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許一凡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準備年夜飯。
從中午開始,許一凡就開始寫春聯,貼春聯。
許一凡的書法算不得太好,可比起大不多數人來說,還是極爲出彩的,因此,在他和一群學生的合作之下,一幅幅春聯都被寫就出來。
這個除夕夜,凡是來到許府的人,都沒有閑着,每個人都有事情要做,用許一凡的話來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寫春聯,包餃子,是重頭戲。
在許一凡這裏,可沒有什麽君子遠庖廚的講究,每個人都要動手做些事情,不然年夜飯可沒得吃。
夜幕降臨之後,一切都準備妥當,衆人圍坐在餐桌旁開始推杯換盞,暢所欲言。
這一年來,不管是許一凡,還是言午堂的這些學生們,其實都很忙碌,難得有機會聚集在一起,而今天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自然是無比的高興。
言午堂的學生,其實大多數身世都不好,其中很多都是曾經的乞兒,他們的世界一片灰暗,爲了生存,他們除了拼命還是拼命,因爲不拼命就會死。
有人常說人生太苦,那是因爲他們沒有遇到那些比他們更苦的人,真正的苦是說不出來的。
言午堂的學生以前很苦,可還有比他們更苦的人,而現在,他們不苦了,因爲許一凡改變了他們的命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們自己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過去的種種苦難,現如今都變成了一種動力,鞭撻着他們不斷前行,不忘初衷。
最開始的言午堂,人數并不多,而許一凡親自教授了他們很多東西,也留給了他們很多東西,後來,許一凡開始變得忙碌,這些人按照許一凡留下來的那些東西,不斷的學習,不斷的成長,然後也可以獨當一面。
在這幾年的時間裏,言午堂發展的很快,有很多跟他們類似的人,被他們找到,當初是如何改變他們的,現在他們就是如何改變這些人的,薪火相傳,是言午堂最可貴,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許一凡曾經說過:“我教授你們這些東西,是想你們過的更好,當你們過的很好的時候,請你們去幫助那些比你們更弱,更苦的人,去改變他們,請你們記住,無論何時,無論何地,請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
這是許一凡對這些學生最大的要求,很多人做到了,很多人還在努力做到的路上,當然,也有一些人背棄了這個理念。
人心都是善變的,也是最經不起試探的,許一凡也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做到不忘初心,可隻要大部分做到了,那麽這個世界就會變得有些不一樣,許一凡自己隻能影響一小部分人,可這一小部分人又可以一小部分人,這就像是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這很好。
改變世界?
許一凡沒有這個想法,也沒有這麽高的覺悟,他隻是想讓自己過的更好一些,也想讓這些跟着自己的人過的更好一些,僅此而已,至于說,他們在前行的道路上,影響了多少人,給其他人帶來了什麽影響,這已經不是許一凡操心和能夠掌控的事情了。
這頓團圓飯持續的時間很長,而在這期間,許一凡又給每個人發了壓歲錢,雖然說,以許一凡這個年齡,去給别人發壓歲錢,顯得有些滑稽,可在場的每個人,都不覺得滑稽可笑,反而很珍惜。
許一凡發的壓歲錢不是一般的銅錢,而是他親手制作的銅币,在市面上無法流通,卻更加的可貴。
這一晚,許府是熱鬧的,也是溫馨的,即便是像趙娣這種修行者,也被這種氣氛感染,慢慢融入其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時間已經來到深夜。
子時。
宴席已經撤掉,許一凡已經醉眼朦胧,沒辦法,這些學生平時對他很恭敬,可是,今天這個團圓的日子,他們卻并不打算放過許一凡,一個個跑來敬酒,動不動就一杯幹的,許一凡還不得不喝。
三番五次下來,許一凡也扛不住,幸虧他是修行者,不然的話,今天晚上他還真的被灌趴下。
許一凡站起身來,看着紅光滿面的衆人,大手一揮,笑着說道:“走,帶你們放煙花去,今夜,小爺要讓長安城漫天煙火。”
“耶!”
原本因爲醉酒,而昏昏欲睡的衆人,聞聽此言,頓時激動起來。
煙花,是許一凡他們在研制炸藥的時候,順便搗鼓出來的東西,這玩意兒,殺傷力不足,可很好玩,而且也很好看。
在許一凡的帶領下,一群人簇擁着離開了許府。
看着離開的許一凡,趙娣有些愣愣出神,說道:“此時的他,真像一個孩子。”
姜三甲卻說道:“他本身就是個孩子。”
趙娣沉默不語。
确實,許一凡這一路走來,腳步太快,讓很多人都下意識的忽略了他的年紀,可他隻是一個少年啊,一個才剛剛十六歲的少年而已。
跟許一凡同齡的人,在他這個年紀,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可他卻已經在屍山血海當中摸爬滾打了很久,看到他的時候,很多人都不覺得他是個孩子。
今日,許一凡難得的展現出他孩子王的一面,讓趙娣多多少少有些措手不及。
“他們去做啥?”趙娣好奇的問道。
“你對言午堂了解多少?”姜三甲反問道。
“了解的不多,卻也不算少,就我所知,言午堂有五個陣營,每個陣營的學生精通的東西都不一樣,其中以神機營和無名營最爲可怕。”趙娣表情凝重的說道。
“你應該知道安壽島吧?”
趙娣點點頭,說道:“知道,聽說那是一個防衛極其嚴密的地方,即便是蛛網的人,也無法滲透其中。”
“言午堂的核心都在安壽島上,而那煙花就是他搗鼓出來的,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兒。”姜三甲笑着說道。
“煙花?是炸藥嗎?”
現在的趙娣已經知道炸藥的存在,畢竟,死灰營已經在世人面前多次出現,對于死灰營背着的鐵箱子内的東西,很多人都是很好奇的,在一次次探索當中,很多人已經知道那東西是什麽了。
“算是炸藥的一種的。”
“啊?”
趙娣一愣,下意識的問道:“他想幹什麽?難不成,他想炸掉整個長安城不成?他瘋了?”
姜三甲:“......”
聽到趙娣這麽說,姜三甲一臉無語的看向趙娣,這小丫頭什麽腦回路啊。
趙娣話才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炸藥的威力固然可怕,可是想要摧毀長安城,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炸藥對高修的威脅并不大,甚至可以說沒有,而且許一凡也不會那麽腦殘,在這個時候跑出來搞事情。
“走吧,去看看,很有意思的。”
姜三甲沒有解釋什麽,背着手,走出了府邸。
趙娣也很好奇,沒有猶豫什麽,跟着離開了府邸。
當二人走出府邸的時候,看到在許府外的長街上,此時已經擺滿了一個個小箱子,箱子四四方方的,看起來很是怪異。
小箱子很多,從街道這頭一直延續到街道的另一頭。
然而,這還沒完,趙娣發現,不單單是許府所在的這條街道,在長安城的很多的街道,此時都擺滿了這種東西,看樣子,這家夥是打算給長安城的人來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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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炎武帝今天也難得的悠閑下來,今天大部分時間,他都待在長春宮内。
一年四季都冷冷清清的長春宮,今日也難得的熱鬧起來,除了炎武帝李建民和皇後娘娘南宮琉璃之外,其他的嫔妃也都相聚在此。
嫔妃們相聚一堂,而皇子和公主們也相聚在一起。
一行人圍坐在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團圓飯,這在皇家是很罕見的。
在吃完飯之後,李建民坐在首位,跟一衆妃子們閑聊着。
這時,有人出現在殿外,然後輕聲對大太監洪四喜說了些什麽,洪四喜聞言,微微蹙眉。
那人在說完這些事兒之後,就悄然離去,而大太監洪四喜則走入殿内。
“何事?”李建民看着洪四喜,輕聲問道。
“關于國師的。”洪四喜連忙說道。
“哦?那小子又做什麽了?”李建民好奇問道。
正在低聲交談的一衆妃子們,聞言之後,也紛紛看向洪四喜,對于這個大炎王朝第一位國師,她們也是充滿好奇的。
“國師讓人在長安城各個街道,都擺滿了東西。”
“嗯?”
李建民一愣,下意識的問道:“東西?什麽東西?”
“煙花!”
o((⊙﹏⊙))o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煙花?
什麽玩意兒?
李建民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他想到了什麽,笑着說道:“這小子又在搞什麽新花樣兒?”
南宮琉璃卻笑着接話道:“他啊,就喜歡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應該很好玩。”
“那不如我們也去看看?”李建民提議道。
南宮琉璃看着李建民,無奈道:“陛下不能出宮。”
李建民聞言,有些無奈道:“那就去觀星樓。”
南宮琉璃還想說些什麽,李建民卻已經站起身,說道:“走,去觀星樓。”
說完,李建民就站起身,朝外走去,隻是,才走了沒幾步,他就轉過頭,對一種嫔妃說道:“你們也一起。”
衆人聞言,隻得起身,一群莺莺燕燕跟着李建民,去往觀星樓。
觀星樓是欽天監所在的地方,也是整個皇城内最高的地方,平時,隻有那些望氣士待在這裏,夜觀星象,幾乎沒有人來這裏,而現在,随着李建民一行人的到來,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登上觀星樓,李建民憑欄看向遠方,放眼望去,看到的一盞盞火紅的燈籠,萬家燈火,璀璨無比,又耀眼無比。
平日裏,李建民喜歡一個人來到這裏,俯瞰整個長安城,每次他來的時候,看到整個長安城,心中都難免有幾分自得,長安城太平安甯,這對于一個皇帝來說,是莫大的榮耀。
“朕方才聽說,這小子揚言,今晚要讓整個長安城,燃遍漫天煙火,朕很期待啊。”
南宮琉璃聞言,轉過頭,看向李建民,有些無奈的說道:“他還是個孩子。”
“朕曾經也是一個孩子啊。”李建民轉過頭,看着南宮琉璃眨眨眼說道。
南宮琉璃頓時有些無語,搖搖頭,說道:“可你現在是帝王了。”
“呵呵!”
李建民笑了笑,說道:“那又有什麽關系,今日,朕就像年少輕狂一回,哈哈......”
說到最後,李建民自顧自的在哪兒放聲大笑,看的一衆嫔妃和皇子公主,十分的無語。
其實,李建民玩心很重的,尤其是他還是皇子的時候,那玩心不是一般的重,隻是,當他登基之後,李建民再也沒有玩過,沒辦法,位置太高,滿朝文武都在盯着他,即便他想玩,也會被人阻攔的。
“璇玑,你覺得這煙花是什麽?”李建民突然轉過頭,看向李璇玑問道。
“兒臣不知。”李璇玑恭恭敬敬的說道。
李建民看着此時彬彬有禮的李璇玑,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轉過頭,說道:“你身上暮氣太重了,有時候,也該放松自我。”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李璇玑,眼神各有不同。
李璇玑的回歸,對于後宮很多人來說,都是很陌生的,也是很複雜的,對于那些沒有誕生皇子的嫔妃而言,李璇玑回不回來都無所謂,她們主要是想看看李璇玑是個什麽樣的人,而對于那些誕下皇子的妃子而言,李璇玑的回歸,就是她們最大的威脅。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李璇玑是最有希望成爲太子的,也是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不過,未來是未知的,誰也不知道李建民心中是怎麽想的。
南宮琉璃或許知道一些,可她也看不懂這個男人,或許,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兩個女人之外,沒人能看得懂他。
對于李璇玑未來是不是太子,南宮琉璃并不強求,因爲她知道,是李璇玑的,李建民自然會給他,如果不是李璇玑的,即便李璇玑去争,去搶,最終依舊不是他的。
一句話來形容:【陛下給你的,才是你的,而陛下不給你,那你就不能搶。】
皇家的争鬥,最是無情和血腥,更何況,現如今的李建民,還是春秋鼎盛之期,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天下都掌握在他手裏,而李璇玑想要成爲太子,甚至是繼承皇位,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至于說其他的皇子,也不是沒有機會,機會都是平等的,雖說有立長不立幼的規矩,可如果李璇玑真的不行的話,或者其他皇子比他還優秀的話,李璇玑隻是一個皇子,也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對于儲君的人選,後宮這邊可以争,但是,絕對不能插手過多,後宮不得幹政,這是炎朝的鐵律,沒有人敢違背。
“兒臣知錯。”李璇玑恭恭敬敬的說道。
李建民轉過頭,看了一眼李璇玑,微微搖頭,沒有說什麽。
李璇玑則低着頭,面無表情,沉默不語。
南宮琉璃看了一眼李建民,又轉過頭看了一眼李璇玑,眼神微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砰!”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道亮光沖天而起,伴随着一聲響亮的爆炸聲,一團璀璨的煙火,瞬間照亮整片夜空,煞是好看。
“咻!咻!咻!”
在第一道亮光沖天而起的時候,以許府爲中心,各個街道都有亮光沖天而起。
“砰!砰!砰!”
一聲聲爆炸聲,瞬間在長安城四處響起,而漆黑的夜空,此時徹底被煙花籠罩。
瞬息萬變的煙花,曼妙的展開她那一張張,或淺黃,或銀白,或洗綠,或淡紫,或青藍,或粉紅的笑臉,可謂是美輪美奂,美不勝收。
一道道亮光沖天而起,起初隻是一道亮光,當其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就驟然綻放,變成許多五顔六色的小點,組成一個個不同的形狀,它們像花,又像笑臉,還像一盞盞大燈籠,這些小點兒忽大忽小,忽明忽暗,忽快忽慢,忽聚忽散,在那一刹那,綻放出最美的模樣。
這巨大的動靜,直接把原本略顯寂靜的長安城,頓時給吵醒了,讓整個長安城都變得喧嚣起來,很多人都走出房間,擡起頭,看着那漫天煙火,一時間,眼神恍惚而迷離,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此時,整個夜空都被照亮,整個長安城亮如白晝,所有人都被新奇的一幕給震驚到了。
美!
太美了!
李建民站在觀星樓樓頂,看着那一簇簇綻放的煙花,臉上笑意連連,說道:“還是這小子會玩。”
摘星樓樓頂,不良帥也擡起頭,看着那漫天煙火,微微眯起眼睛,良久之後,喃喃道:“嗯,現如今,這人間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