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房巨鹿看着許一凡說道。
許一凡沉默了,他心中的疑問很多很多,可很多問題他知道房巨鹿也不知道,即便他知道的,也不可能給出答案。
“能給我說說那場玄武叛亂嗎?”
“你想知道這個?這似乎跟你沒什麽關系吧?”房巨鹿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許一凡。
房巨鹿說的沒錯,在當年失蹤的三個孩子的身份水落石出之後,那場玄武叛亂确實跟許一凡沒有什麽關系,他以前想要知道玄武叛亂的真相,是因爲他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可他發現他的身世似乎比這三個人還要神秘,還要複雜,也就沒必要去了解。
但是,那場玄武叛亂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絕對不是一場簡簡單單的篡權奪位的事情,許一凡有種直覺,如果他弄清楚玄武叛亂的真相,或許他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
房巨鹿呢喃了一句,看着許一凡有些出神,最後搖了搖頭。
看到這一幕,許一凡皺了皺眉頭,問道:“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房巨鹿收回目光,端起酒壺喝了一口,緩緩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些跟你說說吧。”
說起玄武叛亂,就不得不提四個人,先帝,漢王李建業,鎮國大将軍許淳,以及一個叫夢流煙的女人。
先帝是一個很不錯的帝王,不過,相對于曆代帝王,尤其是炎高祖之後的幾代帝王,先帝就遜色很多,先帝屬于那種守成有餘,開拓不足的帝王,他的一生都在隐忍。
王朝國祚不過千年,這是自武朝之後就存在的咒詛,很多人都想打破這個咒詛,可惜,至今無人成功,即便是強大如漢朝也沒做到。
到了先帝這一代,大炎王朝的國祚已經延綿近千年,隻要再堅持近百年,就能徹底打破這個咒詛,因此,最近這幾代帝王,都選擇了休養生息,從不對外發起戰争,即便有戰争,也都是以防禦爲主。
大炎王朝的國力其實很強的,不管是對北蠻,還是對西域,亦或者是南夷,如果大炎王朝想,完全可以橫掃,雖然不能直接滅國,可打殘他們絕對沒有問題,尤其是在五百年前的時候。
可是,從炎睿帝開始,大炎的帝王都選擇了防禦,雖然大炎的國力依舊很強,而且随着休養生息,國力越來越強,可是也給了其他王朝休養生息的機會,比如北蠻王庭在進行北蠻一統,比如西域在不斷的練兵,再比如南夷出現了一個南唐王朝。
如果大炎強勢對外的話,這些王朝絕對沒有現在這麽舒服,也沒有現在這麽強勢,可是,爲了國祚延續,炎睿帝和先帝,都選擇了隐忍。
在先帝的幾個兒子當中,最适合繼位的是大皇子,因爲他的治國理念跟先帝一樣,先打破國祚不過千年的咒詛再說,但是,有人卻不這麽想,其中李建民就覺得,想要打破咒詛,就是要保持大炎王朝對外的強勢,而那些支持李建民的大臣,最主要的還是看到其他王朝的不斷崛起,給大炎王朝帶來了極大的威脅,戰争是必然的,如果現在不打,以後再打就很難了。
李建民之所以想要對外發起戰争,就是他在負笈遊學的時候,去過很多地方,其中就包括北蠻、西域和南夷,甚至他還去過北荒和東海,在這些地方,他看到了這些王朝的實力,他們的國力或許不如大炎,可一直在持續發展,如果任由他們繼續下去,别說堅持百年,從而打破咒詛了,最多也就二十年時間,甚至更短,這些王朝就有入侵中原,從而定鼎中原的實力。
因此,李建民在回到長安之後,就找到了先帝,二人就這個問題讨論了很久,可惜,直到先帝駕崩,這個問題都還沒有答案。
“先帝的駕崩,是自然去世,還是人爲的?”許一凡突然問道。
房巨鹿看了一眼許一凡,緩緩說道:“先帝先天身體羸弱,但是他是幾個兄弟裏面,最爲仁厚的一個人,也是看的最遠的一個,隻是,做帝王和做藩王是兩回事兒。”
許一凡點點頭,确實,皇帝沒有那麽好做,作爲一國之君,他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處理的事情太多了,看似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卻也被種種權利束縛着。
“先帝是因爲身體出了問題而駕崩的?”
房巨鹿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先帝的身體雖然不是很好,可也不至于那麽脆弱,他駕崩的緣由很複雜。”
“複雜?”許一凡皺了皺眉頭。
“對,就是複雜,你應該知道,先帝駕崩之後,後宮内除了太後和少數幾個妃子之外,其他的嫔妃和宮女包括太監,都被秘密-處死了。”
這個隐秘許一凡以前是不知道的,不過,在跟李承德再次相逢之後,二人閑聊的時候,李承德曾經無意間說起過這個。
先帝駕崩的十分突然,死因不詳,據說是有人一直在謀害皇帝,而謀害之人就在後宮,因此,在先帝駕崩之後,
李建民以殉葬爲由,把後宮很多人都給秘密-處死了,可謂是甯可錯殺一千,也不放走一個。
但是,許一凡卻覺得,李建民這麽做,肯定不僅僅是爲了查清楚先帝暴斃的真相那麽簡單。
“那些流言是真的?”許一凡問道。
房巨鹿點點頭,說道:“半真半假吧,自炎睿帝開始,各大王朝都對我大炎虎視眈眈,爲了入侵中原,他們不擇手段,刺王殺駕都是很正常的操作,而利用後宮荼害帝王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先帝在世的時候,後宮充盈,各個妃子之間争風吃醋無比厲害,她們爲了争寵,花樣百出,而先帝又是一個極好說話的人,盡管他知道這些妃子的小心思,小伎倆,卻也沒有說什麽。”
“隻是,先帝的身體羸弱,經不起她們折騰,而且有些妃子宮女和太監,就是他國安插在我朝的探子和死士,盡管皇宮防衛森嚴,可總有失手的時候。”
說到這兒,房巨鹿看着許一凡,繼續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先帝從被立爲太子,到他繼位,一直到駕崩,一生經曆了上百次各種暗殺,其中有好幾次都差一點兒成功了,而這幾次都是後宮那邊所爲,對待後宮的那些人,先帝是很仁厚的,也是仁慈的,他在世的時候,沒有動這些人,可是,他不在了,自然就有人去動了。”
“所以陛下登基之後,就秘密的處死了這些人。”許一凡接話道。
房巨鹿點點頭,然後問道:“你可知道,當今陛下當初爲何要離開長安,周遊列國嗎?”
“躲避災禍?”
房巨鹿看着許一凡,眯了眯眼睛,說道:“你很聰明,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
“你應該知道,先帝的兒子不少,總計有近二十來個兒子,可是,真正成長起來的,也不是很多,也就五個兒子而已,在這個五個皇子當中,四皇子是最聰慧的,他比後來的漢王李建業還要聰慧,是最适合繼承皇位的人,可惜,他夭折了。”
“據我所知,四皇子是失足落水,溺死的,應該沒有那麽簡單吧?”許一凡問道。
房巨鹿搖搖頭,說道:“偌大的後宮,皇子出行身邊都有無數人護衛着,尤其是年幼的皇子,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出事兒,說是失足落水,其實是人爲的。”
“何人所爲?”許一凡好奇問道。
房巨鹿搖搖頭,沒有說,而是說道:“除了四皇子之外,三皇子,也就是現如今的陛下,他其實也極其聰慧,比四皇子還要聰慧,隻是,他善于藏拙,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遭到了毒手,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離開了皇宮,也離開長安,周遊列國。”
“陛下在周遊列國的時候,遭遇到的威脅是你無法想象的,你經曆的那幾次刺殺,我都知道,可我想告訴你的是,陛下當年經曆的刺殺,比你想象的還要多,還要危險,如果不是遇到那個女人,陛下是不可能回到長安的。”
“那個女人?夢流煙?”許一凡挑了挑眉頭問道。
“不是她,是另外一個女人。”
“誰?”
“凡!”
“她?那個進入過北海之地的女人?”許一凡詫異道。
房巨鹿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準确來說,她是從北海之地走出來的女人。”
“她是北海之地的人?”
“不是,她來自哪裏,我也不知道,即使是陛下也不知道,她來曆很神秘,四大不可知之地她都去過。”
“那夢流煙呢?”許一凡想到了那個神秘女人,好奇的問道。
“夢流煙是她的婢女,孫羽墨也是。”
“什麽?!”
此話一出,許一凡瞬間震驚了,意外,太意外了。
許一凡來到這個世界,接觸最早的就兩個人,一個是孫瞎子,一個就是孫羽墨,孫羽墨是炎武帝的妃子,人稱羽妃,而夢流煙是許一凡在去往西北之後,才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可是,她很神秘,許一凡一直覺得,他跟這個女人之間肯定有某種聯系,可惜,對于這個女人的事情,許一凡至今都了解的不多。
夢流煙已經足夠神秘了,可她隻是别人的婢女,那麽那個叫凡的女人,又該是何等的神秘,她究竟是誰?
對于許一凡的震驚,房巨鹿絲毫不覺得意外。
“陛下在周遊列國,經曆九死一生的時候,恰好遇到了這三個女人,她們救了他,然後幫助了他,使得陛下活了下來,在這三個女人的幫助之下,陛下不在藏拙,開始崛起,而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
許一凡點點頭,他知道房巨鹿說的事情是什麽。
先帝突然駕崩,五子奪嫡,而最終是李建民打敗了大皇子李建業,成功登基,在這期間,有很多人選擇幫助李建民,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宰相徐肱,還有不良人和禁衛軍的支持。
當然,這是已知的支持,還有很多暗地裏的支持,其中孫羽墨和夢流煙對李建民的支持最多。
“先帝究竟是如何駕崩的?”許一凡突然問道。
房巨鹿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肯定跟幾個皇子,還有那兩個女人有關。”
“他們殺害了先帝?”
“有可能,隻是可能性很小。”
“爲何?”
房巨鹿搖搖頭,說道:“先帝的去世很突然,我調查了這麽多年也沒有得到結果,陛下也暗中調查了很多年,他應該知道一些。”
許一凡此刻感覺自己腦子有點亂,原本他以爲他可以從房巨鹿這裏得到一些問題的答案,可結果卻是,答案沒有得到,問題反而多了起來。
沉默良久之後,許一凡問道:“那場玄武叛亂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你以爲是什麽?”房巨鹿反問道。
“皇位?”許一凡試探性的問道。
房巨鹿搖搖頭,說道:“皇位隻是一方面原因,但如果隻是爲了皇位,李建澤和許淳,還有當年那些大臣是不可能站在他那邊的,尤其是在大炎北伐的時候。”
“那是......”
“誅殺妖女。”房巨鹿突然說道。
“妖女?凡?”許一凡看向房巨鹿。
房巨鹿搖搖頭,說道:“夢流煙。”
“她是妖女?”
房巨鹿看向許一凡,緩緩說道:“你不了解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太妖孽了,無論是智力,還是實力,都不是世俗王朝該有的,甚至修行勢力都培養不出這樣的人。”
“她這麽厲害的嗎?”許一凡蹙眉不已。
“當年,陛下能夠榮登大寶,此女出力頗多,是她協助陛下打敗了李建業,另外,此女還去過北蠻、西域和南夷,因爲她的到來,這些王朝内都或多或少的出現了大問題,你從秦山山脈深處帶出來的馬氏一族,就是她留下來的。”
“不單單是馬氏一族,塔撒哈沙漠的石族,還有百越族,她都找到過,不然你以爲你這些人在見到你之後,會那麽輕易的相信你?”
聽到房巨鹿這麽說,許一凡也是一愣,這個問題他之前也想到過,不管是從塔撒哈沙漠走出來的石族,還是在秦山山脈遇到的馬族,亦或者是許一凡學生找到的百越族,許一凡在見到他們的時候,這些人都很好說話。
在遇到石族的時候,許一凡面對石安懋一個勁的忽悠,他以爲石族答應站在大炎這邊,是爲了生存,也是爲了自身的利益,可現在想來,石族之所以選擇相信自己,應該沒有那麽簡單。
還有馬族,他們自稱是被冥王遺棄的人,按理說,亂世降臨,他們應該回到酆都,去侍奉冥王才對,可他們卻選擇跟着自己,還說自己是什麽冥王之子,說實話,許一凡這個所謂的冥王之子這個身份很扯淡,但是,馬族人卻很相信,這讓許一凡不得不相信。
然而,在進入死亡峽谷的時候,許一凡不止一次的察覺到,馬對死亡峽谷的了解絕對很多,在死亡峽谷的時候,許一凡跟馬談了一次,當時馬給出的理由很充足,許一凡選擇相信了他。
可是,後來許一凡感覺,以馬族對死亡峽谷的了解,他們絕對有實力離開死亡峽谷的,可他們沒有離開,反而是在許一凡出現之後,才選擇離開的,似乎他們在等待一個人,而這個人應該就是許一凡。
不過,這些疑惑随着西北戰事的結束,許一凡也就沒有多想,而現在聽到房巨鹿這麽說,許一凡愈發的覺得這件事的不對勁。
尤其是,許一凡在死亡峽谷進入了鎮武閣,在鎮武閣裏面,許一凡學會了伐天三十六劍,而當時之所以能夠發現這套劍技,是因爲他修習的真氣的緣故,似乎這伐天三十六劍就是有人專門爲他準備,留在那裏的。
還有百越軍,這是許一凡麾下少數不爲人知的軍團,至今還不曾出現在世人面前,可是房巨鹿居然知道,這說明什麽?
說明大炎王朝應該知道百越族在哪兒,而且他們應該有能力收服這個種族,可是他們沒有,而是任由許一凡的人找到他們。
說起找到百越族,許一凡就想到了一個很關鍵,也很困惑的地方。
不管是石族,還是馬族,亦或者百越族,似乎都是在許一凡抵達某個地方,或者達到某個時間點之後,他們就自動出現了,而且非常容易找到。
這合理嗎?
顯然不合理,石族也好,馬族也罷,亦或者是百越族,他們都是避世很多很多年的種族,尤其是石族,那可是一個比佛門還有久遠的種族,居然在這個時候冒出來,而且出來就跟着自己混,自己有那麽大的魅力嗎?還是說他身上有王霸之氣,可以讓遇到的人直接臣服于他?
這又不是小說,沒有一個絕對充足的理由,這些人怎麽可能跟随他。
而這些人現在确确實實跟着他了,那就說明一個問題,有人幫他給出了一個理由,而這個人可能就是房巨鹿說的那個妖女夢流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