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血戰之後,許一凡這邊的人馬,大部分還是撤出來了,可損失不可謂不大。
八千守備軍,撤出來的隻有三千左右,有半數以上折損在雲關鎮當中,其中直接戰死的不少,可因爲負傷而留在現場的更多。
一千餘人的百越軍,撤出來的隻有五百來人,而且大部分都帶着傷,這還是他們在聽到鳴金聲之後,果斷撤離的緣故,沒有給對方太多反應時間,不然的話,這支百越軍可能會直接被留在雲關鎮。
保存最爲完整的還是武夫軍團,他們參與作戰的時間最晚,造成的殺傷力最大,折損的最少,而爲了讓他們順利撤出來,許一凡不惜動用了三名死灰營戰士。
可即便如此,五百武夫軍團,也折損了近百人,這讓許一凡的心在滴血,要知道,爲了打造這支武夫軍團,許一凡花費的代價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其次就是不良人和楊家人。
對于這些高戰來說,短時間決定生死很難,但是,他們若是想要撤離,對方也很難留下他們,不過,還是有不少人被留下了,而這些人正是楊家人。
出現這個結果,許一凡并不感到意外,隻是覺得很惱火罷了。
說到底,楊家人和許一凡之間隻是相互合作的關系,并不是上下級的關系,在進攻的時候,他們會聽許一凡的,可眼看着勝利在望,許一凡卻選擇撤兵,他們心中不願意,十分的抵觸,雖然有楊千幻負責傳令,可效果不是特别的明顯。
在戰場上,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不然的話,會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楊家人出動了三百餘人,除卻其中折損的人馬之外,還有兩百餘人,可這二百餘人當中,隻有不到三分之二的撤出來了,還有三分之一的留在其中,而他們的留下,就注定他們再也無法出來了。
許一凡這邊損失巨大,可楊家人的損失更大。
待到大部分都撤出來之後,許一凡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下令開火。
伴随着炮彈出膛的聲音響起,一枚枚狂暴的元石炮彈激射而出,可還是有些晚了。
在許一凡鳴金收兵的時候,吳天他們就知道計劃敗露了,而他們也在第一時間開始暴露底牌。
一座座不知道什麽時候建立的大陣,在這個時候被激活,陣法很多,十分的密集,雖然大多數陣法都無法抵禦元石炮彈的轟炸,然而這些陣法卻能有效的消耗許一凡的炮彈。
更恐怖的是,随着炮彈的激射,原本美輪美奂的雲關鎮,卻在這個時候‘活’了過來,原本白色的霧氣,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的血紅色,而那一排排建築,此刻更是傾倒下來,在那一堆堆廢墟當中從,一座完全用鮮血澆灌的超級大陣,就這麽赤-裸裸的暴露在衆人面前。
這是一座比之前楊家先祖留下來的封印大陣還要可怕的陣法,雖然大陣沒有封印大陣大,可其堅固程度和危險程度,卻遠超封印大陣。
在元石炮彈的轟炸之下,雲關鎮的人都撤入到劍樓當中。
看似樸實無華的劍樓,卻在這一刻,逐漸展露出它的猙獰面目,正對着許一凡他們的劍樓,一道道劍光沖天而起,九層劍樓,九把長劍。
這不是尋常的劍,而是一把把介于虛幻和真實的長劍。
九把長劍,任何一把都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抵擋的,即便是半步超品的大修士,在看到這九把長劍的時候,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原本還十分不滿許一凡臨時撤兵的楊家兩位大佬,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瞬間閉嘴。
直到這一刻,雲關鎮真正的底蘊才展現出來,如果許一凡他們方才沒有撤兵,而是繼續進攻的話,即便能殺死那些出現的修士,也會被雲關鎮當中的各個大陣給重創。
而即便他們能突破這些大陣,在面對劍樓的時候,估計也會傷亡慘重,而這還不是雲關鎮最大的底牌,因爲遮天布還沒有出現。
許一凡臉色陰沉,他已經很高估雲關鎮了,可終究還是低估了雲關鎮,準确來說,他低估了吳天和木心二人的狠辣和瘋狂程度。
“現在怎麽辦?”楊千幻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有餘悸的問道。
許一凡沒有說話,他高坐馬背,看着劍樓的方向,而在劍樓的九層,吳天和木心并肩而立,也看着許一凡。
“好狡猾的小子,差一點兒就成功了,可惜還是讓他發現了。”木心陰沉着臉說道。
吳天點點頭,說道:“此子能夠一路走到現在,确實不簡單,不過,也無妨,血祭已經成功了大半。”
“可遮天布還是沒有出世。”木心緊蹙着眉頭說道:“是不是什麽地方出現了問題?”
吳天搖搖頭道:“沒出問題,這些年,我們獵殺的兇獸和妖獸無數,再加上那些外來者,已經差不多了,而方才又死了那麽多人,應該是夠了。”
木心聞言,轉過頭看了一眼吳天,然後又轉過頭看向楊家祖祠的方向,緊蹙着眉頭說道:“我已經感受到它的氣息了,看樣子它還不願意出來啊。”
“哼!”
吳天冷哼一聲道:“爲了這一天,我們花費了無數代人,犧牲了那麽多人,就是爲了這一刻,現在不是它想不想出來的問題了。”
“現在怎麽辦?”木心問道。
“遮天布還不出來,是血祭的不夠。”吳天冷聲道。
木心聞言,瞳孔驟然一縮,轉過頭,看向吳天說道:“你要繼續血祭?”
吳天也轉過頭,看向木心的眼睛,說道:“我們劍盟庇護了他們這麽多年,也該是他們出力的時候了,有這麽修行者的血祭,我就不信遮天布不出來。”
木心沉默了。
吳天見狀卻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時代變了,大劫即将來臨,如果我們不想辦法增強自己的話,那未來我們會死的,而且死的很慘,你我修行這麽多年,你也不想到頭來,一切變成一場空吧?”
“可這麽做,會死很多人的。”木心有些于心不忍道。
“呵呵!”
吳天聞言嗤笑一聲道:“你何時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你這一生殺的人還少嗎?做了這麽多,現在你後悔了?”
木心搖搖頭道:“後悔到不至于,隻是不想看到那麽多人死去而已。”
“一将功成萬骨枯,那些大人物哪個不是踩在累累白骨之上崛起的,别的不說,就外面那個小家夥,他在西北殺死的人就不少,不然你以爲他能那麽容易成爲國師和護國大将軍嗎?”
聽到吳天這麽說,木心在思忖片刻,還是點點頭,不過,他很快又皺起眉頭說道:“血祭尚未完成,單靠那些大陣是無法阻擋許一凡的。”
“無妨,隻要繼續血祭,大陣的力量就會越強,擋住一時半刻還是可以的。”
“我擔心吳家劍冢會出手。”木心又說道。
“呵呵!”
吳天笑了笑,說道:“他們不可能出手的。”
“什麽意思?”
“你那徒弟很有用,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闖關,也沒有去剿殺兇獸群了,現在兇獸群暴動,已經在沖擊劍山了,吳家劍冢現在忙得很,沒時間來我們這裏。”
聽到吳天這麽說,木心的瞳孔再次一縮,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吳天,眼神微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吳天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木心卻聽出了其中的某些不同尋常的意味,姬很可能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姬了,她很可能已經投靠吳天了。
之前他還覺得奇怪,吳天爲何同意換人了,姬雖然是他木心的嫡傳弟子,可作爲一個曾經可以親眼看着家族被颠覆,而無動于衷的人,别說一個弟子了,就是他老爹在此,必要的時候,他也可以舍棄。
現在他是明白了,姬本身并不特殊,但是她的能力特殊,用幾個無關緊要的人,換取一個姬,還是很值得的。
想通了這一點,木心的心裏很不舒服,但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吳天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木心直接轉身離去。
在木心離開之後,吳天的身後出現一個人,一個女子。
這是一個極度妖豔的女子,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都是那麽的驚豔,然而,人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關注的不是她的身份,也不是她的長相,而是她的氣質。
女子就像一把劍,一把無鞘長劍,身上散發着濃郁至極的劍氣,當她出現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都被撕裂開來,變得狂暴起來,隻是這些劍氣卻無法靠近吳天。
吳宿!
吳家劍冢的棄徒,一個由劍奴所生,去過劍冢深處,并且活着離開劍冢的人,她比吳解更早離開劍冢,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劍胚!
而且還是先天劍胚!
這個屬性卻是在她離開劍冢之後,才覺醒的。
她是吳天的養女,也是雲關鎮年輕一代當中的最強者,即便是雲關鎮當中,很多老一輩的人都不是她的對手,因爲她就是一把無鞘長劍,鋒利異常。
“你那邊情況如何了?”吳天頭也沒回的問道。
“兇獸群已經開始進攻劍山,最多一個時辰,劍山必破!”吳宿語氣冷漠的說道。
雖然她是吳天的養女,可在面對吳天的時候,她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恭敬,強者不需要向他人恭敬,而她就是強者,即便是吳天也無法輕易擊敗她,而那還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至于現在,她到底有多強,吳天也不清楚。
然而,吳天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卻緊蹙眉頭,說道:“一個時辰?太久了。”
說完,吳天就沉聲道:“來人。”
一個吳家人出現在不遠處,恭聲道:“家主!”
“去通知那個人,我隻給他半個時辰,如果半個時辰内拿不下劍山,我就用他女兒血祭。”
“是!”
來者應承一聲,迅速離開,無論是吳天,還是吳宿,二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讓他感到窒息,感到絕望。
對于吳天的安排,吳宿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似乎這世間萬事萬物都無法引起她的情緒波動。
“你确定他還在劍冢當中嗎?”吳宿突然問道。
吳天聞言,轉過頭,看向吳宿,一字一頓道:“義父何時期滿過你?”
吳宿聽完之後,并沒有就此打住,而是直視着吳天的眼睛說道:“他還在劍冢嗎?”
吳天眉頭一挑,眼中有不快閃過,但是他還是點點頭道:“在。”
“我知道了。”
得到答案之後,吳宿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的拖沓。
“你去哪兒?”吳天看着要離去的吳宿,皺眉道。
“劍山!”
“有那人在,無須你出手,你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好。”
然而,面對吳天的安排,吳宿卻充耳不聞,徑直離去。
看到這一幕,吳天眉頭緊蹙,眼中有寒芒閃過,可很快他就收斂起來,轉過頭,背着手,看向雲關鎮外的許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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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關鎮外。
許一凡依舊高坐馬背,持續不斷的炮轟,以及摧毀了大部分的陣法,然而,那座血紅大陣不但沒有被摧毀,反而随着時間的流逝,愈發的強大起來。
各個軍團開始清點各自的傷亡。
守備軍傷亡最大,但是能活下來的,都是佼佼者,經此一役之後,甘州城守備軍的戰力,絕對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比邊軍差多少,不過,這個代價太過于沉重了。
百越軍的傷亡也不小,但是,他們在撤回來之後,隊伍的陣型始終沒有潰散,依舊是寂靜無聲,默默的包紮傷口,補充體力,爲下一站做着準備。
不良人的傷亡不算大,一來是他們的人數來的比較少,二來他們的戰力不俗,能夠出現在雲關鎮的不良人,都是好手。
反而是楊家人,因爲指揮者的遲疑,導緻損失不小,原本他們是想責怪許一凡的,可在看到眼下的情況之後,他們紛紛選擇了沉默。
像楊家這樣的家族,實力有,底蘊也夠,但是跟軍隊比起來,還是差了很多,主要還是紀律問題,無法做到令行禁止,而在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手腕強硬的人在統領全局。
顯然,在楊家當中,楊柒也好,楊千幻也罷,都不适合,這二人無論是實力,還有智謀都不錯,但是,他們還是太年輕了,而唯一适合的就是楊柒的大伯楊嘉木。
此時,楊嘉木就站在許一凡身側,看着雲關鎮的方向,緊蹙着眉頭,然後說道:“不能這樣耗下去了,現在血祭還沒有完成,一旦讓他們完成的話,狂暴的遮天布,我們是擋不住的。”
許一凡聞言,點點頭,然後他轉過頭,看向楊嘉木問道:“雲關鎮出現的情況,你們應該知曉才對,爲何開戰之前不說?”
楊柒和楊千幻都是一愣,紛紛看向楊嘉木。
楊嘉木聞言,沉吟片刻,這才說道:“我們也隻是探知到了一二,還無法确定,所以......”
“那方才你跟木心交手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發現了,爲何不說?”許一凡再次質問道。
楊嘉木沉默了。
誠如許一凡所言,雲關鎮這些年的變化,楊嘉木是知道一些的,隻是他不知道吳天他們想做什麽,而方才他跟木心交手的時候,确實發現了問題,但是,他沒有說,原因很複雜,也很簡單。
第一,這次楊家和許一凡的合作,是進攻雲關鎮最大的機會,也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他不想就此放棄。
第二,他也沒想到,吳天會如此瘋狂,居然打算血祭雲關鎮大部分的人,如此算計楊家和許一凡。
第三,則是他的私心了,遮天布是楊家先祖留下的,可其晚輩卻始終無法掌控,這讓楊嘉木很是不爽,吳天想通過血祭的手段,逼迫遮天布現世,從而掌控它,而楊嘉木也想利用吳天,從而掌控遮天布。
隻可惜的是,他發現的太晚了,而且他個人的實力不夠,再加上許一凡的果斷撤兵,讓他不得不放棄。
見楊嘉木不說話,許一凡也沒有繼續質問下去,因爲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如此破解這些陣法,單純的依靠元石炮彈是不夠的,倒不是元石炮彈的威力不夠,而是雲關鎮的陣法太多,而許一凡的元石炮彈數量太少,此消彼長下去對許一凡不利。
即便許一凡破開了這些陣法,估計吳天也血祭完成了,因爲許一凡他們看到,吳天他們已經在血祭雲關鎮的那些修士了。
看到許一凡沉默,楊嘉木開口道:“許公子能否在半個時辰之内破開大陣?”
許一凡斜眼看了一眼楊嘉木,說道:“可以,但是代價很大。”
“既如此,那可以試一試。”楊嘉木說道。
許一凡聞言,卻沉默下來,這讓在場所有人都擔憂起來,紛紛看向許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