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外,大雪紛飛,寒風凜冽,破廟内,火光若明若暗,氣氛凝重,許一凡手上拿着一根枯枝,正撥弄着旺盛的炭火,目光卻落在眼前男人的臉上。
在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趙娣突然說道:“我想去一趟長安。”
“然後呢?”許一凡眯眼問道。
“想與提司大人同行。”
“哦?大路朝天,各走半邊,閣下想去長安,自行前往便是,何必要與我同行呢?”
趙娣略作沉吟,看了看許一凡,又看了看重新歸鞘的血芒劍,說道:“大人身上有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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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許一凡一臉懵逼,他想了無數個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這個,自己身上有劍意?他自己都不知道,再說了,劍意這東西,就像修士追求的道一般,虛無缥缈,看不見,摸不着,卻能感受到,劍意很抽象。
見許一凡不明白,趙娣解釋道:“大人身上有上古劍意。”
許一凡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麽,微微眯起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趙娣,沒有再問什麽。
劍氣,劍意,劍術,這三種都是用劍之人一直苦苦追求的東西,天下劍術千千萬,因人而異,在劍術一途上,劍閣走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路,也是大部分江湖劍客走的一條路。
除了江湖之外,在修行界,因爲派系不同,修煉的功法不同,各大修行派系的劍修所掌握的劍術也不同,這些人掌握的劍術,很難有高低強弱之分,劍術好壞強弱,完全是看修習者自身的情況而定。
劍氣,屬于劍術的一種,算是其分支,不過,側重劍氣的人,不管是江湖劍客,還是修行劍修,都在這條路上走的很遠,人們常說的劍氣化虹,禦劍千裏,都屬于劍氣的體現,劍氣一途已經超出劍術的範疇,算是标新立異的體現。
在這三種當中,唯獨劍意最難擁有,劍術繁多,人人都會幾手,劍氣隻要境界達到一定程度之後,也可以施展開來,然而,劍意這種東西,很是虛無缥缈,一般人很難領悟到,即便能,也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現如今的許一凡,不算一個劍修,隻能算是一個劍客,單單劍術而言,除了學自劍閣的連城劍訣之外,也隻有他在鎮武閣學的伐天三十六劍而已,前者已經登堂入室,而後者,才剛剛觸碰到一個門檻而已。
憑借這兩種劍術,再憑借他自身的修爲境界,以及血芒劍,足可以傲視同輩,當然,許一凡若想要走的更遠,未來的成就更高,他還需要學習新的劍術。
對于這一點兒,許一凡曾經問過姜三甲,他會不會劍術,姜三甲點點頭,又搖搖頭,隻是告訴他,等他去到長安之後,去一趟縱橫書院的後山,在那裏他可以學到更多的劍術。
至于說劍氣,許一凡現如今也隻是摸到一個門檻而已,劍氣可以施展出來,可想要登堂入室,還早得很,劍氣可不單單是劍氣化芒那麽簡單,就劍氣一途而言,吳家劍冢算是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對于劍意,許一凡暫時沒有去想過,因爲姜三甲說過,劍意需要靠悟性,何時悟到了,何時就算登堂入室了。
趙娣說許一凡身上有上古劍意,許一凡猜測可能跟他修習了伐天三十六劍的緣故,因爲在伐天三十六劍當中,就有關于養劍一說,不過,相對于群玉山人的養劍于鞘,伐天三十六劍的養劍就很變态了,需要養劍于竅穴當中,而且是多多益善,若是每一個竅穴都能溫養一把劍的話,一旦施展開來,其威力之大,超乎想象。
然而,對于如何養劍于竅穴,許一凡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人體的竅穴很小,而劍那麽長,就算是短劍,也不短,總不可能是把劍插在身體上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不就是一個行走的劍囊嗎?估計他還沒有溫養出劍意,就死在了這些劍下。
對于養劍于竅穴的問題,許一凡也問過姜三甲,姜三甲表示自己不知道,不過,對于藏劍和養劍,姜三甲還是很認可的。
伐天三十六劍裏,有藏劍一說,不過,其提到的藏劍并不是像吳家劍冢那般,收藏天下大半數的名劍,而是需要自己親手打造長劍,隻有自己鑄造出來的長劍,才能跟自己心意相通,也就是說,許一凡想要按照伐天三十六劍裏講述的藏劍,就必須先鑄劍。
可想要鑄劍,許一凡自己肯定不行,哪怕他現在擁有不少的鑄器工廠也不行,這些鑄器工廠鑄造出來的刀劍,隻能作用于普通人,準确來說,是作用于戰場,而想要鑄造出一把好劍,還需要他去學習鑄造術。
在鑄劍一途上,鑄劍世家徐家絕對是繞不過去的,不過,徐家已經消失多年,想要找到他們可不容易,不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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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許一凡在回到康城之後,就已經着手在做了。
許一凡此次入京,除了要在廟堂之上有一番作爲之外,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動用一切他可以動用的資源和力量,去尋找鑄劍世家徐家。
另外,許一凡還要尋找天底下的養劍士,不單單是江湖當中的養劍士,還要修行門派當中的養劍士,不過,相對于尋找徐家,尋找養劍士的事情,暫時并不着急,可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會在這裏遇到養劍士一脈的趙娣。
巧合嗎?
許一凡不覺得,對于有人一直在背後操縱,安排着自己的一切的事情,許一凡已經習慣了,因此,在看到趙娣,當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許一凡就知道,趙娣出現在此,肯定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
“我身上有上古劍意,你跟着我,是想要借此養劍?”許一凡沉吟良久之後問道。
趙娣十分幹脆的點點頭,說道:“正是。”
“那你的劍呢?”
趙娣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眼腰間的養劍壺,答案不言而喻。
許一凡順着趙娣的目光望過去,看着其腰間的墨綠色的養劍壺,問道:“我聽說養劍士當中有七大養劍壺,不知閣下這個養劍壺是哪一個?”
趙娣搖搖頭道:“哪個都不是,它名曰紅塵。”
“紅塵?”
聽到這個名字,許一凡愣了一下,而姜三甲此時開口說道:“無塵劍在你手中?”
趙娣轉過頭,看了一眼姜三甲,點點頭。
“無塵劍?神兵榜排名第八的無塵劍?”許一凡詫異道。
趙娣還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麽,而許一凡則眯起眼睛,眼看趙娣的眼神,變得有些晦暗不明起來。
自從許一凡離開安民鎮之後,接觸的江湖俠客和修行者很多,其中神兵榜上的神兵就見過不少,可是,這些兵器大多數都沒有進入前十,而無塵劍是第一把出現在許一凡面前,并且進入前十的神兵。
無塵劍是當年鑄器大師徐夫子鑄造的神兵,是專門爲儒家弟子量身打造的,據傳,無塵劍是無形之劍,劍柄柄猶如碧玉,前後皆有劍刃,同時劍刃在光下才會現形,在神兵榜是這樣評價此劍的:“視之不可見,運之不知其所觸,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
因此,無塵劍又被稱之爲無形劍,隻是,在神兵榜上排名如此靠前的無塵劍,居然從來沒有過勝績,卻也沒有過敗績,無塵劍就像修士當中的無境之人一般,誰也打不過,誰也打不過。
無塵劍的第一代主人,是儒家的顔忘,此人學究天人,是當之無愧的君子,其修習的是儒家的坐忘心法,修爲境界皆不俗,君子無争,無塵無形,坐忘無心,三者合一,可以使得持劍之人進入虛無的境界,無塵劍跟顔忘異常的契合,當年,憑借這把劍,顔忘可謂是大放異彩。
無塵劍鑄造極早,在顔忘之後,此劍就一直珍藏在儒家書院,不過,在後來王朝的更疊當中,儒家多次遭受重創,雖然也有儒家弟子曾經使用過此劍,從而大放異彩,可始終無法達到顔忘曾經的虛無境界,而随着後來儒家被打壓的厲害,無塵劍也消失不見。
當儒家再次崛起的時候,這些年,儒家弟子一直在尋找此劍,隻是,沒想到的是,這把劍居然在趙娣手中。
姜三甲之所以在聽到趙娣手中的養劍壺名曰紅塵之後,就猜出無塵劍在此人手中,也是有原因的,紅塵壺雖然不是七大養劍壺,其原本隻是一個普通的酒壺,可它是顔忘曾經使用過的,專門用來溫養無塵劍的。
顔忘雖然不是養劍士,可儒家的養浩然氣,跟其相似,因此,這枚名曰紅塵的酒壺,最終也成爲了養劍壺,而紅塵壺和無塵劍是一對,從來都沒有分開過,因此,趙娣持有紅塵壺,那無塵劍在其手中,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據說,無塵劍和紅塵壺,非君子不可持也,之前,許一凡一直以爲這隻是一個傳聞,可現如今,看到趙娣之後,他有些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趙娣是不是君子,暫且不好說,可他不争卻是事實。
不管是養劍壺紅塵,還是排名第八的神兵無塵劍,都是好東西,許一凡說不動心是假的,因此他在看向紅塵壺的時候,眼神很炙熱,不過,在看了一會兒之後,他就收回目光,眼中的炙熱逐漸褪去。
孫瞎子曾說過,萬物皆有靈,尤其是天下的神兵,當時還啥也不是的許一凡,對此自然嗤之以鼻,可自從他拿到血芒劍之後,就開始領悟其中的含義了。
在神兵榜上,凡是上榜的兵器,其背後都有一段故事,而兵器本身也有自己的屬性,别的不說,單單隻說許一凡的兩把神兵,血芒和龍牙,這兩把兵器都有自己的脾氣秉性,血芒嗜血,龍牙陰寒,一般人根本無法駕馭它,更無法發揮出它們的巨大威力,如果落在其他人手中,其威力能發揮出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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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放在許一凡手裏,其威力不敢說全部展現出來,可展現出十之六七還是不難的。
無塵劍講究一個君子不争,而許一凡顯然不是君子,他也不想成爲君子,從他踏出那一步開始,就不可能不争,既然要争,那自然是要獨占鳌頭,無塵劍顯然不适合他,即便他拿到手,也發揮不出太大的威力。
名劍固然稀有,可不是每一個持有名劍的人,都能發揮出其本身的實力。
“你待在我身邊,可以養劍,那我等得到什麽?”許一凡看着趙娣問道。
“養劍術。”趙娣淡淡的說道。
許一凡聞言,眯起眼睛,語氣幽幽道:“養劍術不是你們養劍士的獨門秘笈嘛,你将其傳授與我,就不怕觸犯門規嗎?”
趙娣搖搖頭,說道:“天下術法,有能者持之。”
許一凡不在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趙娣,就低下頭,看着眼前這堆篝火,跳動的火光,将其臉頰映照的忽明忽暗。
趙娣的出現,讓許一凡想到了很多事情。
在這個亂世已起,亂象橫生的時代,沒有哪個人和勢力可以獨善其身,不說那些已經出世的修行勢力,就現如今的江湖,也像是一鍋沸水一般,每天都有無數人進入其中,開始逐步登高。
劍洲的劍閣,時隔多年,再次出世,吳家劍冢也已經出世,還有其他的勢力,也都有了自己的選擇,群玉山出世,也不是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隻是,許一凡想不通的是,群玉山的人爲何會找上自己。
江湖,廟堂,修行界,都開始粉墨登場,那接下來有會是誰呢?
魔道?還是聖地?亦或者是其他隐藏的更深的勢力呢?
在這個雪夜,許一凡思緒萬千,對于趙娣的要求,許一凡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
就這樣,一夜無話。
翌日!
大雪下了一整夜,終于停歇了,在破廟待了一個晚上的三人,收拾一番,再次啓程。
依舊是姜三甲駕車,趙娣則坐在姜三甲身邊,至于許一凡,他并沒有待在馬車之上,而是選擇徒步跟在馬車身後,這段時間,在趕路的時候,許一凡大多數都是如此。
在經曆了血炎谷一戰之後,許一凡深刻的明白,雖然他現如今的修爲境界不算低,可是,他的體魄稀爛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當然,所謂的體魄稀爛,隻是相對于同境之人而言,整體來說,許一凡的體魄其實不算差。
在見識過真正大修士的超強戰力之後,許一凡比任何時候都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實力,姜三甲曾對許一凡說過,任何的外力,終究都是外力,而你想要成爲一名劍修,就必須要學會舍棄那些外力,不要過分的依賴外人,比如死灰營的戰士,比如俠義軍的守護,還有不良人的護衛。
姜三甲雖然沒有傳授許一凡太多東西,但是,在許一凡下定決心練劍的時候,他還是丢給了許一凡一本,破爛不堪,一看就很有曆史感的刀譜。
是的,沒錯,就是刀譜。
王霸殘刀!
單單聽名字,就很霸氣,也很中二,很像大街上随處可見的武功秘籍,當初許一凡在拿到這本刀譜的時候,就嚴重懷疑,這本刀譜的名字是不是姜三甲臨時給取的。
王霸殘刀,分爲兩部,上部是王道,下部是霸道,王道以防禦爲主,單憑手中三尺刀,在周身形成一個圓形的刀罡,自成天地,啥時候做到水潑不進,才算是勉強登場入室。
霸道則是以進攻爲主,其招式都是搏命技,大開大合,很像軍中士卒常用的殺人技,霸道是真的霸道,傷人先傷己,很像許一凡上輩子看過的武俠小說當中描繪的七傷拳。
在拿到王霸殘刀刀譜的時候,許一凡很奇怪,他明明是要練劍,姜三甲爲何要給自己一本刀譜,這簡直是牛唇不對馬嘴,可當他開始修習的時候,才發現,這本刀譜大有玄機。
王霸殘刀既可以是刀譜,也可以是劍譜,更可以是拳譜,總而言之,王霸殘刀上的招式,不管是用刀,還是用劍,亦或者是其他的兵器,皆可以施展開來,而且使用的兵器不同,其招式也不盡相同,可以把武器的發揮的淋漓盡緻。
這本古怪的刀譜,也不知道姜三甲從哪個犄角旮旯刨出來的,雖然刀譜殘破,可許一凡卻覺得很不錯,仿佛是爲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隻是,刀譜雖好,想要練成,不下一番工夫是不行的,從拿到刀譜到現在,已經好多天過去了,許一凡至今都未曾入門,經常練着練着,就把自己給弄傷了,這讓許一凡很是無語,他有些懷疑這刀譜到底是不是真的。
面對許一凡的質疑,姜三甲隻丢下一句:“不想練,可以不練。”
許一凡被怼的無言以對,抛開雜念,開始認真練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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