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了之前三次轟擊之後,十八道雷劫已經全部落下,最後這近十道的雷劫落下,它們還不曾靠近許一凡,就被蚩尤刀給斬碎。
此刻,雲關鎮已經化作一座雷池,無人敢靠近,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看清楚雲關鎮内發生了什麽,但是,許一凡那持刀迎擊雷劫的舉動,還是被所有人看在眼裏。
能夠這場變故當中活下來的修士,除了少數極幸運的家夥之外,剩下的都是上三境的人,他們或多或少都經曆過生死劫,知道生死劫的恐怖。
他們渡劫的時候,那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恨不得生死劫注意不到他們,在渡劫的時候,都希望生死劫把他們當個屁給放了,除了極少數人以力破劫之外,大部分人都選擇硬扛,而像許一凡這種挑戰雷劫的,說實話,絕大多數人都是見。
先不說許一凡能不能挑戰赢,單單他這份勇氣,這番舉動,就已經超過絕大多數人。
此刻的雲關鎮,大部分建築都在之前的交手戰鬥當中被摧毀,而所剩不多保存完整的建築,此刻也在天雷的威壓之下,瑟瑟發抖,不單單是人難以承受這種威壓,那些建築也無法承受。
吳家棄徒無數代人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劍樓,此時此刻,已經被摧毀,而唯獨劍樓前的空地上,是一片寂靜。
落下的天雷被斬碎,可這些天雷的威力,遠超之前,任何一道天雷,就相當于半步超品的全力一擊,衆人很難想象,許一凡究竟是怎麽接下這天雷的。
許一凡在斬碎天雷的同時,他整個人也被天雷包裹,也被天雷一次次的轟擊,每一次的轟擊,許一凡就敗退一次,到了最後一道天雷落下的時候,那把衆人一看就是名刀的蚩尤刀,才出世沒多久,就已經隕落。
刀身布滿蛛網般的裂紋,伴随着最後一道天雷的轟擊,蚩尤刀直接碎裂,而許一凡更是被這道天雷直接轟入地底。
“砰!”
伴随着一聲沉悶的落地聲,衆人就看到,許一凡直接被砸入地底,而整個雲關鎮的地面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原本還在苦苦支持着諸多建築,在這一刻,宛如爆竹一般,紛紛炸裂。
天地在怒吼,大地在沉淪,這一次的轟擊,以雲關鎮爲中心,發生了一次大地震,整個雲關鎮直接下沉近一米,由此可見,這最後一道天雷的威力之大。
不單單是雲關鎮,在雲關鎮之外,四面八方的大地,此時都在顫抖,都在沉淪,周圍的氣場出現了紊亂,很多人都感受到了元氣的狂暴。
此時,别說靠近了,很多人都在下意識的後退。
不知道過了多久,衆人睜開眼睛,齊齊看向雲關鎮,然後就臉色劇變。
整個雲關鎮已經化作一片廢墟,焦黑一片,下沉一米多,沒有任何建築存在,可是,雷劫依舊在,祂不但在,而且開始醞釀新的雷劫。
相對于雷劫第一次出現時候,天雷的醞釀速度,這一次天雷醞釀的速度非常快、
一道,兩道,三道.......隻是片刻時間,十八道天劫就醞釀完畢,而其威力遠超之前。
“他居然抗住了十八道雷劫!”
站在雲關鎮之外的楊千幻,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徹底被震驚了。
楊柒此刻的神色,也無比的震驚,但是,她更多的不是震驚,而是覺得理所當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覺得那個少年不管做什麽,似乎都能夠赢,在她看來,這世間的事情,沒有他做不到的,隻有他不想做的。
楊柒知道,這是一種盲目的自信,盲目的崇拜,對于一家之主來說,是萬萬要不得的,可楊柒還是抑制不住的這樣去想,沒有絲毫的道理可言。
女人和男人,除了性别存在差異之外,其實在很多方面都有所不同,相對于男人而說,女人更感性一些。
楊柒扪心自問,她看着暫時歸于平靜的雲關鎮,開始回憶起來。
第一次在雲關鎮之外的相遇嗎?
或許吧!
初次相遇,她看到了少年的帥氣,看到了少年的放蕩不羁,那時候的他,就隻是一個少年,即便是楊柒,在初次看到許一凡的時候,也隻覺得他隻是一個負笈遊曆的少年而已。
是在酒肆當中,三方的交鋒嗎?
或許吧!
酒肆的相遇,是她故意安排好的,面對楊家人的虎視眈眈,還有劉平之的惡語相向,許一凡卻能夠憑借自己的智慧全身而退,可能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了他的不凡吧。
是之前的雙方的開戰嗎?
大概吧!
一個說開戰就開戰,而且在短短的三天時間,就把雲關鎮的一切了若指掌,并且做出相對應的安排和應對,這是一個武将必備的素質,也是一個家主必備的素質。
是單挑劍樓的風流嗎?
應該是吧!
那一刻的他,是那麽的光芒萬丈,一人一劍單挑劍樓,這不正是我輩劍修應該展現的風采嗎?
不知道從幾何時開始,天底下的修士越來越畏手畏腳,反而是那些世俗當中的人更有血性起來,江湖俠客的俠氣,沙場将士的骨氣,他們即便是在知道不可敵的情況下,還是會選擇拿起武器,奮勇沖鋒,不是戰勝對手,就是倒在沖鋒的路上。
二十多年了,自從姜三甲這一代劍聖消失之後,整個天下,能夠被稱之爲純粹劍修的人,其實不少,但是被人認可,被人記住的劍修,卻少之又少,甚至說是沒有。
二十年前,那是姜三甲一個人的時代,他一個人獨占鳌頭,無數人隻能望其項背,即便是他消失之後,這個天下也像是一條被打斷脊梁骨的野狗一般,隻能苟延殘喘,狺狺狂吠,卻始終無人站得起來。
東海城黑木崖之戰,那是老一輩江湖人的戰鬥,西北戰場,那是沙場武将的戰鬥,京城包袱齋之戰,那是各大勢力之間的争鬥,在如此之多的争鬥當中,唯獨少了一份俠氣,少了一個敢仗劍登高之人。
可今天,在這西南邊陲之地的小鎮之上,他們看到了這個人,看到了修士的傲氣與骨氣,那種敢向強者挑戰的勇氣。
修士,修士,修的到底是什麽?
修的是道,也是心,可很多人隻是一味的修道,卻忘記了修心。
一味的追求境界的攀升,卻忘記了,境界不過是修行的附屬品而已,隻是實力的一部分罷了,真正可貴的還是一顆心。
傳言,許一凡是一個極度怕死,畏死之人,爲了苟活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可這樣一個人,卻敢向劍樓挑戰,敢向吳天挑戰,試問在場所有人,又有誰敢這麽做呢?
或許,就是在許一凡單挑劍樓的那一刻,楊柒才潛意識的認爲,這個世間似乎沒有那個他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這,楊柒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抹笑意,這讓楊千幻看的一愣一愣的,同時皺眉不已。
楊柒這是怎麽了?
要知道,這一次跟雲關鎮的開戰,楊家可謂是傷筋動骨,損失慘重,且不說别的,單單上三境的修士,他們就隕落了上百人,其中三品最多,二品一品也不少,更關鍵的是,楊家實力最強的楊嘉木,死在了遮天布的争奪當中。
在這個時候,楊柒怎麽還笑的出來?
似乎是看出了楊千幻在想什麽,楊柒笑道:“大哥,我終于知道我該做什麽了,我也知道我楊家該做什麽了。”
“嗯?”
楊千幻徹底的愣住了,他看着楊柒,緊蹙着眉頭,下意識問道:“你......沒事兒吧?”
楊柒搖搖頭,看着雲關鎮的方向,說道:“一個孤兒,一個布衣少年,能夠從一個小鎮走出來,短短四年時間,就達到現在這個地步,是非常不簡單的。”
“我們總是以爲,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他身後之人的暗中扶持,暗中協助,我承認,他之所以能夠如此之快的崛起,确實跟那些人的幫助密不可分,可扪心自問,如果我們是他,我們又能否做到他這種地步和程度呢?即便是能夠做到,我們又能否做的比他好呢?”
楊千幻聞言,沉默不語。
“我們總是在小觑别人,以前他還不是修士的時候,我們總是覺得,他不過是一個運氣好的普通人而已,可當他成爲修行者的時候,我們還是看不起他,因爲我們的實力比他強,在境界上可以碾壓他,可是,現如今呢?”
“在生死之戰當中破境,這種向死而生的勇氣,我們又曾有過?向強者宣戰的勇氣,我們可曾有過?”
“或許,我們有,但那隻是曾經,随着我們不斷的修行,實力不斷增強,境界不斷拔高,當初的那份勇氣,那份修行的初心,早已經不直達被我們遺落在哪個角落了。”
“大哥,你親眼看到了之前的大戰,不管是他也好,還是他手底下的人也罷,即便是在我們看來,宛如爛泥一般的甘州守備軍,在他的指揮下,即便是再懦弱的人,也會有拼死一戰的勇氣,他們爲誰而戰,又爲誰而死,我們清楚嗎?”
楊柒自問自答道:“我們不清楚,其實,他們也不清楚,他們隻是覺得自己該戰,該去沖鋒,哪怕倒在沖鋒的路上,至少他們曾經戰鬥過,因爲在他們的前面,有人在前行,在沖鋒,而他們隻需要跟上他的腳步就可以了,他是一個先行者,而那些追随他的人,都是先行者。”
“大哥,我終于明白,爲何有那麽多的勢力選擇他,有那麽多人追随他了,大哥,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
“錯了?”
楊千幻眯起眼睛,喃喃自語,眼神逐漸變得迷茫起來。
“遮天布其實并不屬于我們,祂有自己的選擇,或者說,從很早以前開始,祂就不曾屬于我們過,我們先祖選擇封印祂,其實真正被封印的是我們,看似是雲關鎮的人被禁锢,實則被禁锢的是我們,數千年來,我們楊家人一代又一代的生活在這裏,老死在這裏,始終不敢輕易離開,看似我們在增強,實則我們早已經被其磨滅了骨氣,我們早已經丢失了初心,我想當初先祖封印遮天布,可能就是想讓我們離開這裏,不依仗外物,自身強才是真的強。”
聽到楊柒說的這番話,楊千幻那彌漫的眼神,逐漸變得明亮起來,他轉過頭,看向楊柒,他終于明白,上任家主爲何在臨終前,會選擇她成爲家主了。
這個妹妹,悟性好,天賦也好,實力也強,但是,這都不是關鍵,最關鍵的地方,是她能夠透過現象看到本質,這才是一個家主應該有的素質。
楊千幻很早就接觸許一凡了,他可以說是非常了解許一凡的人,然而,現在看來,真正了解他的人,不是楊千幻,而是楊柒。
當然,楊柒也隻是稍微了解一些而已。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楊千幻看着楊柒問道:“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楊柒看着雲關鎮的方向,說道:“我們在這裏困的太久了,也該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楊千幻瞳孔微微一縮,說道:“你想加入他?”
楊柒轉過頭,笑着看向楊千幻,反問道:“有何不可嗎?”
楊千幻沉默不語。
随着遮天布的出世,很多隐藏起來,消失在曆史長河的秘密,也在這個時候浮現出來,血祭的做法,參與者甚多,除了吳家棄徒和劍盟的人之外,還有楊家人。
而在今天之後,這個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雲關鎮的人已經死傷的差不多了,除了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吳天,以及一小部分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在了,雲關鎮可謂是名存實亡。
雲關鎮不在了,可是楊家還在啊,血祭這種事情,一旦做出來,被人知曉之後,後果是很嚴重的,如果楊家想要繼續存亡下去,就必須找人庇護。
顯然,許一凡就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因爲楊嘉木的一頓騷操作,楊家跟許一凡的合作,早已經被迫中止了,而楊家如果想要繼續合作,就必須拿出更多的誠意來。
楊柒心裏已經想清楚了,這一次,楊家損失慘重,必須先隐藏起來,她決定把一部分人分散出去,獨自發展,而她則帶着楊家一部分高戰,跟随許一凡去往炎城。
很多時候,境界的突破往往是需要契機的,而生死之戰就是最好的契機,楊家人想要突破,不斷作戰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這種選擇,會死很多人,可其帶來的好處,也是很明顯的。
想要扭轉人們對楊家的印象,想要讓楊家再次崛起,不付出一些東西怎麽可能呢。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許一凡能過從雷劫之下活下來,然而,他會死嗎?
這是所有人都在關心的問題。
按理說,在如此恐怖的雷劫之下,沒人能夠幸存下來,可許一凡卻不一樣,他在單挑劍樓的時候,人們以爲他會敗,可是,他并沒有。
當然,他也沒有赢。
在面對雷劫的時候,人們以爲他抗不過去,可他一次次被擊落,又一次次站起來,一次次刷新人們的認知,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般,而這一次,他被擊落之後,會死嗎?
很多人不确定,有人希望他不要死,有人希望他死,而有人的則冷眼旁觀。
楊柒不希望他死,不管是從家族利益出發,還是從個人情感上,她都不希望許一凡死去;
楊千幻心情很複雜,他希望許一凡死,因爲看着如此妖孽的天才,心裏要說沒有羨慕嫉妒恨,那是不可能的,看到妖孽夭折,這是很多人心裏最深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許一凡不能死,因爲許一凡一旦死了,朝廷那邊會震怒,而許一凡身後的那些勢力,肯定也會震怒,這些龐然大物一旦被激怒,後果是很嚴重的。
到時候,别說雲關鎮的人了,就是他們楊家人,包括今天在場的很多勢力,都會被清算的。
但是,他們想不想許一凡死,是他們的事情,關鍵問題是,許一凡會不會死。
從目前看來,許一凡已經幫助劍九抗住了十八道雷劫,按理說,十八道雷劫抗住之後,祂就會消散,然而,雷劫并沒有消散,反而變得更加的強大起來。
方才,人們都看到,許一凡爲了幫助劍九扛住天劫,可謂是底牌盡出。
鎮嶽刀碎了!
蚩尤刀也碎了!
而許一凡的身軀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了!
現如今,許一凡生死未知,接下來的雷劫,他是否扛得住,沒人清楚。
當然,最重要的是,許一凡是否還有底牌?
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如果他還有底牌的話,那這個少年給人的感覺就太恐怖了。
在楊柒等人看來,許一凡應該還有底牌,這是一種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