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睿潅直奔蘇小小後心的一劍,被人擋了下來,兩把長劍撞擊在一起,濺射出一串火星。
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正歸,看到唐正歸居然阻攔自己殺死蘇小小,計睿潅就沉聲力喝道:“唐正歸,你這是作甚?”
“計睿潅,你這又是作甚?”
“蘇小小那賤-人跟刺客是一夥兒的,當然是就地格殺,怎麽,唐正歸你是舍不得這位美嬌娘,還是說你跟她是一夥兒的?”計睿潅眯着眼睛,沖着唐正歸大聲喊道。
計睿潅的聲音很大,現場所有人都聽到,其中不少剛剛僥幸逃過一劫的官員,紛紛轉過頭,看向正在對峙的二人,眯起眼睛。
蘇小小跟刺客是不是一夥兒的,暫時還不得而知,但是,方才有人看到,跟着蘇小小一起出來的那名男子,正是刺客的一員,更重要的是,她身邊的婢女小鳳,在方才也出手,配合其中一名刺客,成功的擊殺了一名計家官員,說蘇小小不是刺客,在場的人都不相信。
“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計公子就這麽快下結論,恐怕爲時過早吧,更何況,方才我們可都看見了,你是跟着小小姑娘一起出來的,難道計公子也是跟刺客一夥兒的?若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也可以将計公子當場格殺呢?”唐正歸也不甘示弱的說道。
“哼!清者自清,計某的爲人,鄜洲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我跟那名刺客隻是初次相識,反而是唐公子,仿佛很早就認識此人,我記得唐公子方才是稱呼此人爲唐薊,他也姓唐,莫非是你們唐家人?”
計睿潅說完這句話,也不等唐正歸反駁,就繼續說道:“哦,我想起來了,當年你們唐家的叛徒唐知理,雖然被誅殺了,可他還有後人存活,那個唐薊就是他的後人吧,窩藏亂臣賊子的後人,唐家是想作甚?難道是想謀反,還是像五百年前,打算進京勤王呢?”
“嘶.......”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看向唐正歸的眼神變得愈發的不善起來,尤其是那些武将,看向唐正歸的眼神,散發着警惕和危險的光芒。
計睿潅有協同刺客刺殺的嫌疑,畢竟,他方才是跟着唐薊一起出來的,可相對于計睿潅的嫌疑,唐正歸,或者說唐家的嫌疑就更大了,畢竟,唐家可是有前科的。
外人可能不知道唐家跟薊州越王的關系,可是,這些在官場厮混的老狐狸,他們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唐家跟越王府的關系并不算融洽,本來今天李承德帶着唐正歸出現在宴席之上,就已經讓很多人感到意外和疑惑了,而此時,宴席才剛剛結束,小王爺就遭到了刺殺,而且爲首的刺客,好像還是出自唐家,這讓衆人不得不多想。
李承德出現在四季樓,是不是唐正歸一手安排的,而這些刺客的出現,唐正歸之前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或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唐家人安排的。
局面一時之間,對唐正歸極其的不利,而計睿潅此時又開口說道:“唐正歸,讓開,你若是再攔着我,可别怪我辣手無情了,正好新賬舊賬一塊算,若是小王爺有任何閃失,你唐家擔得起嗎?”
此話一出,直接把唐正歸逼到了懸崖邊上,他看了看大義凜然的計睿潅,又看了看那些眼神不善的諸多官員,他知道,自己若再繼續攔着,對他出手的就不是計睿潅一個人了。
想到這兒,唐正歸就回退一步,沉聲道:“哼!等拿下這些宵小之徒,再跟你算賬,計睿潅,你給我等着。”
“好啊,我等着!”
計睿潅也後退一步,然後看了一眼唐正歸,對身邊的小厮吼道:“還愣着作甚,去救小王爺啊。”
此話一出,現場所有人都顧不得這二人,紛紛下樓,朝着三樓湧去,而計睿潅更是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而唐正歸也不甘落後,緊随其後。
李承德今日出門,攜帶的随從不多,除了兩個貼身婢女,還有戰無雙以及幾個扈從之外,也就帶了唐正歸一個人而已,畢竟,這是來跟這些官員見面,安全問題應該不是問題,在跟這些官員吃吃喝喝的時候,司棋和侍書留在了五樓包廂外面,而戰無雙他們和這些官員的扈從們,則是留在了三樓。
當襲殺出現之後,李承德第一時間去往了三樓。
由司棋和侍書左右開路,李承德很順利的抵達了三樓,可是,當他抵達三樓的時候,卻發現三樓的刺客更多,隻不過,他們此時已經跟那些扈從們厮殺到了一起。
在樓上出現騷亂的那一刻,戰無雙第一時間就出現了,直奔三樓樓梯口而去,在看到從樓上下來的李承德,發現李承德并沒有受傷之後,暗暗松了口氣,然後就看到直奔李承德而來的唐薊,他來不及多想,直接沖了過去,二人纏鬥在一起。
這次設宴,這些官員攜帶的随從都不多,但是,能在這種場合被帶在身邊的随從,其實力和戰力自然不弱,因此,在騷亂發生之後,當這些刺客出現之後,雙方就厮殺到了一起。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過的刺殺,而前來的刺客,各個身手了得,出手招式淩厲狠毒,打得這些随從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招架,畢竟,這些人平時都是被豢養在這些達官顯貴身邊的,出手的機會不多。
但是,李承德帶來的扈從就不一樣了,這些人出手同樣狠辣,凡是企圖靠近李承德的刺客,都會第一時間被他們針對,然後清理掉,可是,李承德帶來的扈從還是太少了,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面對人數衆多的刺客,很快就有人負傷,遭受重創。
眼看着李承德就要陷入危機當中的時候,四季樓這邊出手了,隻見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提着兩把殺豬刀,帶着一群夥計打扮的人,就沖入人群。
這位年齡大約在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是四季樓護衛隊的隊長,姓言,出身聚賢堂,實力不俗,那兩把看似普普通通的殺豬刀,在其手中揮舞的虎虎生風,跟其他人不同的是,言隊長這兩把殺豬刀的尾端連接着兩根鐵鏈,而這兩根鐵鏈則鑲嵌在其手臂當中。
不說别的,就看模樣,就知道這位言隊長是個狠人,而事實也确實如此,當言隊長出現之後,那些擋在他面前的刺客,非死即傷,死狀無比的凄慘,其殺人的招式,就跟殺豬差不多,一刀下去,刺客不是一分爲二,就是腸腸肚肚流了一地。
有了四季樓護衛隊的出現,三樓的局面基本得到了控制,但是,戰無雙那邊卻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戰無雙是昆侖奴,戰力十分的強勁,若是放在戰場上,絕對是萬人敵的存在,其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線,尤其是那把亂神錘,一旦全力舞動起來,百丈之内,無人能夠生還,可這裏是四季樓,空間狹小,閑雜人太多了,根本施展不開。
戰無雙在跟唐薊交手的時候,隻能依靠自身的蠻力跟其激鬥,而唐薊是劍修,手中的利器,看似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劍條,可是,當其拔劍出鞘的時候,其威力無比的巨大。
長劍無鋒,可在跟戰無雙初次交手的時候,其一劍就劈斷了戰無雙手腕上的鐵鏈,足可見此劍的不俗,而面對戰無雙那滿分不講理的拳頭的時候,唐薊也絲毫不怵,二人從交手開始,除了武器的碰撞之外,拳腳更是互換數次。
此時,就看到唐薊一劍砍在戰無雙肩膀之上的鐵鏈上,鐵鏈沒有斷裂,可也出現了道道裂縫,而戰無雙也趁機一拳砸在其胸口之上,唐薊被砸的倒飛出去。
唐薊在倒飛出去之前,還趁機擡起腳,在戰無雙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腳,戰無雙微微倒退兩步,就站穩了身形,雖然隻是倒退了兩步,其雙腳卻在地闆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腳印,戰無雙臉色如常,可他那微微顫抖的手臂,足以說明,就力量而言,唐薊不弱于他。
而唐薊則是被砸飛出去,狠狠地撞在欄杆之上,停住身形,他是站穩了腳步,可其身後的欄杆,卻直接炸裂,一時之間,木屑紛飛,唐薊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可并沒有受太重的傷。
戰無雙是現場戰力最強的存在,連他都無法在第一時間拿下唐薊,足可以說明,唐薊的實力之強。
唐薊在停下身形之後,沒有過多的猶豫,一抖手中劍條,朝着戰無雙就沖了過去,而戰無雙也絲毫不怵,大踏步朝着唐薊就狂奔而去。
戰無雙本身就身高體大,當他邁動腳步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整個四季樓都在顫抖,大有地動山搖之勢。
然而,唐薊在沖向戰無雙,眼看着二人就要交手之際,唐薊卻突然改變方向,身體擦着戰無雙的拳頭,朝着李承德就襲殺而來。
“少爺小心!”戰無雙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開口道。
李承德正關注着戰況,看到這一幕之後,他的臉色也微微一變。
就在此時,言隊長直接甩出手中的殺豬刀,朝着唐薊的面門就飛馳而去,而唐薊看到之後,擡起右手,劍條輕輕的撞擊在殺豬刀之上,原本筆直一線的殺豬刀,被撞的歪斜,偏離了原來的軌迹,至于唐薊則是繼續朝着李承德就沖了過來。
言隊長在抛出手中的殺豬刀之後,直接一個大跨步,來到了李承德身前,把撞飛出去的殺豬刀收回,雙刀在手,相互交叉,橫亘于胸前,下一秒,唐薊的劍條就已經抵達其胸前,劍尖剛好刺在了雙刀交叉的中心。
“咚!”
伴随着一聲脆響,劍條和殺豬刀相接的地方,迸發出一道璀璨的火花,言隊長臉色微微一白,喉嚨急速的蠕動着,鮮血順着其緊抿着的唇邊滲透出來,同時,他整個人被撞擊的不斷後退,若不是司棋和侍書第一時間把李承德帶到一遍了,可能李承德就要遭受重創。
言隊長顯然不是唐薊的對手,不過,他終究還是擋住了唐薊這緻命一擊,此時,戰無雙已經趕到現場,以勢若奔雷之勢,掄起纏滿鐵鏈的拳頭,朝着唐薊的後心就砸了過去。
唐薊此時若是在不撤退,若是讓戰無雙這一拳砸中,即便不死,也要遭受重創,于是,在感受到背後傳來的緻命危機之後,唐薊擡起一腳,狠狠地踹在言隊長的胸前,同時借着這股反作用力,朝着旁邊飛去,在戰無雙拳頭落下之後,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一拳。
“砰!”
唐薊躲開了,而戰無雙的一拳卻砸在了酒樓的梁柱之上,拳頭深陷其中,比一人環抱還要粗的梁柱,直接被其一拳洞穿,以洞口爲中心,出現了無數蛛網般的裂紋,大量的吹塵,撲簌簌的落下,戰無雙這一拳力道之大,超乎想象,若是砸在一般人身上,估計對方已經是一灘爛泥了。
唐薊在躲開這一拳之後,其身形剛好落在三樓去往四樓的樓梯口,而唐正歸和計睿潅不分先後的出現在樓梯口,計睿潅看到飄落而來的唐薊,想也沒想,提劍就上,而唐正歸在猶豫一番,也提劍沖了上去。
此時,唐薊是背對着二人的,雖然唐薊方才躲過了戰無雙那一拳,可方才兩次強行改變進攻路線,真氣逆轉,他已經受了内傷,此時面對這二人的背後偷襲,隻能轉身舉劍格擋。
就在這時,意外再次發生。
先計睿潅和唐正歸一步,來到三樓的蘇小小,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站在了唐薊面前,以她那嬌弱的身軀,把唐薊擋在身後。
看到蘇小小出現在面前,計睿潅隻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出劍的速度不但沒有減弱,反而加快了幾分,而唐正歸看到這一幕之後,微微一愣,出劍的速度微微減慢了許多,可還是刺了下去。
“噗!”
伴随着一聲刀劍入體的聲音響起,計睿潅手中的長劍,率先刺中了蘇小小的胸口,而唐正歸的長劍,也緊随其後,一劍刺中了女子,兩柄長劍幾乎是同時,刺穿了這個嬌弱的小女子。
随着長劍入體,蘇小小的臉色瞬間蒼白,小巧的嘴唇當中,有鮮血流淌出來。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響起,正舉劍格擋的唐薊,卻在這個時候,後背重重的挨了一拳,正是轉過身來的戰無雙,趁機從背後偷襲。
“噗!”
戰無雙這一拳,因爲是臨時砸下去的,力道不算太大,可這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唐薊被其砸的身體一個踉跄,手中的劍條,直接被撞歪,無鋒的劍條直接從蘇小小的背後,穿體而過,劍尖直接刺中了計睿潅。
方才還因爲趁機殺了蘇小小,而心中暗喜的計睿潅,隻覺得腹部一陣刺痛,他下意識的低下頭,發現唐薊手中的劍條,在刺穿蘇小小的身軀之後,也進入了他的體内,計睿潅的臉色猛地一白,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聲。
“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蘇小小會在這個時候,置身于三個男人之間,又同時被三個男人給刺了一劍,此刻的她,就像是一隻刺猬一般。
可即便是這樣,這個女人,居然在臨死前,朝前邁出一步,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她舉着匕首,朝着正一臉震驚和呆滞的唐正歸刺去。
“噗!”
匕首狠狠地紮在唐正歸的肩膀之上,而蘇小小口中發出一聲怒吼:“走!快走!”
顯然,這句話是沖着唐薊說的,而蘇小小在喊完這句話之後,就直接軟倒下去,撲在了唐正歸的身上,鮮血順着傷口,沿着其華麗的衣裙,緩緩流淌下來。
戰無雙和言隊長看到這一幕,心中沒有絲毫的波動,反而趁機出手,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
面對慘死在自己面前的蘇小小,唐薊那枯寂和淩厲的氣息,驟然減弱,随即又驟然增強,他看着已經死去的蘇小小,口中發出一聲怒吼。
“啊!!!”
其原本被玉簪束縛起來,已經被蘇小小染黑的長發,驟然飛舞起來,長發上的黑色染料,紛紛滑落,露出其本來的白色,其衣袖更是在氣機鼓蕩之際,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從其體内噴湧而出。
面對趁機襲殺而來的戰無雙和言隊長,還有其他一衆人,唐薊拔出劍條,豁然轉身,看向被衆人裹挾着李承德,怒吼道:“李承德,你今天必須得死!”
吼完,唐薊不在言語,隻見他右手持劍,左手放在劍身之上,手掌在劍身上狠狠一抹,原本粗糙不堪的劍條,瞬間大放光明,其亮度之大,讓在場大部分人都下意識的眯起眼睛,而唐薊也趁機跟戰無雙和言隊長激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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