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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計劃刺殺白袍人

就在拍賣會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在距離包袱齋兩條街的悅來客棧内,有一群人正聚集在此,商議大事。

此時,是白天,可房間卻門窗緊閉,還拉上了厚厚的窗簾,這使得整個房間變得昏暗無比,讓人看不清楚房間内到底都有什麽。

“哧!”

伴随着一聲輕響,一簇火光驟然出現,有人掏出火折子,點燃了桌子上的一盞油燈,随着油燈的亮起,房間内的黑暗被驅散開來,可即便如此,油燈照亮的地方也有限,隻能隐隐約約看到,在桌子周圍坐着五個人。

三男兩女,年齡各異,有年過六十的老者,有剛過而立之年的青年男子,還有三十來歲的熟-婦,以及十五六歲的青蔥少女,甚至還有一個大約隻有十來歲的男童。

五個人除了年齡差距很大之外,裝扮也各不相同,老者穿着簡單,可從其穿着的衣料,還有手指上的玉扳指,還有手裏那根用檀木制成的拐杖,就可以看出,此人是殷實之家,應該是某個州郡的富家翁。

青年男人頭發斑白,面容枯槁而憔悴,身着一件漿洗的有些發白的青衫,下巴上留着參差不齊的胡須,手裏始終拿着一卷書,在油燈亮起的時候,正借着微弱的燈火看書,看起來像是個落魄書生,又像是個郁郁不得志的官員,他的身體似乎不太好,時不時就要咳嗽幾聲,隻是,那咳嗽聲一聲比一聲響動,讓人忍不住會想,他會不會把肺給咳出來。

熟-婦穿着雍容華貴,身材豐滿異常,尤其是胸前那兩座大山,真是讓人高山仰止,望而歎息,隻是,那張臉卻有些怪異,不能說醜,其臉型是鵝蛋臉,帶點兒嬰兒肥,隻是在那臉上塗着厚厚的胭脂,在昏黃的燈火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妖豔,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此時,她正手持一面小鏡子,在整理頭發,給人的感覺,這時候是某個富人的小妾,卻更像是風塵女子,其身上的風塵氣息無比的濃郁。

青蔥少女,身體瘦弱的厲害,單薄的衣裳,衣裳隻是普通的布衣,上面有明顯縫補的痕迹,枯黃而發卷的頭發,被一根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紅繩束縛着,一雙眼睛木讷而無神,臉色蒼白如紙,在臉頰之上卻有兩團紅暈,更像是凍傷,其嘴唇微微泛紫,一雙布滿凍瘡和皲裂的手,此時正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熱茶,身軀極度靠近油燈,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其感受到一些溫暖。

至于那個十來歲的男孩,看似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長的粉雕玉琢,十分的可愛,梳着一個沖天辮,一雙大眼睛黑黝黝的,看起來格外的純粹,此刻,他手裏正拿着一串糖葫蘆,整個人依偎在婦人身邊,應該是那婦人的孩子。

“那大炎小皇帝,終于出皇宮了,這是我們的機會。”老者率先開口道。

“呵呵!十多年來,終于敢出皇宮了,真是不容易啊。”婦人聞言,看了一眼老者笑呵呵的說道。

“咳咳咳......當年,差一點兒就殺了他,可惜了,咳咳......”書上一邊咳嗽一邊說道。

“皇帝都怕死,隻是沒想到他怕死到了這個份兒上。”老者微微蹙眉道。

“那個許姓小子也怕死的厲害,真可謂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婦人笑着說道。

“廢話少說,還是想想怎麽出手吧。”枯瘦少女聲音沙啞的說道。

少女長相不差,當然,也不算美,若是盛裝打扮一番,還是一個不錯的大家閨秀,隻是,她這說話嗓音,宛如野鬼在哭嚎,沙啞難聽至極,讓人聽得很不舒服,至少,熟-婦聞聲之後,就微微蹙眉,斜眼看向這個似乎很怕冷的少女。

“想殺他,沒有那麽容易,其身邊有大炎第一高手雲烈,還有深藏不露的洪四喜,除此之外,還有不良帥的幾個義子,這些人都是棘手人物,不好弄啊。”老者歎息道。

“雲烈交給我,咳咳咳......我負責拖住他。”書生開口說道。

“能拖多久?”老者看向書生問道。

“一炷香。”

老者聞言,微微蹙眉,說道:“一炷香短了點兒。”

“呵呵......咳咳......如果一炷香殺不死他,那任務就已經失敗了,這裏是長安,你真當那些内衛、影衛和不良人是吃閑飯的?”書生嗤笑道。

老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宛若病唠鬼的書生一眼,想了想,點點頭。

“洪四喜交給我,我很想看看,那個老不死的腌貨教出來的徒弟,到底是個什麽貨色。”婦人一邊描眉一邊說道。

老者看了一眼婦人,點點頭,說道:“半炷香内,殺了他,不然那老怪物來了,就很棘手了。”

婦人斜眼瞥了一眼老人,咧嘴笑了笑,說道:“我倒是想看看那個老腌貨,現在到底是什麽境界。”

“哼!大局爲重。”老人冷哼一聲道。

婦人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起來,看向老人的眼神,充滿了殺機,老人對此卻熟視無睹,絲毫不擔心婦人對其出手,而婦人在盯着老人看了一會兒,嫣然一笑,再次收回目光,繼續描眉。

老人沒有理會婦人,而是看向枯瘦少女,吩咐道:“你去殺了南宮琉璃,從她身上找到那東西。”

“好。”枯瘦少女沒有廢話,直接點點頭。

“我去會一會大炎的小皇帝,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是不是還記得我啊。”老人緩緩說道。

“你可别死咯。”

突然,一道更加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

這道聲音是從那個男童口中發出的,顯然,他的年齡并沒有看起來那麽年輕。

“我到希望他有那個本事殺了我,桀桀......”老人怪笑道。

書生此時卻擡起頭,問道:“影衛那邊......”

“會有人攔住他們的。”

“蛛網和不良人那邊呢?”

“他們現在不在長安,不過,我們的速度要快,那邊拖不了多久。”

“既如此,那就準備吧。”

随着這句話說完,桌子上的油燈無風自動,開始搖曳不定,在一陣劇烈的跳動之後,驟然熄滅,這個房間再次變得變得無比的黑暗,而房間内寂靜無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簾被人拉開,窗戶也被人打開,整個房間内瞬間變得亮堂起來,而房間内卻空無一人,唯獨在桌子上放着一盞還油燈。

“咯吱!”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背着手,走了進來。

少女站在門口,抽了抽鼻子,微微蹙眉,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目光看向桌子上的那盞油燈,然後又環顧一周,似乎是看到了什麽,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離開。

從始至終,整個客棧寂靜無聲,所有房間都門窗緊閉,既看不到客棧夥計的走動,也看不到房客的外出,似乎這個客棧是空的,在鬧市當中,出現這樣一家無聲無人客棧,顯得那麽的陰森而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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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樓。

不良帥還是一如既往,背對着衆人,俯瞰着整座長安城,在那五個人出現在客棧的時候,不良帥的目光就投了過去,似乎他早就發現了這幾個人的存在。

“嘩......”

突然,一陣微風拂過,吹動了不良帥的衣裳,原本空無一人的身後,此時憑空多出來一個人,此人頭戴鬥笠,面覆黑甲,身着一件白色大袍,讓人分不清其是男是女。

“老鼠不在地道老實待着,跑到地面上來做什麽?”不良帥輕聲道。

“誰規定老鼠就一定要待在地下?再說了,誰是老鼠還不一定呢。”身後之人開口道。

其聲音很中性,依舊無法辨别其性别,而且這聲音不是從身後傳來,而是随風而動,似乎是風在說話。

“你是來打架的?”不良帥微微側頭道。

“不,我是來喝茶叙舊的。”

“我們很熟嗎?”

白袍人聞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啞然道:“這不想你說話的風格啊。”

說完,白袍人想了想,繼續說道:“有點兒像那小子的風格。”

“我這裏不歡迎你。”

“我不需要你歡迎,反正你又宰不掉我。”白袍人有恃無恐道。

“哦?是嗎?那試試?”不良帥轉過頭,看向白袍人幽幽道。

白袍人見狀,聳聳肩,說道:“還是算了吧,這裏畢竟是你的地盤,可它曾經也是我的,我怕把這裏打爛了,我會心疼的。”

“你的?呵呵!”

不良帥聞言,嗤笑不已。

“曾經,曾經!”

白袍人似乎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至少目前看起來是這樣,但是,一個敢跟不良帥如此說話的人,又豈是好相與的人物。

白袍人似乎真的是來喝茶叙舊的,不見他任何動作,矮腳案幾上出現了一套茶具,茶壺,茶杯,茶葉,還有一壺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爐,火爐上放着一壺已經沸騰的水壺。

白袍人應該是一個茶道大家,在這些東西出現之後,他不慌不忙的洗茶,沖茶,泡茶,而不良帥隻是看了對方幾眼之後,就重新轉過頭去,絲毫不擔心這個不請自來的家夥背後搞偷襲。

“時間未到,你就來此,壞了規矩。”不良帥幽幽道。

“規矩?規矩早在十六年前,就被你們壞掉了。”

“那是你們提前壞了規矩。”

“呵呵!”

白袍人沒有辯駁什麽,隻是冷笑兩聲。

一陣沉默之後,茶已經泡好了,白袍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不良帥倒了一杯,笑着說道:“嘗嘗,看看我這手藝怎麽樣?”

說着話,一杯茶就從案幾之上懸浮起來,徑直飛向不良帥,而不良帥伸出手,輕輕握住那杯滾燙的熱茶,隻是,方才還冒着熱氣的熱茶,剛剛落在其手中,就瞬間結冰,然後又開始沸騰起來,再次結冰,又接着沸騰,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白袍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自顧自的端起茶杯,靠近鐵面,不見其如何動作,杯中茶水就憑空少了很多。

“火候還是差了點兒,看來,我還需要多練習啊。”白袍人感歎道,

不良帥沒有理會對方,而是直接開口道:“你來,就是來喝茶的?”

“不然呢?”白袍人反問道。

“那下面那幾隻小老鼠,是怎麽回事兒?”不良人又問道。

“那你的問他們了,跟我無關,我隻是來找老友喝茶聊天的。”

“哦,這樣啊。”

白袍人聞言,轉過頭,看向不良帥的背影,笑着說道:“小家夥們的事情,就讓小家夥們去處理,我們這些老家夥,就應該喝喝茶,聊聊天,曬曬太陽。”

“你這是在挑戰我的底線嗎?”

“我可沒想這麽做,我這次來,隻是告訴你一句話。”

“嗯?”

不良帥微微側頭,沒有說話。

“雖然之前你們壞了規矩,但是,該遵守的規矩我們還是會遵守的,你們還有三年時間,時間一到,你知道後果的的。”

不良帥聞言,沉默不語。

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白袍人轉過頭,看向包袱齋的方向,笑道:“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身上,真有你們的,若是讓他知道,你們當年對他娘親做了什麽,你覺得他會幫你們嗎?”

“那是我們的事兒,與你何幹?”

說到這兒,不良帥看向白袍人,緩緩說道:“怎麽?你怕了?”

白袍人搖搖頭,說道:“我隻是有些好奇而已,多少年沒看到這麽有意思的年輕人了,真希望他能夠成長起來。”

“他會的。”不良帥語氣笃定道。

“你說,他若是成長起來,到底是站在你那邊,還是站在我這邊,我很期待啊。”

“我也很期待。”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白袍人手中那杯熱茶,已經所剩無幾,他突然說道:“你說,我現在要是殺了他,會怎麽樣?”

“你可以試試看。”不良帥淡淡的說道。

白袍人聞言,轉過頭,看了一眼不良人,又轉過頭,看向某個方向,突然笑了笑,說道:“還是算了吧,我很期待這一輩的年輕人的表現,幸虧他不是讀書人,不然的話......”

說到這兒,白袍人低頭喝茶,喃喃道:“你知道的,我最煩讀書人了,整天都喜歡在哪兒叨叨個沒完,就像那煩人的蒼蠅一般,甚是讨人厭。”

“呵呵!”

對于白袍人的絮叨,不良帥不置一詞。

不良帥看了一眼白袍人,此時,他手中的茶杯已經見底,可白袍人卻有些意猶未盡。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該滾了。”

“說話就不能客氣點兒。”

“你也配?”

白袍人愣了愣,随即笑道:“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好吧,我确實該滾了,三年,你們隻有三年,時間不多咯。”

說完這句話,摘星樓樓頂又吹過一陣微風,微風之後,白袍人消失無蹤,随着他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套茶具,仿佛方才隻是幻覺而已。

不過,在矮腳案幾上,還放置着一個空着的茶杯。

不良帥沒有任何動作,他隻是手握着那杯不斷結冰,又不斷沸騰的茶杯,繼續俯瞰着整座長安城。

“應該留下他的。”

不知何時,背後又響起一道聲音,一個老人出現在不良帥身後,正是書院夫子。

不良帥搖搖頭,說道:“一具分身而已,留下的意義不大。”

“那家夥,還是那麽喜歡裝神弄鬼。”夫子語氣不善道。

不良帥沒有理會這些,而是說道:“看樣子,他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這次來,是來下戰書的。”

“既然如此,那他們爲何還要等待呢?”

“規矩。”

說完,不良帥又補充道:“祂的規矩。”

“這麽說,祂蘇醒了?”夫子問道。

不良帥沉默片刻,搖搖頭,說道:“應該還沒有,不過,蘇醒是遲早的事情,若是祂已然蘇醒,所謂的規矩隻是一句空話而已,畢竟,規矩是祂制定的。”

夫子聞言,點點頭,随即,夫子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閃爍起來,說道:“不如......”

隻是,不等夫子說完,不良帥就搖搖頭,說道:“在祂沒有徹底蘇醒之前,我們是找不到祂的,即便找到也殺不死祂,之前我們已經失敗過一次了,不能再失敗了。”

“真希望這一切晚點來。”夫子歎息道。

不良帥沉默不語,沒有說什麽。

見不良帥沒有說話,夫子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而是問道:“那些人......”

“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的出現,已經說明,祂已經開始蘇醒了,我們必須得抓緊時間。”

“先打北蠻?還是南唐?”

“這不是我們操心的問題,隻要他願意,打哪兒都一樣。”

“我們時間不多了。”夫子最後說道。

不良帥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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