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花結束之後,還有很多人沉寂在那轉瞬即逝的煙花當中,許一凡卻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以前,心情當真不錯。
煙花燃盡,接下來就是守歲。
不過,大部分人在放完煙花之後,就各自離去,或者回房休息,而許一凡則圍坐在堂屋的火爐邊,翻動着炭火,沉默無言。
守歲是除夕夜的傳統,不過,那是老一輩人的傳統,年輕人基本都沒有這個講究,可許一凡卻堅持了下來,有些東西,曾經不曾擁有,所以羨慕,所以珍惜,他很珍惜現在的這種生活。
夜,寂靜無聲,時間總是在無聲無息當中流逝。
翌日。
當黎明到來,一種籠罩在京城的陰沉烏雲,不知何時已經遠去,一縷久違的陽光從天而降,灑落在這天大地,似乎是在預示着新的一年的到來。
火爐的碳火已經悄然熄滅,熬了一夜的許一凡,非但沒有困倦,反而愈發的精神起來,當裏面到來之後,許一凡擡起頭,看向外面,然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此時,府邸的仆人們早已經起床,開始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在許一凡站起身的時候,丫鬟玉兒就端着臉盆走了進來,開始服侍許一凡洗漱。
許一凡不喜歡這種被人服侍的感覺,倒不是他矯情,而是他上輩子的時候,就是在被人服侍當中長大的,他從不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但是,當他一步步走到現在之後,地位和身份不斷拔高,有些事情,有些規矩,不是不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來,而是沒有必要。
自從來到長安之後,許一凡就沒有拒絕這種被人伺候的小事兒。
“老爺,你今天該進宮了。”
“嗯?”
在洗漱的時候,玉兒突然開口說話了,許一凡聞言,微微一愣,轉過頭,看向玉兒。
看到許一凡那一臉不解的表情,玉兒笑着解釋道:“今天是大年初一,老爺又是朝中官員,按例是要進宮給陛下和皇後娘娘拜年的。”
“還有這講究?”許一凡下意識的問道。
玉兒點點頭,輕聲道:“有的,凡是在京官員,每逢初一,都是要進宮面聖的。”
“不去行不行?”
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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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玉兒那目瞪口呆的滑稽樣子,許一凡哈哈一笑道:“逗你玩兒的。”
說完,許一凡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問道:“我必須要去嗎?”
玉兒點點頭,說道:“老爺現在既是國師,又是大将軍,官居一品,自然是要去,若是老爺不去的話,恐遭人非議。”
許一凡點點頭,沒有說話。
官場是一個很複雜的圈子,尤其是在過年的時候,在京城的官員,大年初一要入宮面聖,這是習俗,而在面聖之後,還有去給那些上級官員拜年。
若是以往,倒是不用這麽麻煩,隻需要入宮一趟,然後去領導家裏轉一圈,基本就完事兒了,可今年京城的大佬有點多,除了陛下之外,還有幾大藩王,這些地方都是要去的,估計,單單這個拜年,就要讓這些官員頭疼一番了。
“老爺打算什麽時候去?”玉兒又問道。
“别人一般都是什麽時候去?”許一凡反問道。
“當然是越早越好了,就像平時上朝一樣。”
“有組織的去嗎?還是不用跟着他們一起去?”
“這......”
玉兒被問的有些發愣,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笑着說道:“都可以,不過,大部分官員都是像往常上朝一樣,畢竟,京城的官員不少。”
許一凡點點頭,随即又問道:“要準備禮物嗎?”
玉兒眼神有些怪異的看向許一凡,點點頭,說道:“自然,賀禮是必不可少的。”
“我去,這是坐等收錢啊,還有這好事兒,我真羨慕咱們陛下。”
玉兒:“.......”
許一凡沒有理會玉兒那詫異的表情,把手裏的毛巾遞給玉兒,說道:“既如此,那就換衣服吧,瞬間叫管家準備一下。”
“是。”
在玉兒的服侍下,許一凡穿上了新的官服,然後走出房間。
當其走出房間的時候,管家許佑已經站在了門外。
“準備好了?”許一凡随口問道。
“昨天就準備好了。”
許一凡也沒問許佑都準備了啥,而是說道:“既然準備好了,那就走吧。”
說完,許一凡就朝門外走去。
在門口,停放着好幾輛馬車,前面那輛馬車是許一凡的,後面幾輛馬車是準備的禮物,許一凡大緻掃了一眼,就知道這些禮物是什麽。
都是百貨樓最新一批的貨物,還沒有上架的貨物,東西不算太貴重,可很是新奇,也很實用,當然,這隻是對許一凡而言不貴重而已。
許一凡沒有多想,就坐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啓動,許一凡坐在馬車上,想着臨走時,玉兒說的那些事兒。
大年初一,進宮面聖拜年,可不止是隻拜見炎武帝和皇後娘娘,還有拜見後宮其他的妃子,不過,不是所有妃子都要拜見的,也不是所有官員都可以拜見的。
除了一些身居高位的官員可以去拜見後宮嫔妃之外,也隻有皇室成員,還有外戚宗親才能去拜見,而這些外戚宗親基本都已經站隊完畢的,他們隻需要拜見陛下和皇後娘娘,還有他們家的那位妃子就可以了,而許一凡今天則是要拜見所有人。
想到這兒,許一凡就有些郁悶,說實話,他不喜歡這個規矩。
之所以不喜歡,是因爲他不喜歡下跪,雖然炎武帝說他以後上朝的時候,無需下跪,可這不是上朝,是去拜年,不下跪就有些不合适了,可下跪吧,許一凡覺得更不合适。
别人去拜年,想的是如何溜須拍馬,而許一凡想的則是,怎麽才能不跪,若是讓别人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計會大吃一驚。
在馬車行駛在禦道上的時候,許一凡就看到不少官員陸陸續續進入皇宮,在看到許一凡的車隊的時候,都愣了一下,這是幾個意思?
坐在馬車内的許一凡,掀開車簾,看着這些幾乎是徒步進入皇宮的官員,也愣了愣,他發現這些官員确實是去皇宮拜年,也帶了禮物,但是,都是一些方便攜帶的禮物,很少有人像許一凡這樣,直接帶着好幾輛馬車一起來的。
許一凡出發的比較晚,因此,他來的時候,大部分官員都已經進去皇宮了。
當許一凡的車隊來到皇宮門口的時候,不出意外的被内衛攔了下來。
隻是,不等許一凡走出馬車,下人就已經處理好了,沒有檢查,幾輛馬車就這麽浩浩蕩蕩的駛入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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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
李建民和南宮琉璃并排坐在首位,在他們下方坐着的是幾大藩王,還有他們的兒子。
此時,李建民正在跟這些藩王聊着家長裏短,說着一些奇聞趣事,看起來就像是閑聊,而事實也确實如此。
藩王就藩之後,不得聖旨不可輕易離開藩地,而他們想要入京一趟,其實是很難的,很多藩王可能要好幾年,甚至十多年才能入京一趟,因此,他們跟陛下見面之後,自然有很多話要說。
梁王李建義,還有越王李建文,這二人是所有藩王當中最有錢的,而他們此次入京,主要還是爲了籌集銀錢而來的。
此前,大炎對外開戰,銀錢宛如流水一般,嘩嘩的流,雖然國庫充盈,可是,這次對外作戰,除了面子上過得去之外,大炎其實并沒有撈到多少好處,而炎軍損失不小,想要強大炎軍,必須擴充軍隊,而這是很燒錢的。
炎武帝有強軍之心,而這些藩王自然是要支持和表态的,李建義和李建文,他們别的不多,就是錢多,他們此次前來,攜帶了大量的銀錢,單單這筆銀錢,就足夠逐漸一支強大的軍隊。
李建民看向梁王李建義,随口說道:“此次鎮南軍跟南唐軍作戰,傷亡慘重,這後續......”
不等李建民說完,李建義連忙說道:“陛下請放心,鎮南軍此次跟南唐作戰,将士們作戰勇猛,悍不畏死,爲我大炎立下了極大功勞,臣弟在入京前,已經拿出白銀一千萬兩,用來處置善後事宜。”
李建民聞言,點點頭,又說道:“朕覺得,國師在西北實施的那套撫恤獎賞制度很好。”
李建民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錢不夠。
“陛下所言極是,當初聽聞國師在西北的種種舉措之後,也覺得此法甚好,于是,臣弟就鬥膽效仿了一二,按照國師之前所提的撫恤獎賞制度,拿出了白銀一千五百萬兩,用來犒勞鎮南軍,這筆錢臣弟在入京之前,已經交給巫州刺史烏大人了,由他來負責具體事務。”李建義連忙說道。
“堂兄有心了,朕替鎮南軍全軍将士謝謝你。”
“陛下言重了,這些都是臣弟分内之事。”
鎮南軍作爲四大邊軍之一,每年光軍饷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不過,這些年來,這筆錢基本都是梁王府在出,倒不是朝廷沒錢,而是朝廷的錢财用度都是有章程的,想要調動大批饷銀,流程很慢,而每當這個時候,都是梁王府墊錢給軍饷,而朝廷則到時間,把這筆錢直接還給梁王府。
說是還,其實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此次,鎮南軍跟南唐軍的一場交戰,損失不小,不過,收獲也不小,一直戰火不斷的巫州,現如今徹底納入大炎王朝的版圖,隻是,雖然拿下了一洲之地,可是想要治理好這一洲之地,沒有個三五年時間,甚至更長時間是不可能的。
巫州雖然納入了大炎王朝,而南唐軍也撤走了,可是,巫州之前一直很混亂,土匪橫行,單單剿匪就是一個大問題,而這也是巫州刺史目前最頭疼的問題。
至于說,方才李建義說的撫恤獎賞制度,是許一凡在西征軍當中提議的,由殷元魁、李承政還有湯芮等人聯合完善的一套制度。
炎軍之所以一直很強大,除了練兵之法很強大,将士們悍不畏死之外,最重要的還是福利待遇比較好,當然,這種待遇好,隻是相對于前朝而言,但是,這種撫恤在許一凡看來,還是低了。
在誓死守衛康城的時候,爲了讓所有人都拼命,許一凡他們可是制定了非常高的撫恤制度,不高撫恤銀子很多,還給良田,可以說,這些将士即便戰死沙場,他們家人的生活也可以得到保障。
另外,除了戰死的撫恤之外,對于殺敵多寡也有獎罰制度,獎罰制度分爲兩種,一種是官職上的,還有一種自然是饷銀上的。
在這種獎罰制度下,西征軍的士氣一直都保持在很高的水準上。
當然,西征軍之所以敢這麽做,一方面是因爲他們打下了西域三洲,滅了六國,攫取了無數财寶,另一方面,則是無數世家富商爲了西北戰役,拿出了無數銀錢,這才使得這兩個制度得以進行下去,不然單靠戶部那點兒饷銀,還不足以讓那麽多将士,慷慨赴死。
當兵的爲了什麽?
無非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有豐厚的饷銀拿,畢竟,他們都是把腦袋拴在庫腰帶上,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果福利方面無法得到保證的話,參軍入伍還有什麽意思。
想要統領好一支軍隊,單靠武力是不夠,還有換位思考,給他們想要的東西,隻要做到了這些,這些人才會,才願意爲其賣命,拼命。
随着西征軍這套獎賞撫恤制度的實施,在跟西域作戰當中,取得了很大的效果,而其他兩大邊軍看到之後,也紛紛效仿起來。
不過,想要跟許一凡那麽玩兒,沒有雄厚的資金支持是不行的,幸好,還有李建義和李建文這兩大藩王在。
李建民又轉過頭,看向李建文,笑着說道:“去年,福州那邊出現天災,再加上又有倭寇襲擾.......”
不等李建民說完,李建文直接說道:“福州和海州現如今已經收回,福州的天災,已經過去,而倭寇也已經退去,臣弟在入京前,已經差人去往福州,協助福州刺史治理福州,安撫民心,想必要不了多久,福州就會煥然一新。”
“有勞堂弟了,堂弟辛苦了。”李建民笑着說道。
“陛下言重了,爲陛下分憂,這都是臣弟分内之事,談何辛苦。”
“哈哈......”
李建民看着這兩個堂兄堂弟,是很順眼的,在朝廷有危的時候,他們挺身而出,這讓李建民心情大好,說話間,笑聲不斷。
說實話,在李建民這一世,藩王雖然多,而戰亂也不少,可整體而言還是很不錯,畢竟,這幾大藩王并沒有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拖後腿,不但沒有妨礙李建民,反而還大力支持李建民,如此一來,大炎王朝雖然問題很多,可還是沒有衰弱的迹象。
燕王李剛從進來,基本都沒有怎麽說話,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萬事不上心。
現在的他,是名副其實的閑散王爺,其藩地涼州,現如今已經被李承政接管,而其麾下的燕王軍,也被打散編入鎮西軍當中,可以說,李剛在涼州這些年,苦心經營十多年的勢力,都給他人做了嫁衣。
當然,别看李剛現在沒有什麽話語權,可是,他一旦開口分量還是很重的,而西北想要發展起來,燕王如果不配合的話,是很困難的。
不過,燕王在做出選擇之後,就一直在積極配合西北的官員。
可以說,現如今的幾大藩王當中,就屬李剛最爲悠閑了。
李建澤這時候突然說道:“陛下,既然海洲收複了,那鎮海軍是不是也該逐漸起來?”
聞言,李建民看向李建澤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李建澤也沒有扭捏什麽,直接說道:“我大炎的軍隊,陸地無敵,可是這水上作戰的能力,卻欠缺的很,不說跟北蠻這些軍隊比,就是跟東海諸國的海軍相比,就差了很多,現如今,北海之地的人已經出世,而地宗的人也現世了,那東海深處的人可能也會出來,如果必須早做準備。”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點點頭,覺得李建澤說的在理。
李建民想了想,說道:“建澤所言甚是,不過,想要重建鎮海軍,可沒有那麽簡單啊,之前,方士出世,海洲淪陷,鎮海軍瞬間瓦解,可以說,整個鎮海軍的軍心已經蕩然無存,想要把這支軍隊重新組建起來,首先就是要重新凝聚軍心,建澤,你可有什麽想法?”
其他人也紛紛看向李建澤,既然李建澤提出這個問題,肯定有應對之法。
李建澤聞言,直接說道:“想要重建鎮海軍,必須要拿下一個勢力。”
李建民眯了眯眼睛,看着李建澤說道:“海角樓?”
李建澤點點頭,說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