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到許一凡的槍尖抵在夏侯皙的眉心,心中大駭,剛想開口,就聽到夏侯皙的聲音響起。
“不錯,小小年紀,不畏死,不愧是我大炎兒郎,來再行來過。”
說着話,夏侯皙就回收長槍,準備再次進攻,而許一凡也收回長槍。
“國師......”
看到還有打的二人,洪三福忍不住開口。
許一凡沒有說話,看着夏侯皙舉槍橫掃,許一凡眼皮子微微一跳,雙手持槍,橫亘在胸前。
“砰!”
伴随着一聲沉悶聲響,一道人影連退數十步。
這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許一凡,他直接從場中退到院子邊,一雙手劇烈的顫抖起來,不但他的手在顫抖,手中的長槍也在劇烈的顫抖。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夏侯皙也愣住了,她看了看許一凡,又看了看手中的長槍,随即眯起眼睛。
“我認輸,貴妃娘娘武功蓋世,臣不是對手,還請貴妃娘娘手下留情。”不等夏侯皙開口,許一凡就直接抱拳開口道。
夏侯皙:“......”
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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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許一凡這突如其來的認輸,直接打了夏侯皙一個措手不及,但是,旁邊的太監宮女卻頓時喜出望外,紛紛拍手叫好起來。
洪三福看了看夏侯皙,又轉過頭看了看許一凡,眯了眯眼睛,一臉的疑惑。
許一凡輸了?
自然沒有。
許一凡從跟夏侯皙交手,就判斷出其實力境界,四品初期,她不是許一凡的對手,不過,夏侯皙的底子很紮實,氣息也很雄厚,遠超一般的四品修士。
當然,夏侯皙很強,可許一凡也很強,二人方才交手并沒有使出全力,夏侯皙應該用了五成力,而許一凡用了多少力,隻有他自己清楚。
如果就這樣切磋交手,短時間是分不出勝負的,因爲夏侯皙的境界不止四品,她還隐藏了境界,繼續交手下去,意義不大,于是,許一凡果斷認輸。
夏侯皙看着許一凡,戰意盎然,其實,她還是很像繼續跟許一凡打下去的,不過,她在看着許一凡的時候,似乎想到了什麽,暗暗搖頭,把手裏的兵器丢到一旁的武器架上,看着許一凡說道:“你很不簡單啊,後生可畏。”
許一凡腼腆一笑,臉上浮現出兩個小酒窩,連忙說道:“貴妃娘娘才是深不可測,臣這點兒微末道行,怎麽能入娘娘法眼呢?”
“呵呵!”
從宮女手中接過熱毛巾的夏侯皙,聞言之後,看着許一凡,笑了笑,那眼神很是怪異。
許一凡卻權當沒看到,低着頭,恭敬無比,看的周圍人暗暗點頭。
都說這國師年紀小,脾氣暴,爲人很傲,今天看來,此言有虛啊。
洪三福此時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他真怕許一凡不知道輕重,繼續跟夏侯皙打下去,不管誰輸輸赢,到時候他都不好交差。
夏侯皙用熱毛巾擦了擦手,轉過頭,看向許一凡,問道:“去過西征軍,感覺怎麽樣?”
“挺好!”
“挺好?”
夏侯皙眼神玩味的看着許一凡。
許一凡低着頭,重複道:“挺好!”
夏侯皙沒有追問下去,而是說道:“有時間,你去一趟鎮北軍,我聽說你現在是護國大将軍了,掌管着破劫軍,破劫軍是國之重器,可惜人太少了,你到時候去一趟鎮北軍,從鎮北軍挑些人。”
“謹遵貴妃娘娘法旨。”許一凡恭聲道。
夏侯皙深深地看了一眼許一凡,揮揮手,說道:“你走吧,今天是個大日子,你去看看其他幾位娘娘,莫要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
“是。”
許一凡躬身一禮,站起身後,微微側頭,很快一輛馬車駛入院子。
夏侯皙看到這一幕,微微眯眼,然後似笑非笑的看着許一凡。
許一凡連忙解釋道:“臣初到京城,也不知道貴妃娘娘喜歡什麽,就挑了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送來,還望貴妃娘娘莫要嫌棄。”
夏侯皙斜瞥了一眼馬車,沉默片刻,笑了笑,點點頭,說道:“國師有心了,本宮收下了。”
“臣告退!”
說完,許一凡就轉身離去,洪三福連忙跟上,夏侯皙看着遠去的許一凡,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真兒。”
“母後。”二皇子走到夏侯皙身邊,恭聲道。
“感覺如何?”夏侯皙問道。
“強。”
夏侯皙轉過頭,看向李承真,沒有說話。
李承真連忙說道:“很強,非常強,兒臣不是其對手。”
夏侯皙點點頭,說道:“明白就好,切記,不可眼高于頂,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承真點點頭,說道:“兒臣牢記在心。”
李承真說完,突然問道:“母後,你強,還是他強?”
對于這一點兒,李承真其實很好奇。
夏侯皙看着已經消失無蹤的門口,想了想,說道:“未出全力,不得而知,不過,此人修爲不可以常理度之,若是生死相向,我死,他生。”
“啊?!”
李承真聞言,大吃一驚,口中喃喃道:“這麽強。”
夏侯皙看向那輛馬車,輕聲道:“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強。”
說完,夏侯皙就轉移話題道:“走,去看看他送了什麽好東西。”
此時,夏侯皙已經不再是一個英氣逼人的女将,反而像個不谙世事的少女。
李承真跟在夏侯皙身後,目光卻落在許一凡方才站定的位置,在那裏的地面上,有一個淺淺的足迹留下,看到這一幕,李承真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啪!”
正在想事兒的李承真,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正是夏侯皙。
“别想那些有的沒的,他不是你的敵人,你也不可于他爲敵。”
“兒臣明白了。”
夏侯皙看着李承真的眼睛,問道:“當真明白?”
李承真心中一凜,躬身道:“孩兒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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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皙妃院之後,許一凡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麽表情變化。
洪三福跟在許一凡身邊,看着許一凡,搖搖頭,說道:“國師,你怎麽跟皙貴妃動手了呢?幸好沒出事兒,不然,老奴可就要......”
許一凡聞言,轉過頭,看着洪三福,歉意道:“讓洪公公費心了。”
洪三福搖搖頭,沒有在說什麽。
皙貴妃是很好戰的,這一點兒,皇宮的人都知道,除了李建民之外,是來到皙妃院都要被打,即便是李建民,也經常被打。
因爲這件事,朝中大臣不是沒有異議,隻是,這樣的話,不好說,也不能說,畢竟,皙貴妃的後台可是不簡單的。
講道理?
夏侯拓可不是什麽願意講道理的人,他的道理都在刀上,稍有不慎,就給剁了腦袋,沒人願意去招惹他。
在幾個大将軍當中,夏侯拓的脾氣是最暴躁的,一言不合就拔刀,也就是房巨鹿和許淳在世的時候,能壓得住他,但是,也隻能勉強壓住,至于其他人,算了吧!
洪三福是真的怕出事,他對許一凡了解不少,但是,他對夏侯皙了解更多,萬一他們真的生死相向,那絕對死一場大地震,此時,洪三福的心還在怦怦跳。
許一凡倒是沒感覺有什麽問題,他隻是對這位出身武将世家的貴妃娘娘有些佩服,久居深宮,卻依舊能夠跻身上三品,而且還是真正的上三品,很不簡單啊,而且許一凡還發現,夏侯皙并沒有利用外物,這才是最恐怖的。
當然,許一凡真正好奇的,還是李建民當初是怎麽降服夏侯皙的,這個女人可不是那種花癡少女,沒有一定的實力,肯定降服不了。
隻是,這個問題注定沒有答案。
“洪公公,接下來我們去哪兒?”許一凡問道。
“去岚妃院。”
岚妃院是另外一位貴妃娘娘,岚貴妃的宅院。
張熙岚,世家集團張家人,張叔嶽的大女兒,這二人的結合,是真正意義上的政治聯姻,不過,李建民和張熙岚的感情很好。
張熙岚出身世家,還是書香門第,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十分精通,而且造詣頗高,是有名的大才女,典型的江南女子,其待人親和,爲人與世無争,在後宮也是不争不搶,與人爲善,跟所有人關系都極好。
值得一說的是,張熙岚身體孱弱,并沒有誕生龍子,卻有一個女兒,李書語。
李書語年齡不大,現在也才九歲,其長相和性格跟其母親很像。
此女在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方面都極有天賦,隻是,其很少出宮,不然的話,她早就在京城揚名,李建民對其頗爲寵溺。
當年,張熙岚在生李書語的時候,差點難産去世,這讓李建民對其非常的愧疚,可能是其母親身體的緣故,李書語在出生之後,身體也很孱弱,見不得風。
許一凡此次入宮,對後宮的幾位娘娘都有一定的了解,皙貴妃酷愛兵戈,也愛飲酒,因此,許一凡準備的禮物,都是一些兵器,還有諸多烈酒,以及一些兵書。
岚貴妃酷愛典籍,因此,許一凡搜羅了很多孤本善本,其中還有許一凡寫的,呸,是抄的典籍。
“國師,待會兒見到岚貴妃,還望國師莊重一些。”
“嗯?”
許一凡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向洪三福。
洪三福解釋道:“岚貴妃出身書香門第,對世俗利益無比看重,國師切不可像方才見到皙貴妃那樣,說話需慎重。”
許一凡:“......”
聽到洪三福這麽說,許一凡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明白洪三福的意思。
許一凡今日入宮,從見到李建民開始,就馬匹如潮,拍的是讓人尴尬不已,卻又無法反駁,即便是方才在夏侯皙那邊,許一凡也沒有如何收斂,而張熙岚顯然有所不同。
這種飽讀詩書之人,講究一個以誠待人,最不喜這種溜須拍馬的行爲了。
“對了,國師待會兒進去之後,切記不可收禮。”
“嗯哼?”
許一凡有些傻眼,不明白洪三福這是什麽意思。
洪三福解釋道:“岚貴妃嗜書如命,對她而言,書就是最珍貴的東西,如果她要送書于你,千萬不能收,不然......”
“不然會怎麽樣?”許一凡好奇的問道。
洪三福深深看了一眼許一凡,搖搖頭說道:“國師記住奴才方才的話就可以了。”
許一凡聞言,還想再問什麽,卻聽到洪三福說道:“到了。”
許一凡停下腳步,擡起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宅院,微微挑眉。
書齋!
有些意思,岚妃院卻挂着書齋的牌匾,讓許一凡有些意外。
此時,書齋内正傳出古琴之聲,顯然,有人正在彈琴,聲音很悅耳,一聽就知道,這是一位琴道大家。
當許一凡他們出現在書齋前的時候,一位宮女早已經等候在此。
“見過國師,見過洪公公。”宮女輕施一禮道。
許一凡連忙還禮道:“見過姑娘,煩請姑娘通禀一聲,臣求見貴妃娘娘。”
少女并沒有轉身離去,而是側身道:“請随我來。”
在宮女的帶領下,許一凡和洪公公進入書齋。
相對于皙妃院全都是兵戈之物,岚妃院這邊就素淨典雅的多,還未走入其中,一股書香之氣就撲面而來。
在宮女的帶領下,許一凡二人來到了正廳。
說是正廳,更像是一座書屋,整個房間書籍随處可見,而這些書籍都被打理的極好,顯然,這裏的主人對這些書籍極爲愛惜。
在正廳的小榻之上,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端坐其上。
小榻上,放着一張小桌,小桌之上,有一個棋盤,兩個棋盒,棋盤之上已經有黑白兩子落下。
此時,白衣女子正手持白子,舉棋不定,眉頭微蹙,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而在正廳隔壁,還有一個房間,房間有薄紗屏風遮擋,看不清裏面,但是,古琴之聲正從裏面傳出,顯然,裏面還有人。
許一凡和洪三福的到來,并沒有引起女子的注意,而那位宮女,在帶着許一凡二人進來之後,就走到女子身側站定,不言不語。
除了那絲絲琴聲,整個房間一片寂靜。
洪三福并沒有說話,他雙手交疊,放在腹部,低着頭,躬着身,站在一側,不言不語。
許一凡也沒有說話,他隻是站在原地,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許一凡卻極有耐心,從始至終,他都不急不躁。
白衣女子依舊手持書籍,舉棋不定。
許一凡在環顧一周之後,目光落在棋盤之上,微微挑眉,這是一副殘局,下棋之人風格迥異,棋局已至中盤,十分膠着,目前來看,黑子赢面很大。
似乎是察覺到許一凡的目光,白衣女子終于擡起頭,看向許一凡,輕聲道:“可懂棋道?”
許一凡微微一愣,然後點點頭,說道:“略懂。”
“那你執黑落子。”
“嗯?”
許一凡聞言,頓時一愣,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洪三福。
洪三福則點點頭,示意許一凡過去。
見此情形,許一凡也沒有猶豫什麽,徑直走了過去,從棋盒拿起一枚黑子。
在許一凡走過來的時候,白衣女子已經落子完畢。
原本膠着的局面,随着這一子的落下,局面頓時扭轉,白子赢面極大,黑子處于下風,如果長此以往下去,黑子落敗是遲早的事情。
許一凡看了一眼棋盤,在邊角處落下一子。
在許一凡落子之後,白衣女子微微一愣,擡起頭,看了一眼許一凡,然後低頭繼續落子。
許一凡落子的位置,并沒有改變局面,不但沒有改變,反而使得局面變得更加糟糕,似乎這就是一個不會下棋之人的落子。
在白衣女子落子之後,許一凡又從棋盒連續拿起幾枚棋子,再次落子。
落子複落子,你來我往,周而複始,很快,棋盤上空白的地方越來越少,而棋局卻變得更加的複雜,黑子還是處于下風,而且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但是,白衣女子每一次落子,卻都慎之又慎。
“咚!”
随着許一凡再一次落子,白衣女子手握白子,再一次舉棋不定,她盯着棋盤,看了很久很久,最終,她并沒有落子,而是把棋子放入棋盒,擡起頭,說道:“我輸了。”
“嘶......”
此話一出,站在其身後的宮女,頓時一驚,而原本低着頭的洪三福,也猛地擡起頭,一臉詫異的看向這邊。
許一凡卻笑着說道:“是臣輸了。”
張熙岚聞言,卻搖搖頭,說道:“我輸了,國師不愧是國師。”
許一凡還想在說些什麽,卻聽到張熙岚問道:“國師可愛讀書?”
“嗯?”
許一凡一愣,下意識的說道:“讀書可靜心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