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房間,隻有一盞油燈亮起,而在桌邊坐着四個人,一位老者,一個枯槁書生,一個少-婦,還有一個少女。
“咳...咳...咳......”
房間很暗,也很寂靜,氣氛很壓抑,也很凝重,時不時會響起一陣讓人揪心的咳嗽聲。
“任務失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開口說話了。
沒有人回應,所有都表情凝重,這一場精心策劃的刺殺,何止是失敗啊,簡直是損傷慘重。
原本他們以爲,利用白袍會和黑衣會的人,應該能夠拖住大部分的修士,從而可以放心的進行襲殺,爲了這場襲殺,他們準備不可謂不充分,一名三品修士,兩名二品修士,還有兩名一品修士,以及五百死士,可還是功虧一篑。
一名三品儒家劍修,一名半妖之體的純粹武夫,一名擅長音律攻擊的樂師,一名可以咒殺他人的陰陽師,外加一名頂級刺客,這樣的組合,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一支不容忽視的隊伍,可誰曾想到,他們居然敗了,而且還敗給了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
五百精心挑選,花費無數人力物力财力培養起來的死士,在這一戰當中,死傷殆盡,雖然他們拼死了宮北麾下的三百内衛,可這種代價,還是非常沉重的,因爲皇家内衛有多少,他們至今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内衛不少,而且這支三百人的内衛,還不是内衛當中最強的,可即便不是最強的,也斬殺了他們五百死士。
那位來自缥缈山的小男孩,可謂是萬人敵,即便是那位高大漢子,也不是其對手,小男孩雖然不能擊殺高大漢子,可擊敗他,還是不難的,這這樣一個人,就這麽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
枯槁書生是劍修,雖然沒死,可他花費巨大代價溫養出來的飛劍,已經蹦碎,飛劍被毀,劍心受損,境界大跌,現如今的他,已經是重傷之軀,能不能活着離開大炎王朝,還尚未可知,即便能夠離開,估計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八音宗的少-婦倒是稍微好點,可她也身受重傷,跌了一境,從二品跌落到三品初期,能不能回到二品,暫時還不得而知。
來自暗界的少女,她倒是沒有跌境,可也因爲使用秘術,身負重傷,如果她當時不使用秘術的話,估計她的下場跟缥缈山的小男孩一樣。
至于老者,他跟那位大炎王朝的陰陽師,戰場不在禦道,因此并沒有被那劍氣所傷,可在跟陰陽師交手的時候,他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此刻的他看起來更加的蒼老了。
一劍!
僅僅一劍就差點團滅他們五人,更重要的是,出手之人并沒有使用全力,也沒有出動飛劍本體,這是多麽恐怖的實力。
在接到任務的時候,他們以爲,憑借着他們五人的實力,刺殺一個皇帝足夠了,可現在看來,他們是多麽的愚昧無知啊。
這場刺殺,除了宮北的三百内衛,大炎王朝并沒有出動其他人,不良人沒有動,禁衛軍沒有動,影衛也沒有動,而蛛網的人更是沒有動,而他們卻失敗了,不但失敗了,甚至連對方的底牌都沒看到,這讓來自北海之地的他們,大受打擊。
“現在該怎麽辦?”
少-婦手裏拿着一面鏡子,正在塗抹胭脂,以此來掩蓋她那蒼白如紙的臉色,目光卻看向老人。
“離開這裏,這大炎王朝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少女直接說道。
枯槁書生聞言,卻搖搖頭,一邊咳嗽,一邊說道:“恐怕我們走不了。”
“嗯?”
少-婦聞言,擡起頭,看向枯槁書生,皺眉道:“爲何?以我們的實力,雖然身受重傷,無法再行動,可離開還是沒有問題的。”
“你小看大炎王朝了,别忘了,還有不良人,他們一旦出手,不,他們肯定會出手,而他們一出手,我們就無處可藏。”枯槁書生說道。
少-婦聞言,挑了挑眉頭說道:“不良人當真這麽厲害?”
枯槁書生搖搖頭,沒有說話。
少女卻說道:“城外的一千死士已經被屠戮殆盡了。”
“不良人做的?”少-婦詫異道。
少女點點頭。
“多少人。”
“一個人。”
“一個人?”
少-婦聞言,臉色頓時變了變。
“何人?十大不良校尉?”少-婦問道。
少女搖搖頭,說道:“不良帥五大義子之一,墨白。”
“是何境界?”
“一品。”
少-婦:“......”
“也可能是半步超品。”少女又說道。
此話一出,在場幾個人瞳孔一陣緊縮。
半步超品,那可是一個非常了不得的大境界的,雖然不是超品,可也不是一品修士可以抵擋的,因爲凡是晉升爲半步超品的人,必然是經曆過十八次生死劫的人,因爲不經曆十八次生死劫,是不可能跻身半步超品的。
如果墨白真的是半步超品的話,那城外的一千死士确實擋不住他,隻有被屠戮的份兒,可這還不是最吓人,最最吓人的還是墨白的身份。
墨白是不良帥五大義子之一,而且根據他們的情報,墨白是五個人當中,修爲境界最低的,悟性最差的一個,如果他已經是半步超品的話,那其他四人是什麽境界?
半步超品?
還是超品?
如果他們已經是超品了,那在他們之上的三大不良将又是什麽境界?還有在三大不良将之上的不良帥,又該是什麽境界?
如果墨白是一品修士的話,一個人屠殺一千死士,其戰力可是非常恐怖的,要知道,那一千死士隻比城内參與刺殺的五百死士稍遜一籌,五百死士可殺一品,一千死士能殺什麽境界的人,不得而知,但是絕對是殺死一品修士。
少-婦心中的驚駭可想而知,不過,她很快想到了什麽,看向老人問道:“北王大人不是也來長安了嗎?爲何他不出手?”
老人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向少-婦。
“北王這次來,是去見不良帥的,他對這個不良帥無比的忌憚,如果他出手,不良帥也會出手,或許不良帥殺不死他,可如果加上書院的夫子,還有皇宮那位大太監,殺死北王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少-婦聞言,默不作聲。
老人又說道:“而且北王本身就不支持我們這次行動,如果我們成功了,北王自然會出手,可是我們失敗了,他自然不會出手。”
“這麽說,我們已經淪爲棄子了。”少-婦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道。
少女看向少-婦,淡淡道;“從我們離開北海之地開始,我們就已經是棄子了。”
“看來,我們是回不去了。”少-婦喃喃道。
此話一出,現場已經寂靜,這個結果其實早已經預料到了,從他們決定前來刺殺,就意味着他們已經被放棄,之所以不阻攔,可能是那些人也想看看,現如今的中洲,到底是什麽實力,而結果卻是......
想到這兒,衆人都搖搖頭苦笑,歎息不已。
“那個少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婦突然問道。
想到那個少年,想到那一劍,少-婦至今心有餘悸,當時如果不是她看到小男孩死了,跑的足夠快的話,她也會死在現場。
三人沉默,沒有人回答少-婦這個問題,因爲他們也很疑惑,那個少年太詭異了,詭異的不像話,也強大的不像話。
少-婦看向枯槁書生,問道:“他是劍修?”
枯槁書生想了想,點點頭,随即又搖搖頭,這讓少-婦一陣蹙眉。
“他是劍修,可也不單單是劍修。”枯槁書生說道。
“什麽意思?”
“在他出劍的時候,我在他身上感到到劍意,還有刀意,另外還有武膽,另外,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他的意很駁雜。”
“多修之人?”少-婦沉聲道。
枯槁書生沒有說話,說實話,他也看不透那個少年。
老者突然說道:“北王此次前來,除了要見不良帥之外,還有見一個人。”
“何人?”
老者搖搖頭,說道:“北王不曾說過,我也不清楚,不過現在看來,北王要見的另外一個人,應該就是此人。”
“北王要見他?”少-婦眯起眼睛。
老者點點頭,然後看向三人,說道:“任務失敗,我們也該走了,此地不可久留。”
三人聞言,點點頭,确實該走了。
“呵呵......”
就在此時,一陣女子的輕笑聲從門口傳來。
“走?你們走去哪裏?”
此話一出,原本坐着的三人,臉色瞬間一變,紛紛站起身來,警惕的看向門口。
此時,房門被打開,一陣陰風吹過,房間内的那盞油燈搖曳不止,随時都可能熄滅,而門口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孩出現在門口。
女孩年齡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皮膚很白,衣服也很白,看起來就像從墳地爬出來的女鬼一般,其頭上戴着一定白色的帽子,帽子很高,形狀很怪,像一根棒槌,而女孩臉色煞白,可嘴唇上卻塗抹着猩紅的胭脂。
“白無常!”老者看到女子之後,沉聲道。
“你認識我?”女子看向老者笑眯眯的問道。
“不良七十二司之一的勾魂司司主白無常,誰不認識。”
“哇,原來我這麽有名啊?”女孩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驚呼道。
四人看到這一幕,表情愈發的凝重起來。
不良人有三大不良将,五大義子,十大不良校尉,還有不良七十二司,不良七十二司當中,最出名的還是勾魂司和索命司。
勾魂司的司主是白無常,而索命司的司主是黑無常,勾魂索命,黑白無常,是很多人都忌憚和恐懼的存在。
雖然黑白無常的身份是七十二司司主,可是,他們的地位絲毫不比十大不良校尉差,甚至在某些方面,他們的權利是要超過十大不良校尉的。
黑白無常被人稱之爲不良七十二司的兩大兇神,凡是他們出現的地方,都會是人間地獄,而兇狠程度即便是遠在北海之地的他們,也有所耳聞,至于他們的實力,至今不曾知曉,而他們的相貌也無人得知,據說黑白無常是兄妹二人,也有人說是姐妹二人,還有人說是兄弟二人,而凡是見過他們的人都死了,沒想到,他們今天居然在這裏碰到了。
少-婦三人緊緊地盯着白無常,而老者而在四周張望,他在尋常黑無常。
黑白無常雖然是不良七十二司的兩大司主,但是,他們行動的時候,往往都是兩個人一起,白無常既然出現了,那麽黑無常肯定也來了,可現在隻看到白無常,卻沒看到黑無常,這讓老者心中十分的驚駭。
“老頭兒,你在找什麽?”白無常看着老人笑道。
老人搜尋一番,沒有發現黑無常,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要麽黑無常沒來,要麽黑無常來了,自己卻沒能發現對方,如果是前者,那一切還說,可如果是後者,那他們今天就要栽在這裏了。
“久聞黑白無常的大名,沒想到,白無常居然是個女娃。”老人看着白無常說道。
“怎麽?很奇怪嗎?”
老人搖搖頭,說道:“不良人的大名,聞名天下,而黑白無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隻是看到閣下之後,有些意外而已。”
“呵呵!”
白無常笑了笑,然後說道:“既然你們知道我,那就跟我走吧。”
“去哪兒?”少-婦問道。
“你說呢?”白無常反問道。
“若我不願去呢。”
“呵呵!”
白無常嗤笑一聲,眯起眼睛說道:“你可以試試。”
“哼!試試就試試,素聞黑白無常是比那惡鬼還要兇狠的人物,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正如傳說當中的那麽厲害。”
少-婦冷哼一聲,說完就準備動手,隻是,她才朝前走了一步,身體就一僵,整個人都不敢動彈了,一雙眼睛驟然睜大,死死地盯着前面。
在少-婦話音落下的時候,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脖子,而方才還在門口的白無常,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少-婦面前。
那隻手無比的纖細,也無比的白皙,可以清晰的看到其手臂上的血管,觸手冰涼,沒有絲毫的溫度,就像是從冰窖裏面拿出來的一般。
被人掐着脖子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白無常方才是如何出手的,她居然沒看清,要知道,她可是一直盯着白無常的。
少-婦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然後泛起異樣的潮紅,她想反抗,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反抗,全身上下的真氣,在這一刻仿佛被禁锢了一般,不,不是仿佛,就是被禁锢了,不論她如何催動真氣,真氣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這還沒完,少-婦感覺自己身體逐漸被凍僵了,不單單是身體感到冷,體内的血流好像都變得晦澀起來。
冷!
作爲一個上三境修士,這可是一種很久沒有體驗到的感受,因爲修士在中三境的時候,基本就可以辟谷了,而到了上三境更是可以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吃喝,而寒冷也好,炎熱也罷,在體内真氣的自我運轉之下,根本體會不到。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不但少-婦給吓壞了,其他三人也是一臉駭然的看着白無常,他們猜到白無常很強,可沒想到這麽強。
雖然他們在經曆了之前的襲殺之後,各個都身負重傷,可畢竟是上三境修士,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拿捏的。
老者三人見狀,就要動手,可随即他們發現,他們無法動彈了,或者說是他們不敢動彈,因爲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他們身後站着一個人,一白兩黑,這三個人出現的無聲無息,而且都是少女模樣,她們的長相和白無常一模一樣,隻不過,膚色有些不同,身穿黑衣的兩名女子,她們的肌膚漆黑無比,包括眼睛都是黑色的,無比的吓人。
黑白無常,他們一直都以爲黑白無常是兩個人,沒想到是四個人,而且看樣子是四胞胎,四姐妹,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白無常就那麽掐着少-婦,準确來說是拎着少-婦,面露譏笑道:“試試?你以爲你是誰?”
說完,白無常轉過頭看向老者,緩緩道:“若不是看你們還有些許價值,我何須跟你如此廢話,帶走。”
不等四人說什麽,他們感覺胸口一陣刺疼,然後低頭一看,發現一根漆黑鎖鏈穿過他們的胸口,直接把他們連接在一起,然後一名白衣女子牽着鎖鏈,像是牽狗一般把這四人帶出了房間。
随着這四人的離開,房間一片寂靜,唯獨那盞油燈還在搖曳。
不知道過了多久,油燈猛然一個跳躍,房間内多了一個人,其整個人宛如一道黑煙一般,虛幻無比,看身形是個男人。
男人出現在房間,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歎息一聲,來晚了,于是,他轉身就準備離開。
隻是,男人才轉過頭,就發現在身後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一個身穿黑衣的少年。
“果然還有人!”
“啊!”
伴随着一聲凄厲而短暫的慘叫,房間内又重新安靜下來,而虛幻男子和黑衣少年已經不見蹤影,唯獨那盞油燈還在緩緩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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