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倉不是劍修,但是,像他這種出身頂級勢力的人,自然是見多識廣,知道一個劍修想要成爲純粹劍修,是極其不容易的。
天下劍修其實不少,但是,純粹劍修卻很少,因爲需要劍心澄澈,而想要達到這個心境,其實是很難的,可能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達到。
暗倉想不通,許一凡如此貪生怕死的一個人,居然能夠做到劍心澄澈,真是不可思議。
伏劇也不是劍修,但是他在聽到暗倉的問題之後,卻說道:“當一個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時候,并且爲之努力的之後,就是最強大的時候,我們終究還是低估了他。”
低估?!
這個詞已經不知道是被二人第幾次提起了,似乎從他們找到許一凡開始,這個少年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他們的認知,每當他們覺得已經完全看清楚他的底牌的時候,他總能展現出新的底牌,很多時候,伏劇他們都感覺,這個少年不會是天選者吧。
暗倉點點頭,然後問道:“你說,吳天攔得住他嗎?”
伏劇卻說道:“不管吳天攔不攔得住他,自今日起,許一凡這個名字,會響徹整個天下的。”
暗倉聞言,轉過頭,看了一眼伏劇,點點頭,沒有說話。
伏劇說的沒錯,許一凡之前出名,是因爲他崛起的速度,還有他身後的勢力繁多,讓人記住了這個少年,可他自身的實力如何,都被人下意識的忽略掉了,畢竟一個四品的修士,強又能強到哪裏去呢?
然而,從今天起,一切都不同了,許一凡不但在四品的時候,跻身到了隐藏境界破凡境,還突破到三品,而且看許一凡那不斷暴漲的氣勢,很可能會突破二品。
十六歲的二品修士,而是還是純粹修士,即便是在不可知之地,也屬于佼佼者,妖孽一般的存在。
當許一凡以這個姿态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時候,很多勢力估計都會重新審視這個少年。
“伏劇,你說南海之濱的遠古秘境,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暗倉又問道。
伏劇搖搖頭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是,這新出現的遠古秘境,給我的感覺并不是很好。”
“陷阱?”暗倉皺眉道。
“不好說。”
暗倉聞言之後,沉默良久,這才緩緩開口道:“看來,我們不但要重新審視許一凡,也要重新審視他身後之人了。”
“有意義嗎?”伏劇突然說道。
“嗯?”
暗倉聞言頓時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伏劇。
“你知道爲何中洲如此混亂,修行者的實力不強,卻依舊可以堅守中洲嗎?”
“爲何?”暗倉下意識問道。
“中洲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他們的勢力無比繁雜,經常内鬥,造成諸多内耗,可你有沒有發現,一旦中洲遭遇到外敵的時候,他們就會很團結,不管是世俗也好,還是修行界也罷,都是如此。”
聞聽此言,暗倉愈發的迷惑起來,他有些搞不懂伏劇到底想說什麽。
“不管是白袍會,還是你所在的黑衣會,這些年來,可謂是人才輩出,可真正能夠拿得出手,并且成功登頂的人,卻少之又少,你可知爲何?”
“你到底想說什麽?”暗倉緊蹙着眉頭道。
“越是傳承久遠的大勢力,對待晚輩越是呵護有加,雖然也設立了很多關卡和試煉,可你我都知道,這些關卡和試煉,很難,但是卻不緻命,偶爾會有人隕落,可那也是極少數,可你看看中洲,他們的内鬥很嚴重,經常生死相向,别的不說,就說這吳家劍冢。”
“一個家族,一個曾經隻是江湖勢力,卻能夠屹立世間數千年,而且越來越強,人才輩出,爲何?”
“因爲他們有着殘酷的淘汰規則,你看看吳天,一個被家族抛棄的人,卻能夠達到現在的這種成就,而且還時時刻刻想要回到吳家,甚至還想颠覆吳家,這樣的人,在你黑衣會有嗎?”
暗倉沉默不語。
伏劇的話有些偏激,也有些偏頗,能夠成爲頂級勢力的勢力,都極其不簡單,他們内部都有一套屬于自己的規則,而想要在這種大勢力當中崛起上位,争鬥是很激烈的,也是很殘酷血腥的。
但是,這種争鬥其實在受到保護的,這讓競争出現了一絲纰漏,雖然纰漏很小,可日積月累,一代又一代下來,是很可怕的。
大勢力的年輕人,跟許一凡這種草根比起來,終究還是差了很多,這不單單是實力上的差距,而是心性上的差距。
而且像他們這種大勢力,輕易不會對其他勢力出手的,即便雙方有摩擦,往往都會搬靠山出來,在出手的時候,他們往往都會先去想對方的家世背景如何,看看這個人自己惹不惹得起。
這是一個保護,也是一種禁锢,因此當暗倉看到許一凡一次次展現出意料之外的東西之後,他都會去想很多東西,比如許一凡的身世,比如許一凡背後的人等等。
也正是因爲如此,當許一凡在劍氣灌體的時候,這明明是他們擊殺許一凡的最好時機,可暗倉卻因爲伏劇的一句話,選擇了放棄,因爲他知道許一凡肯定留有後手,而在沒有弄清對方的底牌之前,他不會輕易去冒險的。
暗倉如此,伏劇也如此,雖然伏劇想通了這些,可他還是選擇了靜觀其變,因爲他不想在這個特殊的時候,成爲出頭鳥,讓白袍會成爲衆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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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伏劇和暗倉陷入沉思的時候,許一凡和吳天的第二次交手已經開始了。
不知道是許一凡表現的太過于妖孽了,還是因爲遮天布出世在既,他在使出第八劍之後,又催動了第九劍,想要一舉擊殺許一凡。
許一凡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即便面對強大的攻勢,他已經心靜如水,一個找到本心的人,一個一往無前的純粹修士,是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讓他們退卻的。
“屠神!”
許一凡從單手持劍,變成單手握劍。
拔劍術!
不曾入鞘的血芒劍,在這一刻,随着許一凡的一聲暴喝,一道劍光驟然亮起,劍光很微弱,卻也很強大,它直奔第八劍而去。
如果說許一凡的斬仙是學自劍閣,然後自我改良的話,那麽這屠神一劍,就是學自群玉山的養劍術,然後自我改良之後的一劍。
劍芒對劍芒。
在二者相撞的時候,一團璀璨的光亮照耀整個天地,使得原本昏暗的天地,在這一刻大放光明,然很多生活在黑暗當中的人,看到了那一抹光亮。
劍芒之後,便是震耳欲聾的劍鳴聲,這聲音已經壓過天空的雷鳴聲,仿佛在這一刻,天地間隻剩下劍的聲音。
第八劍敗了,而且敗的很是徹底,整把長劍顫鳴不已,而且劍身出現皲裂,随時都可能碎裂。
許一凡在這一劍之後,整個人也被擊落下來,再次墜入坑底。
隻是,他才落入坑底,就再次一躍而起,這一次,他沒有持劍,也沒有握劍,而是禦劍,整個人的氣勢再次暴漲,而其氣息更是強大了數倍。
突破!
許一凡再一次突破了,他直接從三品跻身二品,越戰越強!
在第八劍落敗之後,第九劍也如約而至,其劍勢之恐怖,已經遠超一品,隐隐達到了半步超品的地步。
“素聞吳家的藏劍術很強,我也會一點點,吳天,你看我這一劍如何?”
“葬劍!”
随着其話音落下,原本懸浮在其身後的血芒劍,在這一刻,居然變得虛幻起來,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進入到了許一凡體内。
這一刻,許一凡不需要劍,因爲他自己就是劍,人既是劍,而劍也是人,藏劍藏劍,以己爲劍,這一刻的許一凡,就像是一把被隐藏多年的劍一般,拔劍出鞘,整個人直奔第九劍而去。
“找死!”
饒是強大如吳天,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的臉色也劇變起來,藏劍術,一種前所未有的藏劍術,居然被一個外人使出來,這讓吳天感受到了緻命的危機。
此時,吳天再也顧不得其他,他再次出手,直接召喚了第八劍和第七劍,在許一凡擊退第九劍,被砸落在地的時候,三劍合一,以泰山壓頂之勢,朝着許一凡疾馳而去。
其實,吳天原本是想動用劍樓剩下六把劍的,可在這個時候,吳天驚駭的發現,一樓到三樓的三把仙劍,早已經脫離了劍樓,被劍九掌控,而原本九把仙劍,此時此刻,隻剩下三把了。
可這又如何?
吳天是半步超品,而剩下的三把劍,每一把都能擊殺一品修士,三把加起來足以重創半步超品,擊殺任何一個一品修士,他們二人的融合,别說擊殺一個一品修士了,就是擊殺半步超品也不成問題,即便是面對超品修士,他也能正面一戰。
許一凡扛得住嗎?
這個問題似乎沒有懸念了。
許一凡是很強,在生與死之間,他突破了,而且連續破境,可是,在面對第八劍和第九劍的時候,他已經負傷了,而且傷的不輕,顯然,許一凡的實力是增強了,可也沒有突破不可理喻的範疇。
但是,許一凡在面對這緻命一擊,九死一生的一劍的時候,他沒有退卻,也沒有躲避,而是選擇正面硬剛。
我輩劍修,當斬斷一切障礙,即便是面對強大無比的敵人,也要有拔劍的信念,人可以死,劍可以斷,但是劍道卻亘古長存。
“哈哈!”
許一凡再次從坑道躍起的時候,他的衣裳早已經破爛不堪,露出他那被劍氣破壞的身軀,然後以毅然決然的氣勢,宛如飛蛾撲火一般,朝着劍樓的樓頂疾射而去,狂笑不止。
“吳天,我有一擊仙人跪,你他娘的跪不跪!”
“跪!”
伴随着這一聲怒吼,一聲氣勢如虹的咆哮,整個天地在這一刻顫鳴起來,整個雲關鎮内,那些肉眼不可見,卻能清晰感知到的無數淩亂劍氣,在這一刻,宛如潮水一般,瘋狂的朝許一凡湧去。
許一凡手中無劍,可在他的面前,卻出現了一把虛幻的長劍,這是一把由無數劍氣形成的長劍,看似弱不禁風,卻在這一刻,比那三把仙劍還有璀璨,還有巨大。
一把遠超劍樓高度的長劍,就這麽浮現在衆人面前,而許一凡單手握住劍柄,口中怒吼着,咆哮着,一劍揮下。
一道耀眼的白光驟然亮起,它比烈日還要明亮數倍,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劍氣淩冽,所有置身其中的人,都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劍氣,即便他們閉上眼睛,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這劍氣的霸道。
劍,乃兵中之君,而此刻,這把虛幻之劍,就是劍的君王,以睥睨天下的氣勢,斬向劍樓。
白光之後,天地一片寂靜,三把合一的仙劍還在空中,而吳天也還在劍樓之頂,可許一凡卻不知所蹤,在劍樓的前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那把虛幻長劍,此刻消散的無影無蹤,就仿佛它從未出現過一般。
天地寂靜,唯獨天空上的雷劫還在,而且其威勢越來越強,已經遠超常人想象。
無論是生死劫也好,還是道劫也罷,其出現的形态基本都是雷劫,隻不過,針對的修士不同罷了,雷劫的威力,跟修士的實力和境界有關。
一般三品修士,初次渡劫的時候,是一道雷紋,第二次是兩道,以此類推,能夠渡過十八道雷劫的人,少之又少,而凡是渡過十八道雷劫的人,基本都已經成爲超品大修士了。
此時,雲關鎮上空的雷劫,跟所有人的雷劫都不同尋常。
雷劫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是三道,而随着時間的累積,雷劫的數量已經飙升到九道。
然而,這還沒完,在許一凡不斷破境的時候,雷劫已經累積到十二道,而此時此刻,雷劫的數量已經累積到了十五道。
一道雷劫就能讓修士生不如死,而十五道雷劫,即便是半步超品,在其面前,也都會被轟成渣渣。
雷劫的數量,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麽簡單,一般的雷劫,往往跟修士的自身實力有關,不管是生死劫也好,還是道劫也罷,看似是十死無生的下場,其實,都會有一線生機,隻是這一線生機十分的渺茫,需要大毅力之人才能把握住。
正常情況下,雷劫不會在三品之前出現,即便是有人突破到破凡境這個隐藏境界,也不會出現。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一些特殊體質的人,會提前引動雷劫。
另外,一般上三境修士,極少出現雷劫累加的情況,除非是那種爲天地所不容,或者多次利用特殊手段躲避雷劫的人,才會被針對。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一品修士在跻身超品的時候,會出現這種情況,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爲其在上三境的時候,沒有完全渡過十八道雷劫,才會如此。
但是,像許一凡這樣,剛突破到超凡境就引動雷劫,還是極其罕見的存在,而像他這種連續破境的也極其罕見。
上三境和中三境之間有一個巨大的分水嶺,不單單是境界上的蛻變,還有經曆生死劫的考驗,而凡是突破到上三境的人,每一次破境都是慎之又慎的,要不然,很容易出事兒的。
隻是,不知道爲何,這雷劫出現了,卻始終沒有落下,反而在不斷的累積,似乎對方是想要把十八道雷劫,一次性落下一般,這很不正常。
要知道,此時此刻的許一凡,也才二品而已,而雷劫的強度,已經超越一品修士的雷劫。
不過,當人們看到楊家祖祠方向的時候,也就很快釋然了。
血祭之所以被稱之爲禁術,而且還是禁術當中的禁術,就是因爲它被天地所不容,或者說,但凡是禁術,基本都被天地所不容,隻是有些禁術引起天地的反噬很小,而有的禁術反噬極大而已,血祭就是反噬極大的那種。
許一凡選擇在雲關鎮破境,而且連破數境,引動的雷劫自然很大,再加上血祭的出現,更是使得這雷劫的威力增強數倍,也不知道許一凡如此選擇,到底是他的幸運呢,還是他的不幸呢。
不過,此時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劍樓前面的深坑當中,他們想知道,方才那番交手,許一凡到底是輸是赢,或者說,他們想知道許一凡是死是活。
那一劍之後,許一凡的氣息瞬間消失,就跟那虛幻的長劍一起消失了。
許一凡死了嗎?
沒有人知道答案,也沒有人敢确定,但是,所有人都覺得許一凡沒有死。
原因很簡單,雷劫是因許一凡而來的,如果他死了,那雷劫應該也會随之消散的,或者轉移到楊家祖祠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