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建澤說的那些,許一凡突然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李建澤他們一直說,北荒殿在二十多年前出現了極大的變故,這場變故圍繞在北辰、吾罪和百戰之間,現如今,北辰已經死了,百戰成爲了新一代的北荒殿殿主,大炎安插在北荒的人出現了問題,那想要弄清楚北荒的情況,吾罪應該是最好的切入點。
現如今,北荒的情況,吾罪不知道,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應該很清楚才對。
聽到許一凡這麽問,不管是李建澤也罷,還是李建民也好,亦或者徐肱他們,臉上都浮現出苦笑。
看到這一幕,許一凡微微皺眉,問道:“難道吾罪也不知道?”
李建澤搖搖頭,說道:“吾罪知道,但是......”
許一凡看着李建澤那眉頭緊蹙,一臉疑惑和不解的表情之後,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過,他并沒有催促,而是靜等下文。
“吾罪出現了問題。”李建澤沉默片刻之後,才開口道。
“記憶出現了問題?”許一凡試探性的問道。
李建澤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單單是記憶出現了問題,還有其他的問題。”
許一凡聞言,眉頭緊蹙。
李建澤也沒有賣關子,他遲遲沒有給出答案,是因爲很多事情,他也想不明白。
一切還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二十多年前,先帝健在,李建民還在外面遊曆,而李建民在遊曆途中恰好遇到了吾罪。
李建民遇到吾罪的時間,恰好是他從北荒回來,途徑北蠻的時候,在一處偏遠不歸北蠻王庭管轄的部落,遇到了一個奴隸。
那個奴隸很猛,身體不算魁梧,卻也不瘦弱,但是,卻隐藏着極強的力量,他一旦掙脫束縛,比獅子還兇,比狼還猛,無比的嗜血,總而言之,李建民在遇到吾罪的時候,他就被這個部落的人,當成了捕獵的狼狗。
把人當成動物來養,即便是在北蠻也極其少見,而李建民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很是詫異,細問之下,他們才知道,這個宛若狼狗,被鐵鏈束縛着的男人,并不是他們部落的人,而是在靠近西部邊緣,無意間撿到的。
撿到的他的時候,此人渾身赤-裸,全身上下布滿了各種傷疤和符文,那是一種古老而神秘,且無比邪惡的符文,符文上充滿了咒詛,别說靠近了,就是遠遠看着就覺得十分的不祥。
本來,部落的人是打算任由其在原地自生自滅的,但是,部落首領卻發現,此人雖然重傷昏迷,可是,卻沒有動物敢靠近它,不管是秃鹫,還是烏鴉,它們雖然出現在原地,卻不像是要進食,而是像是在守護。
北蠻的文化和中原有很大區别,北蠻信仰長生天,而長生天到底是什麽,沒有人說的清楚,但是,這些翺翔在天空的動物,在他們看來,就是長生天的化身,既然這些動物沒有吃掉男人,那就說明,他是被長生天庇護的人,于是,部落首領決定把男人帶回去。
男人被帶回部落之後,在部落的悉心照顧下,他活下來了,也蘇醒了,但是,他卻丢失了記憶,整個人沉默寡言,時而清醒,時而瘋癫,經常做出一些極其危險的事情,爲了不讓其傷害到部落的人,在男人自己的要求下,他被鐵鏈束縛着。
其實,男人不是部落的奴隸,可他卻比奴隸還兇猛。
在李建民沒有去到部落的時候,部落曾經遭遇到了幾次危機,而每當危機降臨的時候,都是男人掙脫束縛,沖出來解決了那些危機,隻是,其解決危機的手段,無比的血腥和殘忍,還誤傷了很多部落的人,這讓部落的人,對他是既感激,又畏懼。
在這樣一個小小的部落當中,遇到這樣一個奇特的人,李建民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個男人就是吾罪,雖然他的容貌和性格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可李建民在北荒看到過其畫像,有很深的印象。
李建民認出了吾罪,可男人卻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李建民在一番考慮之後,決定帶走男人,因爲男人的存在,那個部落雖然暫時安全,可危機随時都可能降臨,而部落首領也想有人帶走吾罪。
在之前,部落首領也想過把男人送走,他這麽想,也這麽做了,可是,不管他們把吾罪送到什麽地方,送出去多遠,沒多久,男人就會自己找回來,這讓部落感到深深的恐懼。
在得知李建民想要帶走吾罪的時候,部落首領不但不生氣,反而無比的感激,最終,李建民在付出了一個極小的代價之後,就帶走了吾罪。
就這樣,吾罪被李建民從北蠻帶回了大炎,隻是,身邊跟着這樣一個人,對于李建民來說,既是好是,也是壞事兒,他沒有一直把吾罪帶在身邊,而是送回了長安,交給了不良人。
吾罪似乎就是一個詛咒本源,因爲他的出現和離開,之前那個收留他的部落,在他離開之後沒多久,就突然遭到了其他部落的攻擊,最終整個部落被屠滅殆盡。
吾罪在跟着李建民的那段時間,是李建民最危險的時候,他從北蠻回到大炎的路上,前前後後遭遇了無數次危機,爲了保護李建民,負責保護的死士,死了無數,而李建民也差點被搞崩潰。
在把吾罪送到長安,進入不良人機構之後,不良人内部随即發生了一次極其龐大的暴動,不知道是人爲,還是意外,在吾罪進入摘星樓沒多久,摘星樓地底關押着無數罪無可赦之人,居然掙脫了牢籠,他們出來之後,殺死了看守他們的守衛。
那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的暴動,也是不良人這麽多年來,損失最爲慘重的一次,爲了重新關押這些人,不良人付出了極爲慘重的代價,不良七十二司死了十多位,十大不良校尉,更是死了三個,而據說上一任的不良刑官,更是在那一場暴動當中,身負重傷,最終身隕。
摘星樓地底到底關押着什麽,沒人知道,好像除了不良帥和曆代皇帝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資格知道,最後,還是不良帥趕回來,親手解決了這場暴動,把那些逃出生天的家夥,重新關押到了地底。
同時被關押的還有吾罪。
但是,吾罪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并不是被關押的,而是自我囚禁,他選擇自我囚禁在摘星樓地底,而能夠見到他的人,也隻有寥寥數人而已,其中見到他最多的,是大炎第一個高手雲烈。
雲烈是跟夫子一個時期的人,但是,這隻是表面上看到的,他究竟是哪個時期的人,沒人知道。
在摘星樓出-現-暴-動的時候,他是跟着不良帥一起回來的,在吾罪選擇自我囚禁之後,唯一能靠近,并且不受影響的,除了李建民之外,隻有雲烈了。
雲烈隔三差五都會去往摘星樓地底,至于他去做了什麽,知道的人極少極少。
在吾罪被帶回大炎,在摘星樓暴動平息之後,沒過幾年,先帝突然暴斃,當時,很多人也曾懷疑過吾罪,不過,吾罪自始至終都待在摘星樓樓底,沒有出來過。
先帝的暴斃,相對于吾罪的嫌疑,最大的嫌疑還是當時跟着李建民,來到長安城的妖女夢流煙。
吾罪一直都處于半醒半瘋的狀态,而随着他被囚禁在摘星樓的時間越久,他清醒的時間越少,同時,他也變得愈發的危險起來,而想要從他口中得知真相,幾乎是不可能。
在夢流煙進入長安城之後,她曾經去過摘星樓地底,見過很多人,也降服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吾罪。
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讓吾罪清醒過來,但是,他的記憶卻一直沒有恢複,現如今的吾罪,是吾罪,卻不是北荒殿的吾罪,他似乎開啓了一段嶄新的人生。
在先帝暴斃,李建民登基之後,那場玄武叛亂發生的時候,之所以那場叛亂持續的時間那麽久,除了李建業等人的反叛勢力,還有長安城的平叛勢力之外,還有一股神秘勢力,出現在了長安城。
他們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殺死夢流煙,一個則是營救那些被關押在摘星樓地底的人,而這其中就包括吾罪。
夢流煙死了,她沒有被任何人殺死,她自己殺死了自己,但是,不管她是如何死的,她終究還是死了,也算是讓這些人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至于那些想要營救摘星樓地底的人,在進入摘星樓地底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唯一一個逃出來的家夥,已經面目全非,整個人徹底的瘋了,在離開摘星樓沒多久,他就死了,而且死的極其詭異,也極其恐怖。
在叛亂平息之後,人們進入摘星樓地底,仿佛看到了人間煉獄,那些曾經進入摘星樓的神秘人,全都死了,死無全屍,除了染血的衣服和破損的兵器之外,他們的屍體被人分食了,沒人知道,這些神秘人在進入地底之後,到底經曆了什麽。
聽完李建澤說的這些,許一凡眉頭緊蹙。
根據李建澤所說,吾罪是一個很危險很危險的人,他的危險程度,要超過許一凡認識的所有人,一個需要不良帥親自坐鎮鎮壓的人,一個需要自我囚禁的人,他的危險程度已經超出了許一凡的想象。
不良帥到底有多麽恐怖,許一凡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隻知道不良帥極少離開摘星樓,也極少離開長安城,但是,在二十多年前的時候,不良帥曾經離開過長安城很長一段時間,而随着他一起離開的,還有大炎第一個高手雲烈。
在不良帥離開的那段時間,他們到底去了哪裏,做了什麽,無人知曉,貌似知道這件事的,隻有先帝一個人。
也正是因爲他們的離開,先帝才突然暴斃的,若是他們在長安城,哪怕隻有一個人,先帝就不會出現問題。
當年他們離開的真相,炎武帝李建民都不清楚。
不過,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雲烈再也沒有離開過長安城,而不良帥似乎也沒有離開過摘星樓。
許一凡起初隻是以爲吾罪是失憶了,可現在看來,吾罪身上發生過大恐怖。
吾罪的戰力極強,根據李建澤所說,他的戰力跟三大不良将,不逞多讓,而三大不良将到底有多厲害,許一凡不清楚,但是,有一個作證。
在炎武帝北伐的時候,三大不良将的秦将秦惠,曾經秒殺過北蠻當時的祭司大長老,那位祭司大長老是一品巅峰,距離半步超品隻有一線距離,而且據說他渡過了九次生死劫,是沒有多大水分的一品大修士。
不過,這隻是許一凡知道的傳聞,至于真相是否如此,許一凡也不清楚,但是,在許一凡看來,即便傳聞有誇大的水分,也那也說,三大不良将的實力,在一品之上,甚至是超品級别的存在。
吾罪的實力能夠跟其不相上下,也足以說明吾罪的實力,而擁有如此實力的人,不但失憶了,還差點淪爲瘋子,而且他本人似乎還淪爲詛咒之源,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人細思極恐。
想到這些,許一凡這才明白,難怪方才李建民提到要借吾罪的時候,徐肱他們的表情會那麽凝重,而李建民也十分的猶豫。
吾罪這個人太恐怖了,如果把他放出來,會引來什麽樣的災禍,誰也不清楚。
想想也是,如果許一凡是炎武帝的話,也不會輕易把此人放出來的。
沉默良久,許一凡開口道:“吾罪現在是清醒的嗎?”
李建澤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李建民。
“應該還是清醒的。”
許一凡:“......”
聞聽此言,許一凡是有些傻眼的,按照他的預計,吾罪的情況,李建民應該最清楚才對,可聽他這話的意思,他也不确定,這就有些詭異了。
似乎是知道許一凡在想什麽,李建民解釋道:“當年朕回到長安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吾罪。”
“不能見?”許一凡下意識的問道。
李建民苦笑道:“是他不想見我。”
許一凡:“......”
無語,很是無語,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不過,很快,許一凡想到了方才李建澤随口提到了一件事。
夢流煙曾經進入過摘星樓地底,見過吾罪,也降服了很多摘星樓地底關押之人,夢流煙如何做到的,李建澤沒有說,不知道他是不知道啊,還是不想說,但是,許一凡覺得,夢流煙應該用自己的辦法降服了這些人。
吾罪之所以不願意見李建民,應該跟夢流煙死亡有關。
現在,許一凡知道了當年玄武叛亂的真相,夢流煙的死,跟在場的這些人都脫不開關系,或者說,夢流煙的自-殺,其實是被大炎王朝逼着自-殺的,而吾罪他們應該也知道這些。
按照常理推斷,吾罪他們知道真相之後,極有可能會殺出來,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沒有這麽做,那肯定也跟夢流煙有關,或者他們在等待某個時機。
想到了這些,許一凡又問道:“吾罪願意出來嗎?”
李建澤沒有說話,李建民也沒有說話,這讓許一凡微微蹙眉。
就在許一凡忍不住再次開口的時候,李建澤說道:“别人或許不可以,但是你可以。”
“嗯哼?”
許一凡一臉不解的看着李建澤。
然而,李建澤并沒有解釋什麽,而是看着許一凡說道:“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我是有事相求的。”
聞聽此言,許一凡頓時眯起眼睛,他看着李建澤,沉默好久,才說道:“你想讓我去摘星樓地底見吾罪?”
李建澤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許一凡眼睛眯成一條縫,眼中閃爍着寒芒。
盯着李建澤看了好一會兒,許一凡突然轉過頭,看向李建民,問道:“陛下留我下來,告訴我這些,也是爲了這個目的嗎?”
李建民眼神複雜的看着許一凡,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可最後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沒有得到回答,可許一凡已經得到了答案。
方才,許一凡就一直感到很疑惑,李建民把他們留下來,是要商讨北伐的事情,可說着說着,就扯到了其他地方,而且他們說的很多事情,似乎都是爲了給許一凡解惑一般,這讓許一凡心中愈發的感到奇怪起來。
原來,他們之所以這麽做,是另有目的的。
這種被人利用,被人操縱的感覺,讓許一凡感到窒息,也讓他感到惱火,不,是憤怒,無比的憤怒,但是,不管心中如何的憤怒,許一凡都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發作。
在場的都是大炎王朝站在權利金字塔頂尖的人,許一凡面對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絲毫的勝算,他除了忍着,也隻能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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