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吳冢說的他,自然是許一凡了。
吳解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我覺得他人不錯。”
“呵呵!”
吳冢笑着點點頭,而楊柯則眉頭微挑,有些詫異的看向吳解。
别看楊柯身處雲關鎮,可他對外面的事情,卻知之甚多,對于許一凡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還是很了解的,這個年輕人确實不錯,但是,跟其他人比起來,還是差了點意思。
隻是,楊柯沒想到的是,吳解這樣的人,居然會這麽看待許一凡。
“藏劍術你傳給他了?”吳冢又問道。
“嗯。”
吳解點了點頭。
藏劍術,那是吳家的立根之本,除了吳家人是不可外傳的,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吳解卻把如此重要的東西,傳給了許一凡,這讓楊柯無比的詫異。
更讓楊柯感到詫異的是,吳冢作爲一家之主,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并沒有不快,隻是問道:“他學的如何?”
“還行吧。”
吳冢再次點點頭,笑道:“你比我有眼光啊。”
吳解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吳冢,沒有說話。
吳冢卻再次開口問道:“吳宿,你呢?”
“那個女孩很不錯。”吳宿淡淡道。
“因爲她是先天無境之人?還是因爲她是先天劍胚?”吳冢追問道。
吳宿搖搖頭道:“都不是,我隻是覺得,女子該當如此。”
吳冢聞言,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來,似乎吳宿這個回答,才是最合理的。
楊柯聽着二人的對話,忍不住問道:“那女孩到底是誰?”
“你覺得呢?”吳冢反問道。
楊柯緊蹙着眉頭,半晌沒有說話。
雲關鎮那邊發生的一切,他已經知道了,劍九的特殊性,讓楊柯很震驚,先天無境之人,又是先天劍胚,是非常罕見的,羨慕嫉妒倒是不至于,他隻是覺得好奇而已。
而劍九的身份,他已經猜到了,遮天布的傳人,也是祂的新主人,隻是,這個女孩到底是怎麽出現的,他卻一無所知。
吳冢卻在這個時候,看向那幾頭兇獸,緩緩說道:“她是荒蕪之地的女兒。”
“嘶......”
此話一出,楊柯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一臉震驚和詫異的看向吳冢,還有那幾頭兇獸。
楊柯沒想到是這個結果,當然,他也有所猜測,隻是始終不敢确定罷了。
遮天布的主人是半妖之體,這件法寶異常的特殊,除了可以遮蔽天機之外,最大的功能就是自成天地,是一個移動的秘境,遮天布在上古時期的時候,收集了無數天材地寶和傳承,但是,自那位半妖之體的大修士之後,後世之人,極少有人能夠掌控祂。
即便是楊家先祖,也隻是以取巧的辦法,暫時掌控了遮天布而已,然而,其中的代價很大。
楊家人之所以能夠從上古時期活下來,主要得益于遮天布的庇護,隻是,這個代價是沉重的,上古時期的楊家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家族勢力,其中人才輩出,而在上古時期末期的時候,除了絕大多數楊家人選擇作戰之外,還有一部分人選擇了躲避,而其中單單超五境的修士就有十餘人,其中還包括一位不可言說的存在。
然而,這些人在天劫降臨之後,還是死在了那場浩劫當中,唯一活下來的,隻有一個半步超品的家夥和楊家年幼的孩子而已,這個人就是楊家先祖。
遮天布很特殊,祂是上古時期,唯一一件不屬于人族的法寶,卻在關鍵時刻,取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沒有得到遮天布認可的人,強行使用祂,是會遭到反噬的。
如果不是遮天布當年遭受重創,躲在遮天布内的楊家人,都要死。
真正囚禁遮天布的,起初是楊家人,但真正囚禁祂的,還是祂自己,祂在等一個傳人,等一個新的主人,在這漫長的歲月當中,祂等到了。
劍九!
她的身份很特殊,也很簡單。
她出身在荒蕪之地,是兇獸們的孩子,也是一個半妖之體,隻是,在很多年前,她被人帶走了,并且封印起來了而已。
這些年來,荒蕪之地一直都不平靜,它們時刻都在想着沖出荒蕪之地,去往外面的世界,可惜,它們沒有成功。
雲關鎮的血祭,如果沒有兇獸群的配合,真當吳天能夠完成血祭?
數千年來,兇獸群在跟人類的不斷戰鬥當中,在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惡劣環境當中,它們已經有了極高的智慧,人類想要獵殺它們,其實是非常困難的,即便是吳家劍冢,在面對兇獸群的時候,也要承受非常的代價。
吳天是很強,雲關鎮的實力也不弱,可他們想要成群成群的獵殺兇獸,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能夠成功,他們付出的代價也是很大的,而他們之所以能夠成功,是因爲兇獸首領的默許。
它們自己無法離開這裏,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想要離開荒蕪之地
,它們必須要得到遮天布的同意,而遮天布一直都在沉睡,祂不同意,兇獸群是不敢離開的,因爲它們能夠存活下來,就是得到了遮天布的庇護。
所謂的傳說,兇獸群是巫蠱教試驗失敗的産物,那不過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它們其實是來自上古時期,是上古兇獸的後裔。
吳天的血祭計劃,也是兇獸想要看到的,而血祭當中的大部分祭品,就是兇獸。
“當年是誰帶走了她?”楊柯問道。
吳冢看了一眼楊柯,沒有說話。
“夢流煙?”楊柯試探性的問道。
他記得,在多年前,曾經有一個叫夢流煙的女人,曾經來過這裏,她帶着一名扈從,進入雲關鎮,一路單挑過去,徑直離開雲關鎮,然後-進入巴山峽谷,兇獸群,最後登上劍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夢流煙登上劍山之後,就了無音訊,而瑤台洲那邊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直到很久以後,雲關鎮多了一個女童,而這個女童就是吳宿。
雲關鎮的人都以爲,吳宿是吳天的義女,她的劍道是吳天傳授的,其實并不是,吳宿出現在雲關鎮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劍修了。
但是,她的劍道也不是吳家劍冢傳授的,雖然那也是藏劍術,卻是不同的藏劍術,沒人知道她的劍道是何人傳授,而也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在登上劍山之前,楊柯以爲吳宿真正的授業恩師是吳家劍冢的人,是吳冢,可現在看來,傳授吳宿劍道的不是他,而是别人,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夢流煙。
但是,吳冢卻說道:“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女人。”
“另外一個女人?是誰?”楊柯下意識問道。
隻是,他話音剛落,随即就想到了什麽,瞳孔驟然一縮道:“是她?!”
吳冢看了楊柯一眼,點點頭。
她?
楊柯說的那個她,不是夢流煙,而是一個很神奇,很特殊,很少被人提起的女人。
凡!
是的,就是她,這個隻知道名字叫凡的女人,是這百餘年來,不,是千餘年來,最爲傳奇的女人。
她是誰?她叫什麽?她來自何地,又要去往何處,沒人知道。
凡,不是她的本名,隻是人們對她的敬稱而已,因爲她自武神以後,唯一被猜測是超越超五境,新的不可言說的存在。
何爲不可言說?
就是她的名字不可言說,每一次提起她的名字,都會被其感應到,無論相隔多遠,都會被感應到,而這種感應是很緻命的。
不可言說的存在,在上古時期就是站在山巅之上的那群人,他們的名字都是禁忌,或者說,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久而久之,超五境之上的人,都是不可言說的存在。
武神叫什麽?
沒人知道,知道他的人,都稱其爲武神。
上古時期的大修士,他們叫什麽?
也沒人知道,沒有任何的記載,唯一的稱謂是祂,或者是不可言說。
凡,出現的很突兀,她去過很多很多地方,有些地方是已知的,而更多的地方是未知的,其中已知的地方,許一凡都去過,也生活過,而那些未知的地方,則是許一凡即将要去的地方,瑤台洲隻是其中之一而已。
另外,楊柯還知道了雲關鎮最大的秘密,或者說是楊家最大的秘密。
遮天布,其實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恢複了,祂也曾想過要出世,但是,在很多很多年前,有一個男人出現了,他封印了準備出世的遮天布。
楊家後人可能不知道的是,當年楊家最近的那位大修士,帶着人殺入雲關鎮,不是爲了去封印遮天布,而是爲了奪取遮天布,他想破壞封印,可惜他失敗了,而且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當年跟着他一起去的人,其實都死在了裏面,而他之所以能夠拖着重傷之軀,離開雲關鎮,還是遮天布庇護了他。
想打遮天布主意的人,不止楊嘉木和楊柯他們,在他們之前,也有無數楊家人這樣想過,隻是他們都死了。
楊嘉木他們之所以選擇血祭,是因爲在十多年前開始,夢流煙進入雲關鎮的時候,曾經去過楊家祖祠,至于她去做了什麽,沒人知道,隻知道在她離開之後,那道封印的力量,開始流逝潰散。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楊嘉木他們是不可能敢有歪心思的。
在長久的震驚之後,楊柯慢慢收斂心神,看向吳冢說道:“這麽說,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其實是早就注定的對嗎?”
吳冢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是也不是。”
“什麽意思?”
“如果他不來這裏,那這裏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或者說,即便你們血祭再多,遮天布也不會出世的。”
“遮天布是爲他而出世的?”楊柯問道。
“是也不是。”
楊柯:“......”
吳冢解釋道:“那個女孩體内的封印,是她留下的,如果他不來這裏,他就不會遇到她,如果不遇到她,那個女孩就是一個尋常人,生老病死,過完她平凡的一生,而遮天布
則會長久的沉睡下去,等待下一位傳人的到來。”
“但是,遮天布真正的傳人不是他,而是那個女孩,但是,他才是關鍵。”
“這麽說,許一凡是她的傳人咯?”楊柯問道。
吳冢抿了抿嘴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見吳冢不說話,楊柯等了片刻,又問道:“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因爲當年發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當年瑤台洲到底發生了什麽?”楊柯又問道。
“什麽也沒有發生。”
“嗯?”
楊柯聞言,頓時愣住了。
“她隻是過來散散心而已,随便看看罷了。”
楊柯:“......”
“她是不是去過劍冢?”
吳冢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去過,不過,她沒有進去。”
“無法進去,還是你們不讓進?”楊柯問道。
“她不想進去,覺得沒意思。”
楊柯:“.......”
此時此刻,楊柯的内心是無比震驚的。
吳家的劍冢是什麽地方,是個人都知道,即便不是劍修,也知道劍冢的可怕性和重要性,很多前來挑戰吳家劍冢的人,其實都是沖着劍冢而去的,而吳家的劍奴很多,最早的時候,這些劍奴其實是自由的,他們隻要在劍冢待十年,就可以離開的,但是,沒有人離開。
也正是因爲如此,很多人都以爲凡是挑戰失敗的人,就會成爲劍奴,而劍奴是不能離開劍冢的,然而事實并非如此,隻是吳家人懶得解釋罷了。
這個消息,也是楊柯在雲關鎮成爲核心成員之後,無意間從吳天那裏知道的。
一個可以讓很多人放棄自由,也有留在其中的地方,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可對于那個女人來說,劍冢沒有意思,或者說她看不上劍冢,這就很恐怖了。
在震驚之後,楊柯慢慢收斂心神,看向吳冢問道:“末法時代已經到來,諸多勢力都已經出世,而唯獨瑤台洲是個例外,不管是你們吳家劍冢也好,還是群玉山也罷,亦或者萬毒窟,都沒有出世,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緣由?”
原本,楊柯隻是試探性的問問,沒想得到答案,可吳冢卻點點頭道:“我們在等一個人。”
“許一凡?”楊柯問道。
吳冢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要等的那個人是誰,根據約定,當末法時代來臨的時候,我們需要等一個能破開遮天布封印的人。”
“是她說的?”
“是的。”
“等到之後呢?”
吳冢沒有說話,隻是看向了雲關鎮的方向。
當年,最早來到這裏的是凡,正如吳冢說的那般,她隻是來随便看看而已。
雲關鎮的遮天布,兇獸群的半妖女嬰,吳家的劍冢,群玉山的瑤池,萬毒窟的深淵,她都去過,也見過,這些在外人眼中堪稱聖地的地方,在她眼中,隻是覺得有點意思罷了。
因爲她的到來,瑤台洲出現過很多天才,而這些人都蒙受了她的恩惠,當然,對于她來說,不過是随便的一句話而已,卻讓很多人找到了新的道路。
在她之後,夢流煙也來過,夢流煙走過她當年所有去過的地方,也帶走了很多人,至于這些人去了哪裏,是生是死,又在做什麽,沒有人知道,而知道的人,隻有夢流煙自己而已,可惜,她死了。
說實話,瑤台洲的人都沒有想到,夢流煙那麽恐怖的女人,居然也會死,而且還是被世俗之人殺死的,更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當年跟着夢流煙離開的人,可是很多的,其中不少人的修爲,都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境界,可這些人在她遇到危難的時候,卻沒有出現,一個都沒有。
如果他們出現,哪怕隻有一個,她都不會死。
當然,如果她不想死的話,也沒有人殺得死她,至少,吳冢覺得他不行,因爲當年他們可是交過手的。
許一凡一直以爲,夢流煙不是修行者,真正的修行者是她身邊的扈從,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夢流煙作爲天劫者,她怎麽可能不會修行呢?
雲關鎮那邊此時雷聲大作,遮天布已經徹底出世,整個雲關鎮都被其囊括其中,成爲了一個無法地帶。
隔着這麽遠,都能聽到那邊的聲音,可以想象現在的雲關鎮是怎麽樣一個情景。
楊柯轉過頭,看向吳冢問道:“十八道雷劫,你不打算出手嗎?”
吳冢卻搖搖頭道:“不用我出手,他可以的。”
“若是他失敗了呢?”
吳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似乎他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一般,這讓楊柯十分的不解。
不過,很快楊柯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如果許一凡真的是她的傳人,那麽區區十八道雷劫,又能奈他何?
隻是,許一凡真的是她的傳人嗎?
這個問題,恐怕沒有答案,或許,這個答案早就已經清晰了,沒有追究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