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武在接到許一凡的命令之後,第一時間開始行動,而随着他一起行動的,還有夔夏。
這是一場對内的戰鬥,在方才的兩次作戰之後,現場隻剩下随軍修士,人數不多,也就不到百餘人,可是當慎武在走到竺将身邊,在其耳邊說了一句話之後,竺将臉色大變,率先出手,而迎接他的自然是慎武的全力一擊。
在衆人的印象當中,竺将是不良人安插在西域的資深探子,說起勞苦功高也不爲過,此人的境界不高,也就小宗師的水平,可是,當他這次出手的時候,衆人才豁然發現,此人不是小宗師境界,而是宗師境界。
這是一場宗師對戰宗師的交手,外人很難插手,武夫的交手沒有修士那麽花裏花哨,簡單直接而粗暴,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是雷霆一擊。
這場戰鬥隻能用野蠻二字來概括,原本因爲方才的大戰,就殘破不堪的峽谷,因爲這兩個人的傾力出手,峽谷變得更加的殘破,雙方都是赤手空拳,每次出手都是拳拳到肉,拳來腿往,你來我去,戰場直接從峽谷内一直打到峽谷之外。
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石壁被二人打碎,有多少兵器被二人折斷,骨骼碎裂聲,吐血聲,悶哼聲,不絕于耳,現場塵土飛揚,拳罡以二人爲中心,朝四周蔓延開來,其他人根本無法靠近分毫。
二人實力相當,打的也是有來有回,卻也險象環生,在經曆了半個多小時的對壘之後,最終以慎武以傷換命的淩厲手段,一拳擊碎了竺将的天靈蓋,結束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
在慎武和竺将捉對厮殺的時候,夔夏也帶着人,對這支僅剩不到百人的修士隊伍,展開了一場清洗,很多看似境界不高,或者老實木讷的人,在這個時候,紛紛暴露出他們最真實的修爲。
沒人清楚,慎武和夔夏爲何會突然出手,但是,在場的人都很清楚,這些被針對的人,都有問題,而事實也确實如此,這些人确實有問題,因爲他們要麽是敵國的探子,要麽已經變節,這些人有西域的,也有北蠻的,還有南唐的,更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麽勢力的人。
可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麽人,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内部清洗之後,他們都變成了死人。
一場内戰之後,本就所剩不多的隊伍,再次減員,人數也隻有之前的一半左右,上一輪厮殺之後的鮮血還未幹涸,新的鮮血再次潑灑出來,整個峽谷已經淪爲了一片廢墟,屍行遍野,死人比活人還多,簡直就是一個人間修羅場。
内戰結束,夔夏開始整頓隊伍,從這些死去的探子身上,發現了不少東西,也坐實他們是敵國探子的身份,随着這些東西的出現,意味着在不久之後,又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厮殺之後,現場再次恢複安靜,沒有人置噱什麽,也沒有敢質問什麽,默默地做事是他們選擇唯一的選擇,在此期間,許一凡自己的人馬,始終都冷眼旁觀。
清理完隊伍當中的釘子之後,夔夏和慎武也沒有耽誤時間,直接帶着這支隊伍,離開了血炎谷,朝着大部隊追趕而去。
當夔夏他們離開之後,将近日落時分,寂靜的峽谷上方,出現了一道聲音,寬大的黑袍,巨大的鬥笠,把其整個人都籠罩起來,讓人分不清此人到底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此人站在原地,看了看屍橫遍野的峽谷,又看了看西洲城的方向,喃喃道:“做的不錯,可堪大用。”
說完這句話之後,此人就化爲一道黑煙,憑空消失,至此,整個峽谷才真正的陷入寂靜當中,至于峽谷内的屍體,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爲一具白骨,最終化爲一捧黃土。
這一戰,慎武和夔夏等人都受傷不輕,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些人隐藏的居然如此之深,其中光中三境的修士就有數名,而大宗師的武夫,也足足有三名之多。
在追趕大隊伍的路途當中,慎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隻是默默的療傷,可夔夏的臉色就變得異常的陰沉。
許一凡給夔夏的名單,上面的名字不多,卻也不少,而方才在峽谷内擊殺的十餘人,隻是名單上的一小部分而已,可這些人,在此之前,可是爲炎軍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其中有六七人,是随着許一凡從西域一路厮殺回來的人物。
按理說,這樣的人怎麽都應該得到重用,而事實也确實如此,這些人跟着許一凡回來之後,确實受到了重用,不然他們也不會出現在護衛團的隊伍當中,然而,誰能想到,這些爲炎朝提供了不少情報的探子,其中有半數原本就是西域的探子,還有半數人,是在西域潛伏的時候,發生了變節。
在這些年裏,他們一邊給炎朝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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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情報,一邊也給西域提供情報,成爲了雙面卧底,見一葉而知秋,這些人的暴露,就說明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良人在西北的情報網,出現了很大的漏洞,甚至可以說是名存實亡。
之前,秦嘉涆帶領的二十萬鎮西軍西征,之所以兵敗,恐怕那張名單上的人是脫不了幹系的,随着這張名單的出現,不良人内部肯定會發生一場血腥的清洗。
其他人如何,夔夏不清楚,但是,他和庫吉這些負責人,在回到長安之後,肯定是被被調查的,稍有不慎,他們就會死在自己人手裏。
對待叛徒,不良人的手段可從來沒有溫和過,即便不死,他們也要脫層皮。
然而,這還不是夔夏最擔心的,最讓他擔心的,随着西北情報網的名存實亡,那之前安插在西域的諸多探子,還有最近重新安插過去的探子,恐怕都不能用了。
對于這些已經在西域的探子,不良人肯定會抛棄他們的,不管他們有沒有變節,他們都注定會被遺棄,成爲孤魂野鬼。
除了擔憂之外,夔夏還很疑惑,許一凡是怎麽拿到這份名單的,難道是花語痕和巫馬天彥方才給的,可看着不像啊,這張名單是許一凡在離開之前拿出來的,墨迹早已經幹涸,看樣子是很早之前就寫下的,其中很多名字出現的時間,根據墨迹幹涸的程度來看,都是不同時間的,這說明,這份名單是許一凡一點點挖出來的。
“想啥呢?”慎武看着臉色凝重的夔夏,笑着問道。
慎武此刻的樣子很是狼狽,鼻青臉腫不說,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爛爛,他本身長得就不好看,現在受了傷,一笑就更難看了。
夔夏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過頭,看着慎武的眼睛問道:“能跟我說說公子的言午堂嗎?”
慎武聞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什麽,搖搖頭,說道:“關于言午堂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整個言午堂分爲五個營,分别是天機營、暗箭營、神機營、墨刀營、無名營。”
“我知道的,也就天機營、神機營和墨刀營三個而已,天機營負責領兵作戰,乞活軍和死灰營你都見識過了,他們都是被天機營制造出來的,許一安就是天機營的學生。”
“神機營你也看到了,現如今,西北大部分的建築都是出自他們之手,包括炎軍現在使用的兵器甲胄,都是他們弄出來的。”
“至于墨刀營,你應該沒有見過,但是,你肯定聽說過,百貨樓和四季樓現如今已經在炎朝遍地開花,而負責這件事的就是墨刀營,可以說,墨刀營是公子的錢袋子,跟朝廷的戶部差不多。”
其實,這些不用慎武說,夔夏也知道,畢竟,随着天機營和神機營的出現,言午堂的事情也不是什麽秘密夔夏更想知道的,還是另外兩個部門。
“暗箭營和無名營呢?”夔夏問道。
慎武搖搖頭,說道:“這兩個營的學生,我也沒見過,别說是我了,很多人都不曾見過他們,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在之前對西域的戰争當中,這兩個營的學生,肯定出現過,而且立功不小。”
“暗箭營是做什麽的?”
“刺殺,他們是天生的此刻,跟炎朝的影衛差不多。”
“那無名營呢?”
慎武搖搖頭,說道:“無名營我也不清楚,不過,據說是跟你一樣,諜子。”
說到這兒,慎武看向夔夏,意有所指的說道:“我勸你别打聽太多,也别想着探究太多,公子的脾氣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對于慎武這明顯帶着警告的話語,夔夏點點頭,沉聲說道:“這個我自然清楚,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知道就好。”
可是,話雖然這麽說,可要說夔夏一點兒都不好奇,一點兒都不多想,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作爲一個諜子,他也很清楚,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在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慎武突然問道:“到了西洲城,你打算怎麽處置西域使團的人?”
夔夏想了想,搖搖頭,說道:“還能怎麽處理,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呵呵!”
慎武笑了笑,點點頭,說道:“也隻能如此了。”
在此之後,二人沒有再交流什麽,而隊伍也急速的前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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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除了許一凡和部分護衛團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經安全抵達西洲城,這一路走來,還算安穩,雖然也遭受了幾次襲殺,不過,都是一些不成氣候的散兵遊勇而已,輕易就給擊殺了。
這一路上,護衛團把炎軍鐵血的一面展現的淋漓盡緻,對于西域使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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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他們可沒有給什麽好臉色,隻要有人有所異動,就會引來所有人的關注,在此期間,秦賦親手斬殺了數名鬧事之人,這讓西域使團在失去釋天龍等人的坐鎮之後,變成了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不過,秦賦也沒有把事情做的太過分,該有的禮節還有保持着。
到了西洲城之後,西域使團的人就被丢到了驿館當中,然後被重兵守衛着,名義上是護衛他們的周全,實際上是負責監視和威懾他們的。
在護衛團還未曾抵達西洲城的時候,随着湯義帶來了一份名單,整個西北的官場發生了一場大地震,有無數文官武将,突然被帶走,遇到反抗之人,直接就地格殺,這讓很多官員都察覺到異樣,可始終沒有人剛詢問和置噱什麽。
這場大地震來的毫無征兆,而且蔓延的速度很快,最先是從鎮西軍内部開始的,短短不到一天時間,就有數十人被揪出來,在一番嚴刑拷問之後,又有上百人被帶走,而且這種蔓延的速度,随着被帶走的人越來越多,也正在逐步增加當中。
在鎮西軍内部開始進行整頓和清洗,西北的官場也同時出現了類似的情況,平時不見蹤迹,行事低調的不良人,突然出現,高調做事兒,把無數出現在名單上的官員,直接帶走,丢進不良人的大牢當中。
不良人的大牢是什麽地方,越是官場上的人越是清楚,如果不是犯了大罪,不良人是不可能出現的,也不可能把這些人不經由刑部,就直接帶走的。
當不良人高調做事的時候,就沒有其他人什麽事兒了,哪怕是五品六品這樣的官員,說拿下也就拿下了,說當場誅殺,下一刻腦袋就被挂在城門之上。
如此重大的變故,也讓西北官場上的人,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刻,不良人就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場地震最先從西洲城開始,随即就朝着其他城池蔓延,接着就朝着西北三洲所有地方延伸過去,在短短的數天時間裏,就有上百名大大小小的官吏被帶走,而這段時間,最熱鬧的還是不良人的大牢。
每天,無時無刻都能聽到大牢裏面傳來的慘叫聲和哀嚎聲,而不良人大牢的門口,在這段時間,鮮血橫流,從來都沒有幹過,而在城門口每天都有新的屍體被挂上去。
當西域使團進入西洲城的時候,明顯感受到了城内那股蕭殺至極的氣氛,讓他們原本還想站出來據理力争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在西洲城停留的那段時間,使團的人一個比一個老實,生怕下一刻屠刀就會落在他們身上。
在這段時間,西北官場出現了很多笑話,有不少官員,本身沒有太大的問題,無非就是貪-污受賄,或者私德有虧,在遇到這種大陣仗的時候,還不等不良人出現,就有人吓得開始寫遺書,交代後事,還有人直接選擇了自-殺,更有甚者是直接被吓死了。
可是,不良人并沒有理會他們,因爲這次行動本來就不是調查這些小事兒的。
當然了,如此之大的變故,反對和質疑的人自然不在少數,而殷元魁作爲西北官場的一把手,在這段時間,收到了無數奏折,有詢問事情緣由的,有爲人求情的,還有彈劾不良人。
面對這些奏折,殷元魁都沒有予以理會,選擇擱置,這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對勁。
當釋天龍和慧緣他們進入西洲城的時候,得知這個消息的釋天龍,臉色十分的陰沉,心情十分的糟糕,因爲這些人被帶走的文官也好,武将也罷,還有一些商人,其中有不少都是達摩院,這些年費盡心機安插在西北這邊的探子,單單爲了培養和收買這些人,達摩院就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血精力和銀錢,可這些探子,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被連根拔起,幾乎沒有什麽漏網之魚。
可不管釋天龍再如何的憤怒,心情再如何的糟糕,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好更不敢說什麽,因爲他知道,這是許一凡對西域的報複。
血炎谷一戰,許一凡那邊死了很多人,他自己差一點兒就死在那,換做誰,都會火大,随之而來的報複行爲也很正常,釋天龍也猜測到,許一凡事後肯定會這麽做,隻是,他沒想到,許一凡居然把事情做的這麽絕,一口氣拿下這麽多文官武将。
當然,這次被挖出來的探子,不單單隻有西域方面的,還有北蠻和南唐的,可以說,他們在西北這些年的布局,完全被許一凡來了個一刀切,一勺燴。
使團在西洲城逗留了三天,就重新啓程,去往沙洲,直奔玉門關而去。
進了西洲城,才算是真正進入炎朝的領域,使團安全問題,自然無需擔憂,不過,爲了安全起見,折損不小的五千護衛團,在離開西洲城的時候,再次得到了補充。
這五千護衛團會把西域使團送至玉門關,然後由朝廷方面的人接手,然後把使團帶往長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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