至拳腳相向。
對于朝中的各項政務,李建民選擇了放權,他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置身事外。
在鎮南軍反叛之後,朝堂上出現了兩種聲音。
主戰和主和。
主戰派主要以年輕人居多,尤其是那些武将,這個時候都開始摩拳擦掌,紛紛請-命,要求出戰。
主和派主要以年長者爲主,十七年前的北伐,十六年前的玄武叛亂,兩年前多以前的國戰,都讓這些人感受到了戰争的殘酷,每一場戰争的開始,就是對國庫的一種挑戰,而現在好不容易平息戰争,新的戰争就爆發了,很多人都不想打,太燒錢了。
雙方每天争吵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可就在這個時候,炎武帝卻開啓了春闱,新一輪的科舉就在這樣的情況開始了。
這一次春闱,不單單有科舉,還有武舉。
不知道是因爲戰争的緣故,這一次參與科舉的人數,是以往的數倍,各洲各院,無數讀書人紛紛湧入長安,參加這次春闱。
更有意思的是,即便是在不良人馬踏江湖,甚至是血洗江湖的時候,在武舉開啓之後,很多武人也紛紛湧入長安,準備在長安一鳴驚人。
科舉還是老樣子,隻不過科舉的内容主要跟國戰、天劫有關,而武舉則分爲兩部分。
一部分是正常的武舉,還有一部分是修行者的武舉。
前者的看頭不小,但也沒有太新鮮的東西,而修行者的武舉就很有意思了,各門各派,各個體系的修行者,這一次紛紛粉墨登場,在那擂台之上,手段疊出,他們實力怎麽樣,暫且不好說,但絕對非常的花裏胡哨,打的很是絢麗。
這也是千百年來,尋常百姓第一次距離修行者這麽近,這讓很多人都爲之瘋狂。
南方的戰争打的有多慘烈,長安這邊就有多熱鬧,雙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東海城這邊也無比的寂靜,說是寂靜,其實是非常熱鬧的。
自從百貨樓出現之後,東海城極其周邊的城池,出現了很多工坊和商家,每天來往進出東海城的商人絡繹不絕。
如果說長安是中原的政治中心的話,那麽東海城就成爲了經濟中心,每天東海城的流水達到了一個極其驚人的地步。
除了經濟的飛速發展之外,東海城的軍事力量,尤其是航海能力得到了空前的發展。
曾經的東海三巨頭,在海洲淪陷的那段時間裏,居然詭異的聯合起來,他們聯合之後,打造了一支超強的航海艦隊,無數海船被打造出來,然後開始探索大海。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回來很多新奇的消息,以及各種各樣的特産。
這段時間,東海城最大的變化,就是來了很多土著,這些土著以前隻是海角樓航海的附屬品,意外收獲,可不知道從什麽開始,這些土著反而成爲了出海的最大戰利品。
對于這些膚色各異,長相各異的土著,人們在好奇的同時,更多的是鄙夷,然而,這些被帶回來的土著,絕大多數都被言午堂吸收。
在許一凡離開東海城之後,言午堂的兵工廠以井噴式的狀态,高速發展,而這些土著成爲了最佳的勞動力,也成爲了言午堂軍團的一大兵源。
甚至在殷元魁再次回歸,重建鎮海軍的時候,在鎮海軍當中出現了一支由土著組成的海上軍隊,色目軍隊。
這支色目軍隊的戰鬥力,比一般的炎軍更強,尤其是在海上的時候,他們就是最好的向導,更是最強的士兵。
另外,東海城在這段時間,已經大變模樣,被打造成了一座軍事要塞和出海港口。
然而,這隻是開始,在殷元魁重建鎮海軍之後,在登州、蘇州、海洲、福州等地,各式各樣的軍事要塞,都在第一時間拔地而起。
以前,生活在沿海地區的百姓,出海打漁的時候,總是提心吊膽,預防着海盜的出現,然而現在不用了,以東海城爲中心,沿海地帶有艦隊巡邏,極大的保護了沿海百姓的安全。
現在的東海,别說海盜了,就是土著都極少看到。
沿海地帶,各種軍事要塞的建立,已經讓很多人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可這隻是開始,在北方,嘉州城以北的地方,新的城池和要塞也在快速的建立當中。
但是,要論起建設速度,恐怕誰也比不了西北那邊。
在炎軍打下西域三洲之地之後,鎮西軍以康城爲中心,開始在西邊建立起了一座座嶄新的軍事要塞。
天劫降臨,末法時期到來,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很多人都從朝廷的各項舉動當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至于說甘州。
許一凡這位國師的出現,他在沉寂數月之後,再次亮相的時候,給所有人都帶來了極大的震動,而很多人對許一凡的印象,也出現了極大的改觀。
劊子手!
人屠!
殺神!
......
諸如此類的稱呼,随着許一凡在甘州一代,殺人萬餘人之後而被人們貼上标簽。
現如今,談起許一凡,人們對他最大的感觸,就是畏懼。
不,是恐懼!
這是一個比不良人還要可怕的存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把甘州捅了個通透。
聚集了無數罪大惡極之人的雲關鎮,已經成爲過去,而甘州從官場到民間,從江湖到修行界,還要軍隊,都被血腥的手段閹-割了一遍。
在外人紛紛指責、咒罵、批判許一凡的時候,甘州的老百姓反而歡呼雀躍起來,因爲那些以往騎在他們頭上的大山,被人一一擊碎,而他們也獲得了難得的喘息機會,看到了久違的亮光。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底層的人,隻要他們還能勉強活下去,即便活的再難再苦再累,他們都不會選擇反抗,因爲畏懼,因爲害怕,因爲沒有人站起來反抗。
甘州的百姓苦嗎?
苦,很苦,相對于其他地方的人來說,他們可以說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甘州勢力盤根錯節,往往那些大人物的一個小小念頭,就會改變很多人的一生。
在過去的無數年裏,不是沒有人反抗,而是反抗的人很快就被殺死了。
沒有比直面死亡,更讓人感到恐懼的了,在看到那些敢于反抗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們選擇了妥協,選擇了低頭,一代人低頭,就會導緻無數代人低頭。
當鎮西軍在甘州瘋狂的殺人的時候,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是害怕的,是恐懼的,但在他們的心底,又是充滿希望的,希望有人能夠營救他們。
當看到無數曾經站在他們頭上作惡的人,像死狗一般被拉下來的時候,這些人心中是激動的,是興奮的。
千年暗室,一燈即明。
他們的世界黑暗的太久了,單單依靠光是不夠的,他們需要火,一把燃燒整片天地的大火,才能點燃他們心中不知道被丢到什麽角落,甚至都快被磨滅的希望和血性。
牆倒衆人推,破鼓萬人捶。
在鎮西軍和不良人不斷屠殺那些爲惡一方,橫行鄉裏的勢力的時候,很多地方開始出現了起義軍。
起初隻是一個人兩個人,可很快他們就聚集了很多人。
一個人的力量或許很渺小,可一群人的力量卻很強大,這些人不是經曆生死的将士,也不是身懷絕技的武夫,他們隻是一個個面朝黃土背朝天,扛着鋤頭務農的農民。
當這些人出現的時候,湯義曾第一時間找到許一凡,詢問許一凡該怎麽辦,要不要派兵去剿滅他們,然而,許一凡的回答是不用。
許一凡沒有讓軍隊去剿滅這些人,但也沒有幫助他們,隻是冷冷的看着他們。
星火燎原!
當這一場以上萬人鮮血澆灌而點燃的大火熊熊燃燒起來之後,整個甘州徹底的沸騰起來。
其實,當許一凡出現在甘州城的時候,甘州的各大勢力已經被收拾的差不多了,而當許一凡下令再犁一遍的時候,真正的主力不是鎮西軍,也不是玉門關的戍邊軍,更不是人人畏懼如虎的不良人,而是這些自發組建起來的起義軍。
真正了解這片土地的,終究還是生活在這裏的百姓。
人民的力量是極其強大的。
這個道理已經有無數先賢前輩們,用鮮血證明過的。
許一凡在抵達甘州城的第三天之後,他就下令鎮西軍和戍邊軍停止屠殺,開始有意識的引導和吸納這些起義軍。
許一凡可以給他們發洩心中憤恨的機會,但是,不能讓這種無秩序的宣洩擴大,他們需要引導,也需要清理。
如果任由他們一味的屠戮下去,發洩下去,那麽他們也會淪爲怪物,甚至成爲他們曾經最憎惡的那種人,這種情況,在起義軍接連勝利之後,就已經開始出現。
甘州爛透了,與其在原有的基礎上縫縫補補,不如打破它,正所謂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這場由許一凡發起,并且引導的變革,就結果而言,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短短大半個月的時間,許一凡聚集了近十萬的軍隊,這支軍隊很雜,很亂,但是,他們也很純粹。
在清洗的後期,許一凡讓人開始對這近十萬的軍隊,開始梳理、清查,從這十萬人當中,挑選一萬人出來,組成正規軍,而這才是許一凡真正想要的。
十萬人當中挑一萬人,看似很困難,其實也很簡單,把那些人雲亦雲、濫竽充數、渾水摸魚,老弱病殘,沒有什麽戰鬥力的人剔除出去,十萬人至少減員了半數以上。
然後再把剩下的人,進行嚴格的篩查。
如此一來,近十萬人到最後隻剩下兩萬左右,這個基數比許一凡想象的要多一些。
當這支軍隊被篩選出來之後,接下來就是訓練,魔鬼般的訓練,在這個過程當中,又會剔除掉一部分人,到最後,能剩下多少真正有用的人,那就完全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