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法同看到那支造型怪異的狙擊槍之後,一臉詫異的問道。
對于法同這個問題,在場的幾人沒有人能回答上來,慧緣在看到許一凡扣動扳機的那一刻,其原本平淡的雙眸,驟然收縮起來,無論是那造型怪異的槍支,還是那勢若奔雷的子彈,即便隔着數裏,慧緣都感受到了威脅。
清淨也再難以保持她那清冷的姿态,嘴唇微微張開,滿臉的震驚和詫異,展露出她這個年齡該有的小女兒姿态,似乎隻有這個時候的她,才屬于一個凡人。
釋天龍則是瞳孔驟然收縮,又驟然擴大,繼而又緊縮起來,如此反複數次,才平靜下來,這種劇烈的表情變化,出現在釋天龍身上,是極其罕見的,由此可見,這把狙擊槍的問世,給釋天龍帶來了怎樣的巨大沖擊力。
對于許一凡和巫馬天彥交手之後,二人一起出手針對花語痕,在場的四人都沒有感到意外,對于他們而言,這種臨時合作,又臨時分崩離析,化友爲敵的事情,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在鮮于蠡和九歌出現之後,不管是巫馬天彥,還是花語痕心裏都很清楚,這次針對許一凡的襲殺,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他們想要離開,肯定沒有那麽容易,二人當中肯定有一個人得留下。
從巫馬天彥帶着人出現,一直到現在,許一凡始終平淡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這場襲殺早有準備,巫馬天彥想要殺許一凡不可能,而許一凡想要把二人都留下,也不太現實,可若是這二人當中有一人選擇跟許一凡合作,一起出手把另外一個人留下,還是很有可能的。
巫馬天彥率先想到了這一點兒,因此,當許一凡提出跟他一對一決鬥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答應,趁着交手之際,朝着花語痕靠近,然後驟然發起攻擊。
可能巫馬天彥自己都沒有想到,他以爲鮮于蠡和九歌才是這場戰鬥的殺手锏,所以他才甘願冒險,可現在看來,真正的殺手锏不是這二人,而是許一凡本人。
許一凡拉攏了巫馬天彥,讓其爲自己所用,然後轉身就賣了此人,當他拿出狙擊槍之後,率先就朝巫馬天彥開了一槍,接着又對花語痕開了一槍,這小子挺貪心啊,他想把這兩個人都留下。
釋天龍親眼目睹這一幕之後,也不得不佩服許一凡這小子的心大,但是,他看來一會兒之後,還是搖搖頭道:“他留不住這二人的。”
行者法同此時一陣的手腳冰涼,那狙擊槍的巨大威力,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險,若是他在現場,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槍,他能否躲得過去呢?
看着狼狽不堪,已經被白霧遮蓋的巫馬天彥,法同搖搖頭,覺得他應該躲不過去,不過,他覺得自己應該扛得住這一槍。
聽到釋天龍這麽說,法同點點頭道:“這東西的威力很大,可以重創修行者,但是,想要擊殺對方,很難。”
清淨這時候也回過神來,緊蹙着眉頭說道:“他太貪心了,若是隻針對一個人,就此物的威力,絕對能留下二人其中的一個,現在嘛.......”
說到這兒,清淨搖搖頭。
在一陣沉默之後,釋天龍轉過頭看向慧緣,問道:“尊者可看出此乃何物?”
慧緣也緊蹙着眉頭,沉吟片刻之後,搖搖頭說道:“應該是一種機關術,跟弓弩類似,隻是其威力比弓弩要強,是專門針對修行者而設計的。”
“難道他是墨家弟子?”清淨聞言,詫異道。
不等慧緣說話,釋天龍就率先搖搖頭,說道:“自從多年前,北蠻入駐中原,建立王朝之後,北蠻人屠殺了很多墨家和兵家弟子,墨家遭受重創,已經沉寂數千年了,雖然現在墨家子弟還在,可已經淪爲俗世王朝的附庸,建造城池陵寝他們擅長,可如此小巧的機關,巅峰時期的墨家可以做到,現如今......”
說到這兒,釋天龍搖搖頭。
另外,還有一件事釋天龍沒說,那就是他對許一凡的履曆很了解,如果有墨家弟子曾經接近過許一凡,他肯定知道,而且墨家機關術,是需要大量經驗壘砌的,沒有個三五十年是不可能有太大成就的。
“難道是公孫家族的弟子?”法同皺眉道。
清淨聞言,看了一眼法同,又看向釋天龍,眉頭緊鎖,喃喃道:“公孫家族不是一件滅絕了嗎?”
法同卻搖搖頭,說道:“墨家尚且能延續至今,作爲墨家死對頭的公孫家族怎麽可能會滅絕呢?”
此話一出,清淨默然。
墨家,公孫家族,這兩個大家曾經都是名動一時的大勢力,而且都以機關術著稱,不過,雙方側重的地方有所不同。
墨家注重防守,其制造出來的機關,往往都是防禦類型的,其中最常見的,就是各大城池的建造,以及城池内的各種防禦系統,這些都是出自墨家之手,據說,墨家弟子一人就可以修建一座城池,也能守住一座城池,其真假如何,很難說,可由此可見,墨家弟子的強悍之處。
墨家跟兵家是相輔相成的,而墨家和兵家又是儒家這個大體系的一個分支,隻是現如今兵家修士常見,墨家修士難尋,就算有,其成就也異常的有限。
公孫家族來曆很神秘,在武夫還沒有沒落的時候,這個家族就存在,據說公孫家族是從上古時期存活下來的,爲數不多的種族,其曆史之悠久,不是一般勢力可以比拟的。
公孫家族的機關術側重于進攻,像現在的很多攻城器械,都是出自公孫家族,該家族制造出來的機關獸非常厲害,公孫家族的修士,一人就可攻城,依仗着其制造出來的機關獸,攻城拔寨輕而易舉,甚至據說公孫家族曾經制造出一種專門針對修士的機關獸,普通人就可以操縱。
不過,公孫家族在武朝滅絕之後,就遭遇到有心人的算計和針對,導緻大量公孫家族的弟子死亡,而這種傳說當中可以針對修士的機關術也就此失傳。
法同猜測許一凡可能是公孫家族的弟子,也不是沒有一定道理的。
不過,慧緣卻說道:“這不是公孫家族的機關術,現如今的公孫家已經沒有這樣的人才了。”
“那他到底是如何掌握這種機關術的,難道僅憑他麾下的言午堂?”釋天龍喃喃道。
自從許一凡開始崛起之後,其麾下的言午堂也不是什麽秘密了,尤其是在許一凡來到康城之後,諸多言午堂的學生,都開始粉墨登場,單單釋天龍他們知道的,就要許一安,茅一山等人。
釋天龍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很久,他突然瞳孔緊縮了一下,沉聲道:“難道是孫曦聖傳授給他的?還是說,他已經得到了那個人的遺澤?更或者是,他也跟那個人一樣,來自另一個地方?”
法同被釋天龍的話說的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下意識的問道:“那個人?哪個人啊?還有那個地方是什麽地方?”
然而,面對法同的詢問,釋天龍沒有解釋什麽,而是看向慧緣。
慧緣聞言之後,表情也變得嚴肅和凝重起來,看着血炎谷的方向,沉吟良久之後,才說道:“應該不是”
“但願不是。”釋天龍說道。
“若真的是話,無論如何也要把此人帶回西域。”
“若帶不回去呢?”
“那也不能留給大炎。”
釋天龍聞言,眉頭緊鎖,點點頭。
“嗯?”
二人的對話,不但法同聽得一頭霧水,清淨也聽得一頭霧水,隻是,他們見釋天龍和慧緣沒有解釋的意思,也就沒有主動詢問,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他們該知道的,盡管他們現在的身份已經不低了,可也隻是在外人看來是如此。
在一番沉默之後,釋天龍問道:“現在怎麽辦?”
“靜觀其變。”慧緣随口道。
釋天龍眉頭緊蹙,想了想,還是點點頭,沒有反駁什麽,再次把目光投向血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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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炎谷内。
當許一凡把槍口對準自己的時候,花語痕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方才巫馬天彥的狼狽,他可是看在眼裏的,祭魂都沒能阻攔住子彈,諸多法寶更是隻能稍稍阻攔子彈,花語痕知道這東西無法硬扛,可他想要逃離此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因爲他已經被許一凡給鎖定了。
當許一凡扣動扳機,子彈朝着花語痕疾射而來的時候,他稍作猶豫,就決定留在原地,硬扛這一擊子彈。
隻見花語痕手裏的黃金牡丹,再次化爲三十三瓣,不分先後,朝着子彈就疾馳而去,這些花瓣并不是筆直一線朝子彈飛馳而去,而是分散開來,花瓣靠近子彈之後,就開始瘋狂撞擊子彈,希望可以減緩子彈的速度。
除了牡丹花瓣之外,花語痕在短短的一瞬間,就從身上取出諸多暗器,這些暗器的數量遠超許一凡之前丢擲出來的暗器,這些暗器個頭都不大,樣式也千奇百怪,但是,每一樣暗器都是一等一的傷人利器。
都說南夷是暗器世家,看來此言不虛,哪怕是花語痕這樣的三品修士,也随身攜帶着如此之多的暗器。
在撒出大量暗器之後,花語痕還不罷休,他先是讓戰巫擋在自己面前,同時,又召喚出一隻戰巫,另外,他還一口氣召喚出了海量的蠱蟲,把自己團團包裹,他這是把防禦做到了極緻。
那疾馳而來的子彈,勢若奔雷,盡管牡丹花瓣不但的撞擊,可其去勢絲毫不見減弱,反而在花瓣的不斷撞擊下,速度還有所提升,不過,子彈此時也變得異常不穩定起來。
子彈的速度很快,轉眼就靠近花語痕,子彈直接穿透了第一個戰巫的胸膛,把其堅硬似鐵的胸膛,直接撕開一個大洞,朝着第二個戰巫疾馳而去。
在穿透第一個戰巫之後,子彈的速度已經減緩很多,可還是穿透了第二個戰巫,朝着被諸多蠱蟲包裹的花語痕疾馳而去。
看似脆弱不堪的蠱蟲大軍,卻把子彈成功的擋在了外面,而此時,子彈已經變得極度的不穩定,圓錐形的子彈,此時開始不停的鼓脹,一股暴戾的氣息散發出來。
“砰!”
當子彈鼓脹到一定程度之後,終于爆炸了,火光乍現,白霧彌漫,然後就是一陣炒豆子的爆裂聲,那層層疊疊擋在花語痕面前的蠱蟲,就像是下雨一般,噼裏啪啦的掉落下來,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層。
躲在蠱蟲大軍後面的花語痕,更是被這巨大的沖擊力,直接給撞飛出去,整個人狠狠地砸在石壁之上,把堅硬的石壁砸出一個大坑,整個人都鑲嵌其中。
在花語痕遭受重創的時候,巫馬天彥那邊的白霧逐漸消散,他的身形也逐漸顯現出來。
巫馬天彥并沒有死,這是意料當中的事情,畢竟,其怎麽說也是三品修士,若是一顆子彈就能解決掉他,那修行還有什麽意義,不過,此時巫馬天彥的樣子可謂是狼狽至極。
其衣裳破碎不堪,很多地方的衣裳都已經碎裂,露出他那健壯的肌肉,肌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疤,此人頭上的鬥笠已經不翼而飛,臉上的面具也殘破不堪,雖然面具還在,卻布滿了道道裂紋,巫馬天彥的雙手抵擋在胸前,雙手此刻正顫抖不已,手臂上有道道傷口,鮮血從傷口緩緩流淌出來。
不過,其手掌卻安然無恙,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在其手上有一雙薄如蟬翼的手套,而手套上此刻變得坑坑窪窪,宛如一個蜂窩煤一般。
“咔嚓!咔嚓!”
當白霧散盡,伴随着一聲聲清脆而細微的咔嚓聲,巫馬天彥臉上的面具紛紛掉落,然後露出了他的真容。
“啊?!”
在看到巫馬天彥真容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忍不住驚呼出聲。
倒不是巫馬天彥長得有多麽的恐怖吓人,也不是此人是衆人熟悉的某個人,而是因爲此人太年輕了,非常的年輕,觀其樣貌,也就十七八歲左右,其長相更是無比的俊美。
白皙的臉頰,好看的丹鳳眸子,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再配上眉心那一點朱砂,正是一個妥妥的美男子,如果再配合上他的身材和體型,其樣貌絲毫不輸給許一凡。
隻是,此刻巫馬天彥的臉色異常的蒼白,嘴角有鮮血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愈發的血紅起來,而許一凡的目光,更多的還是集中在此人的身軀之上。
在巫馬天彥破碎的衣裳縫隙當中,露出了他衣服内的身軀,身軀之上有一件铠甲,铠甲的鱗片很多,宛若魚鱗,而這些鱗片全都鑲嵌在此人的肌膚當中,此刻的巫馬天彥,看起來似人非人,樣子格外的怪異。
巫馬天彥确實被許一凡打傷了,而且傷的不輕,不過,這些傷勢并不緻命,看來,這用元石制造的狙擊槍,确實對修士有很強的殺傷力,可是,想要殺死修士,還是差點意思。
巫馬天彥此刻的樣子很狼狽,而花語痕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去,待到白霧散去之後,花語痕已經掙紮着從石壁當中出來了,他頭上的鬥笠和薄紗也已經消失不見,露出了他的真容。
花語痕是一名女子,而且是一名非常美豔的女子,在許一凡見過的諸多女人當中,此人絕對是最妖豔的一個,沒有之一,哪怕是五毒女赤蓮,在其面前都稍遜一籌。
柳葉眉,桃花眸,瓊鼻玉頸,櫻桃小嘴,瓜子臉,妥妥的一個大美女,不過,人雖然很美豔,可她現在的樣子,卻很狼狽,也很怪異,或者說是詭異。
花語痕跟巫馬天彥一樣,衣裳破損不堪,卻沒有肌膚裸-露在外,因爲在她的身上,有無數細小如蝼蟻的蟲子,正在其身上來回爬動,除了其裸-露在外的面頰之外,整個身軀幾乎都被蠱蟲包裹着,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喪屍一般。
花語痕的狀态也不好,臉色蒼白,嘴角有鮮血滲出,氣息也略顯萎靡,但是,相對有巫馬天彥,花語痕要好上不少。
二人在露出真容之後,第一時間看向許一凡,抑制不住的殺意充斥全身,顯然,許一凡成功的激怒了這二人。
花語痕和巫馬天彥的狀态不好,許一凡的狀态也好不到哪去。
這把狙擊槍的後坐力遠比許一凡想象的要厲害,在開第一槍的時候,許一凡被巨大的後坐力震飛出去十餘米,在開第二槍的時候,整個人更是被震飛出去近三十米,其整個左臂更是軟綿綿的垂在身體一側,有鮮血順着手臂,淅淅瀝瀝的滴落下來,其臉色蒼白如紙,嘴角也有鮮血滲出,看樣子,他也受傷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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