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凡微微蹙眉道:“内部矛盾越來越大了,而裂縫也越來越大了對嗎?”
房巨鹿點點頭,說道:“沒錯,一場對外的戰争,确實能暫時緩解很多矛盾,可是,并不能解決,亂世已起,很多事情已經不是一場戰争能夠解決的了。”
此話一出,許一凡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徐賢去北蠻行刺單于,是徐肱的安排?”
房巨鹿點點頭,搖搖頭,說道:“起初是我的主意,我本打算讓房唯欽去的,但是,徐肱知道之後,讓徐賢去了,幾年前針對北蠻上任單于的刺殺,既是一場陰謀,也是一場陽謀。”
“什麽意思?”許一凡不解道。
“你知道十多年前,陛下爲何在登基之後,就要禦駕親征嗎?”
“不單單是爲了緩解内部矛盾?”許一凡想到了什麽說道。
房巨鹿點點頭,看着許一凡的眼睛,說道:“你可前往别小看北蠻,雖然北蠻是馬背上的民族,可是,他們的作戰能力極強,尤其是那些去過北荒的士卒,他們的戰力更加強大,你可能不知道,在前兩任陛下在世的時候,我大炎未曾對外發起戰争,這給我們中原到來了和平,可是,也給北蠻帶來了和平,在過去的幾十年時間裏,北蠻一直在壯大,當到了先帝晚年的時候,北蠻已經成長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程度,而上任單于野心非常大,他想入駐中原,他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不過,北蠻需要時間,他們雖然很強大,可還不夠,因爲中原很複雜,想要拿下重要,就要不停的攻城拔寨,在過去的那些年裏,北蠻派遣了很多北蠻人進入中原學習,就是爲了壯大他們的實力,隻要再給他們二十年時間,北蠻會成長到一個極其可怕的高度,那時候如果他們南下,我大炎很可能擋不住,即便擋住了,也會元氣大傷。”
“上任單于在位的那些年,一直在收攏北蠻的所有部落,如果他成功了,後果是很可怕的,因此陛下登基之後,不顧一切揮師北上,展開北伐,那一次北伐,既是爲了轉移内部矛盾,也是爲了重創北蠻,阻止他們繼續成長。”
“北伐很成功,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攔了北蠻崛起的腳步,也那也僅僅隻是拖延而已,在北伐之後,我大炎開始了休養生息,而北蠻也開始龜縮起來,暗地裏收攏北蠻的其他勢力,上任單于很有能力,也很有野心,他活着,對我們極其不利。”
“所以你們想到了刺殺?”許一凡開口問道。
房巨鹿點點頭,說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刺殺一位單于,難度很大,爲了那一次刺殺,我們損失了很多埋在北蠻的探子,其中光不良人就折損了上百位,你要知道,這些人能夠插入北蠻内部,是付出了很大代價的,可以說,每一個探子幾乎都是用了數年,甚至數十年才釘入的,可爲了除掉上任單于,插入北蠻的這些暗探,死傷大半。”
許一凡聞言,抿了抿嘴唇,他知道這是迫不得已的選擇,爲了殺死一個單于,就死了那麽多人,看似很不值得,其實很值得,因爲如果上任單于不死的話,北蠻會成長到一個非常可怕的程度。
“那刺殺之後,北蠻的内亂......”
“也是我們挑起的,但是,真正推動這件事的,是北海之地的人、”
“啊?!”
此話一出,許一凡頓時愣住,下意識的問道:“北海之地的人在幾年前就已經出世了?”
房巨鹿深深地看了許一凡一眼,說道:“北海之地的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出世了,隻是因爲某些原因,他們又退了回去。”
“二十多年前?”
聽到這個極其敏感的時間點,許一凡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
“北海想要吞并北蠻?”
房巨鹿搖搖頭,說道:“還不止。”
“他們的野心更大,他們不但要拿下北荒,吞并北蠻,還要一路南下,入侵中原。”
“北海之地的人這麽強嗎?他們到底是什麽勢力?”許一凡緊蹙着眉頭問道。
房巨鹿看着許一凡,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他們是護道者。”
“護道者?”
o((⊙﹏⊙))o
許一凡一臉懵逼的看着房巨鹿。
“北海之地、極西之地、南海之濱、東海深處是四大不可知之地,這些人是很特殊的人,他們不屬于這個時代。”
“上古時期的人?”許一凡問道。
房巨鹿搖搖頭,說道:“他們也不是上古時期的人。”
“那是......”
“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出現的很突然,在武朝中後期的時候,就已經出現,自稱護道者,”
“那時候,武朝有武神在,武朝很強,天下一統,武朝從建立開始,就一直在朝外擴張,而那個時候,北蠻王庭還不存在,北蠻也好,北荒也罷,都是武朝的版圖,可是,武朝在繼續擴張的時候,遇到了其他勢力的阻攔,而這些勢力就是這四大不可知之地。”
“他們出現的突然,戰力很強,牽制住了武朝大部分的實力,導緻武朝内部空虛,這才給了其他人可乘之機。”
“後來你也知道,其他修行勢力崛起了,武神失蹤,武朝滅亡,新的王朝崛起,可這些自稱護道者的人,卻并沒有消失。”
“突然出現的人?”
許一凡聽到這,愣了愣,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然後他想到了什麽,問道:“這些人真的不是上古時期的人嗎?”
房巨鹿搖搖頭。
“那會不會聖地的人?”
房巨鹿眯起眼睛,沉吟片刻之後,說道:“很有可能。”
“聖地到底是什麽地方?”許一凡又問道。
“聖地是什麽地方,我們也不知道,隻知道這是一個很特殊的勢力,他們存在的年代十分的久遠,據說在遠古時代他們就存在了。”
許一凡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
現代,上古時代,遠古時代,這是目前已知的三個時代,而根據許一凡目前了解到的情況,人類是上古時代中期才出現的,然後在後期崛起的,現代的這些人都是上古時期的人的後裔。
那麽問題來了。
如果人類是在上古時期出現的,那最早出現的那批人,又是從什麽地方出現的呢?他們又是怎麽在那個妖獸橫行的時代崛起的呢?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修行的呢?
還有,如果人類是在上古時期出現的,那爲何資料當中還有遠古時代的記載呢?而遠古時代又是一個什麽時代呢?在遠古時代的上面,是不是還存在一個或者數個時代呢?如果存在,那這些時代當中,有沒有人類出現呢?如果有,這些時代的人又去了哪裏呢?
最最重要的是,聖地在遠古時代就存在,而遠古時代又是目前已知的最古老的時代,那在遠古時代之前,聖地是不是也存在呢?聖地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建立聖地的人又是誰?聖地存在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一瞬間,無數個問題出現在許一凡的腦海當中,讓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疑問。
想到這兒,許一凡就把心中的這些問題問了出來,然而,房巨鹿比許一凡還要迷茫,他也不知道答案。
沉默良久之後,房巨鹿緩緩說道:“聖地是一個很特殊的地方,他們基本不出世,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兒,更不知道聖地有多少人,那是一個神秘的地方,所有人都對這個地方很是忌憚,不單單我們世俗王朝,即便是那些修行勢力,也很忌憚這個地方。”
“他們在忌憚什麽?”許一凡問道。
“未知!”
許一凡明白了,已知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
“有人去過北海之地嗎?”許一凡問道。
“有。”
不等許一凡繼續問,房巨鹿就說道:“已知的有五個人,包袱齋的祖師爺,孫曦聖,還有姜三甲,另外還有最後一代聖人。”
“還有一個人是誰?”許一凡好奇的問道。
房巨鹿轉過頭,看着許一凡的眼睛,許一凡也看着他,二人對視了一會兒之後,許一凡被房巨鹿康德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剛想發問,就聽到房巨鹿說道:“還有一個自稱凡的女子。”
“凡?”
“對,就是凡。”
“她是何人?”
“未知之人。”
“嗯哼?”
∑(っ°Д°;)っ
許一凡一臉懵逼的看着房巨鹿,這算是什麽回答啊。
似乎知道許一凡在想什麽,房巨鹿說道:“關于這個女人的事兒,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良帥可能知道一些,你有機會去問問他。”
許一凡看着房巨鹿,微微皺眉,他覺得房巨鹿肯定知道些什麽,因爲方才他在說起凡這個女人的時候,表情十分的複雜,好像是認識,可他卻說自己不知道,有問題。
不過,房巨鹿既然不想說,許一凡也沒有深究,而是問道:“那北海之地有什麽呢?”
房巨鹿搖搖頭說道:“據說北海是一片海,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一片海?難道那五個人也不知道嗎?”
“這五個人隻有兩個人真正進入過北海之地。”
“哪兩個?”
“孫曦聖和凡。”
聽到這個答案,許一凡并不感到意外,因爲在這五個人當中,孫曦聖和凡是一樣的神秘,而凡比孫曦聖還要神秘很多。
許一凡似乎是想到什麽,問道:“孫曦聖就是孫瞎子對嗎?”
房巨鹿看着許一凡,點點頭,說道;“是的。”
“你認識他?”
“認識。”
“他到底是誰?”
“國師。”
“嗯哼?!”
許一凡眨巴着眼睛,一臉詫異的看着房巨鹿。
國師?
許一凡記得大炎王朝沒有國師啊,帝師倒是有不少,每一任皇帝的老師,都被尊稱爲帝師,而國師卻沒有,在曆代王朝當中,隻有兩個王朝沒有國師,一個漢朝,一個大炎王朝,而這兩個王朝都是儒家扶持起來的。
“大炎有國師?”許一凡詫異道。
“有,隻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國師是做什麽的?”
“國師就是國師。”
許一凡:“......”
“孫瞎子爲什麽會出現在安民鎮?我又爲什麽跟他在一起?還有他到底死了嗎?另外......”
許一凡一下子問了很多問題,而房巨鹿在沉默很久之後,說道:“你問的這些問題,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許一凡不可置信的看向房巨鹿。
“呵呵!”
房巨鹿笑了笑,說道:“我是三朝仆射,先後輔佐過三位帝王,可是,國師我隻見過一次而已。”
聞聽此言,許一凡眉頭緊蹙,他以爲他已經了解孫瞎子的過往了,可是,現在看來,他還是不了解孫瞎子,而且随着他知道的東西越多,孫瞎子就顯得愈發的神秘,這讓許一凡很是不自在。
更讓許一凡臉色難看的,還是許一凡感覺,他出現在孫瞎子身邊,并不是偶然,而聖地的人出現,慕兒的離開,還有孫瞎子的去世,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安排這一切。
許一凡從走出安民鎮開始,就感覺有人在背後操縱自己,在算計自己,這種感覺随着他逐漸變強,越發的明顯強烈起來。
許一凡懷疑過很多人,他懷疑過房巨鹿,也懷疑過徐肱,更懷疑過李建澤,當然最有嫌疑的,還是當今陛下李建民,可是,自從他身體内的那家夥跑出來之後,在從姜三甲那裏得到一些信息之後,許一凡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懷疑是否是對的。
方才,聽到房巨鹿說的那些,許一凡隐隐的覺得,真正在操縱和算計自己的,可能不是之前他懷疑的那些人,而是孫瞎子。
許一凡跟孫瞎子在安民鎮朝夕相處了十多年,他對自己的脾氣秉性了解的一清二楚,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而許一凡在離開安民鎮之後,經曆的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偶然發生的,很多事情的發生,都是因爲自己的一個決定而産生的。
可真是因爲這種因爲自己選擇而發生的事情,才讓許一凡覺得,那個一直躲在幕後操縱自己的人,可怕,很可怕,非常的可怕,這種算計可比許一凡以對人心和人性的了解,從而去算計别人要強大的多,也恐怖的多。
可是,問題又來了,孫瞎子到底爲什麽要算計自己呢?自己到底有什麽特殊的?
之前,許一凡以爲自己是當年那場玄武叛亂發生之後,失蹤的三個孩子之一,可後來他發現自己不是,他既不是許淳之子,也不是叛王之子,更不是大皇子,這三個人,無論是誰,都是一個很不得了的人,如果自己是他們三人之一的話,那被人算計操縱,還情有可原,可他不是啊,對方爲何要算計呢?
許一凡以爲孫瞎子就是姜三甲的師弟,是某個不出世的修行宗門的人,可現在看來,孫瞎子的身份無比的複雜。
國師。
大炎王朝居然也有國師,而作爲國師的孫瞎子,不待在長安,卻跑到安民鎮那個鬼地方住在墳冢當中,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
見許一凡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房巨鹿就說道:“有些事,是你暫時無法接觸到的,也不是你該知道的,你現在要做的是其他事情。”
“什麽事情?”許一凡下意識的問道。
“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知道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是個人才,亂世已起,天劫即将來臨,你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呢?”
“比如訓練一支無敵的軍隊出來。”
“嗯?”
許一凡斜眼看向房巨鹿。
“你之前在兵部說的征兵之策,強兵之論,還有練兵之法,我覺得很好,以前你寫的那部兵法,我也看過,寫的很好,如果給你一支軍隊的話,完全按照你的辦法去訓練,在未來肯定會是一支很強大的軍隊,尤其是配合上你在安壽島研制出來的那些東西,這支軍隊絕對會所向披靡的。”
聽到房巨鹿這麽說,許一凡的臉色并沒有好轉,反而變得陰沉起來,一雙桃花眸子更是眯了起來,眼眸當中有寒光閃過,顯然,房巨鹿的話觸動到了他的逆鱗。
房巨鹿看了一眼許一凡,并沒有在意什麽,而是緩緩說道:“你不用這麽看着我,你的言午堂也好,還是海通島也罷,亦或者是安壽島,保密工作做的确實挺好,可是,你還是小看了我大炎的暗探,隻要他們想,沒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因此我知道這些,也不足爲奇。”
“還有多少人知道?”許一凡眯眼問道。
房巨鹿深處一隻手,在許一凡面前晃了晃,答案不言而喻。
“除了這些,你們還知道什麽?”許一凡又問道。
房巨鹿看着許一凡,搖搖頭,說道:“我們隻知道外圍的一些事情,最裏面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許一凡看着房巨鹿,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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