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才的襲殺到來之前,護衛團的斥候在前方探路的時候,居然什麽都沒有發現,當然,也可能是他們發現了什麽,卻來不及發出警示,因爲這些斥候無一例外都沒有回來。
爲了防止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許一凡派出了新的斥候,除了原本就是在軍中擔任斥候的士卒之外,還增派了數名修士跟随,很多普通士卒無法發現的異常,這些修士肯定能發現。
許一凡依舊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他眉頭緊蹙,一隻手捏着下巴,身體随着盜俪馬的起伏而上下起伏着。
竺将去往了隊伍後方,庫吉去往了西域使團那邊,夔夏則留在了許一凡身邊,此刻,夔夏位于許一凡左側,警惕的看着四周,看到許一凡那愁眉不展的樣子,就開口道:“公子,我們即将離開血炎谷了,新的襲殺應該不會出現了。”
聞聽此言,許一凡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夔夏,又看了看隊伍的前方,血炎谷的出口已經隐約可見了,然後,他又轉過頭,看向隊伍後方的那輛馬車,眉頭緊蹙。
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殺,固然很兇險,但是許一凡也不是沒有防備,雖然隊伍損失比較嚴重,不過總體而言,還是可以承受的,許一凡真正擔憂的地方,已經不在峽谷這裏,而是在峽谷的外面。
方才隊伍在峽谷内遭遇襲殺,按理說,行走在峽谷上方的護衛團,應該會提前發現什麽,然後示警才對,可是,從頭到尾,這些人就仿佛是消失了一般,沒有發出絲毫的動靜。
更讓許一凡隐隐感到不安的是,在戰鬥結束之後,秦賦派人離開峽谷,去詢問餘休那邊的情況,可是,探子是放出去了,可始終沒有傳來信息,如此一來,隻有兩種可能性,要麽走在峽谷上方的護衛團遭遇了不測,已經全軍覆沒了,要麽就是他們已經脫離了大部隊。
不管是哪種可能性,對于許一凡而言,都不算什麽好消息。
如果是前者,能夠全殲上千人的精銳将士,并且不引起許一凡他們注意的,需要派出的軍隊,絕對很強,亦或者,出手之人是上三境的修士。
如果是後者,那到底是什麽原因,能夠讓餘休這樣的軍中悍将,擅自行動,脫離大部隊呢?
除了餘休帶領的護衛團聯系不上之外,西域使團的表現也讓許一凡心中充滿了狐疑。
慧緣法師是此次西域使團的靈魂人物,按理說,作爲靈魂人物,他應該出來主持大局才對,可從始至終,從許一凡見到西域使團開始,他都沒有真正見過此人,而西域使團的大小事務,一直都是由釋天龍、清淨大師還有鍾離辰負責的。
在這三個人當中,鍾離辰負責外交,釋天龍負責安保,而清淨大師扮演着一個秘書的角色,在整個西域使團當中,除了一直未曾露面的慧緣法師,清淨大師的話語權最重。
在遭遇襲殺的時候,清淨大師和釋天龍不是待在使團當中護衛周全,以防新的意外發生,反而跑到許一凡這邊來,就算是要過來詢問情況,完全隻需要來一個人就可以了,沒必要兩個人都來。
另外,釋天龍所在的達摩院,能夠探知到北蠻此次派出的人是巫馬天彥,難道對方才的事情,就一點兒消息都沒收到嗎?此人作爲副院長之一,表現的太過于平庸了,這讓許一凡忍不住開始懷疑,釋天龍的副院長身份了。
許一凡盯着後方的使團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喃喃道:“如果北蠻和南唐要動手的話,這裏是最佳選擇,再不出手就沒有機會出手了。”
夔夏聞言,神色有些古怪的看向許一凡,問道:“公子似乎很期待北蠻和南唐的人到來?”
“呵呵......”
許一凡笑了笑,點點頭說道:“我确實很期待。”
說到這兒,許一凡看向夔夏,反問道:“若是能夠借此殺掉敵國一個三品高手,你說會不會很有意思?”
夔夏聞言默然,深深地看了一眼許一凡,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既然探知到了北蠻和南唐會派出高手前來搗亂,許一凡這邊自然做好了準備,許一凡爲了巫馬天彥和花語痕這二人可是準備了一份大禮,如果操作的好,留下這二人不是問題,最起碼也能留下其中一個,或者重創他們。
可惜,巫馬天彥和花語痕沒來,魔修反而來了,這讓許一凡很是意外,差一點兒就打亂了他的布局。
“他們會不會是察覺到了什麽,不敢來了?”慎武這個時候開口問道。
許一凡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應該沒有,那份大禮是我在很久以前布置的,是專門用來對付西域人的,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聽到許一凡這麽說,夔夏這才恍然,難怪許一凡不擔心烏鴉和龍魁的到來呢,原來是早有準備,雖然,在使團出發之前,夔夏就知道許一凡爲了入京一事做了諸多安排,其中有些安排他知道,他還親自負責過,可有些安排,他是不清楚的,不過,作爲下屬,許一凡不說他也不好多問。
慎武沒有去問許一凡準備的大禮是什麽,而是問道:“有把握嗎?對方怎麽說也是三品修士。”
“呵呵......”
許一凡聞言,轉過頭,看着慎武笑了笑,說道:“等他們來了,一切自然也就揭曉了。”
“他們會來嗎?”
“他們會來的。”許一凡笃定道。
慎武和夔夏聞言,面面相觑,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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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血炎谷左邊的山丘上,有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峽谷當中的隊伍。
此人身材修長,身着粗布麻衣,頭戴鬥笠,臉上覆蓋着一張面具,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其雙手縮在袖子裏,猛地一看,還以爲是某個種田的老農。
在此人的肩膀上,站立着一隻烏鴉,烏鴉個頭不大,渾身漆黑如墨,唯獨眼睛是血紅色的,跟男人露出來的眼睛十分的相似。
在其身後,還站着三十餘人,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形态各異,穿着各異,長相也千奇百怪,他們攜帶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門。
在這些人的身後不遠處,倒着幾十具屍體,看這些屍體的裝束,很明顯是護衛團的人馬,不用問,肯定是被這些人擊殺的。
男人看了一會兒峽谷下方,突然蹲下身,伸出手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看着泥沙從指尖緩緩滑落,一雙血紅的眼眸微微眯起。
就在男人蹲下身的時候,在峽谷的對面,也出現了一個人,此人同樣頭戴鬥笠,身材修長,讓人分不清男女。
此人的穿着十分的顯眼,身着一件花花綠綠的綠羅袍,其顔色之多,幾乎是囊括了天底下所有的顔色,袍子随風飄舞,煞是好看。
此刻,此人手中正拿着一束花,花的種類和顔色也很繁多,不知道是花香,還是此人的體香使然,在其出現的那一刻,一股奇香彌漫在空氣當中,在其身邊,環繞着很多蝴蝶飛鳥,更神奇的是,随着此人的出現,在峽谷上方那片貧瘠的土地上,居然長出了很多花朵,此人仿佛是置身在花海當中一般。
有人出現,男人擡起頭,看向對面,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眸,猛地收縮了一下,握住沙子的手掌猛地用力,粗糙的沙礫瞬間化爲齑粉,從指縫裏散落下來,在清風的吹拂下,随風飄遠。
男人緩緩地站起身,沉聲道:“龍魁,花語痕。”
男人的聲音很難聽,宛如烏鴉在啼叫一般,聽着就讓人心生不喜,很不舒服。
被稱之爲花語痕的人,一隻手輕輕撫摸着手中的花卉,聞聲之後,擡起頭,看向男人,未語先笑,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咯咯......”
“呦,這不是北蠻的巫馬天彥嘛,小生這廂有禮了。”
其聲音很中性,讓人分不清其是男是女,而嘴裏自稱小生,可他卻像一個女子一般,沖着巫馬天彥施了一禮,而随着他的動作,那些剛剛長出來的花卉,也紛紛朝着巫馬天彥彎腰,場面唯美而詭異。
巫馬天彥從地上站起身來,看着花語痕,目光先是在其身上打量一番,然後看向其身後,随即問道:“你一個人來的?”
“不然呢?”花語痕反問道。
聞聽此言,巫馬天彥的瞳孔猛地收縮一下,一股不加掩飾的殺機,從其體内噴湧而出,其雙手更是縮回袖子,似乎想要出手。
花語痕見狀,又是一陣大笑。
“咯咯......”
“怎麽?成爲了新任烏鴉,就想殺我?”花語痕譏笑道。
“早就聽聞黑龍台的龍魁,是修行天才,我想看看你真的是不是像傳說那般厲害。”巫馬天彥直截了當的說道。
“唉......”
花語痕聞言,歎息一聲。
“蠻子就是蠻子,就知道打打殺殺,難怪中原人不喜歡你們呢,粗鄙,太粗鄙了,比武夫還要粗鄙。”
花語痕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幽幽,宛如一個長處深閨的女子一般,但是,其說出來的話,充滿了譏諷和不屑。
面對花語痕的譏諷,巫馬天彥不爲所動,隻是看向花語痕的眼神,變得愈發的冷冽起來,而其全身散發出來的殺機也愈發的濃郁起來。
花語痕擡起頭瞥了一眼巫馬天彥,嗤笑道:“你殺不了我。”
“不試試怎麽知道?”
“仗着你人多?”
“你可以這麽說。”
“咯咯......一群大老爺們兒,如此欺負一個小生,傳出去也不怕丢人?”
“我不怕丢人。”巫馬天彥幽幽的說道。
“呵呵......”
花語痕嗤笑一聲,沒有理會巫馬天彥,而是看向峽谷内的那支隊伍,緩聲道:“他是我的,你可以滾了。”
“同樣的話送給你。”
“你要殺他?”花語痕看着巫馬天彥問道。
“你難道不是來殺他的嗎?”
花語痕聞言,卻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是。”
“那你來做什麽?”
“我想睡他,”
∑(っ°Д°;)っ
此話一出,巫馬天彥明顯一愣,一臉怪異表情的看向花語痕。
“無恥!”
良久,巫馬天彥才給出這麽一句評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喜歡,你管得着嗎?”
巫馬天彥深深地看了一眼花語痕,不再說什麽,而是看向峽谷内,此時,這支隊伍即将離開峽谷。
“待我殺了這些人,在跟你算賬,我倒想看看,傳聞當中的龍魁,到底是男是女。”
說完這番話,巫馬天彥直接揮揮手,其身後的三十餘人收起懶散的神色,開始行動起來。
有人直接來到峽谷之畔,徑直跳了下去,有人則動若脫兔,身形快若閃電,沿着峽谷的石壁,就朝下沖去,有人則拔出數柄長劍,長劍脫鞘而出之後,徑直飛往石壁,而持劍之人,則直接跳躍到劍身之上,整個人宛如鵝毛一般,沒有絲毫的重量。
在巫馬天彥下達動手的命令之後,這三十餘人手段疊出,各顯神通,朝着許一凡所在的隊伍,就疾馳而去,不消片刻,巫馬天彥那邊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烏鴉做事兒,閑人回避,如若不然,生死自負。”
巫馬天彥沖着花語痕說完這句話,雙腳猛地一跺地面,整個人就淩空飛起,其身形迅速朝峽谷内墜去,而其在下墜一段距離之後,就看到其雙臂展開,然後在其背後長出一雙漆黑的翅膀。
人怎麽可能長出翅膀呢?這也太詭異了些。
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這所謂的翅膀,其實是由一隻隻烏鴉排列組成的,隻是看起來像翅膀而已,而巫馬天彥整個了就這樣半懸浮在空中,朝着峽谷墜落而去。
看到這一幕的花語痕撇撇嘴,不屑道:“什麽時候烏鴉欄子也喜歡玩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了?”
在巫馬天彥一行人離開之後,花語痕并不顯得着急,他隻是站在原地,手捧着鮮花,饒有興趣的看着峽谷内的情況,似乎是很期待接下來會在峽谷内上演的一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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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咚!”
眼看着就要離開峽谷,頭頂上突然傳來聲響,夔夏等人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擡起頭,看向頭頂上方,然後,就看到有十餘人正從天而降。
“敵襲!”
“備戰!”
夔夏看到這一幕之後,第一時間高聲示警,然後轉過頭看向許一凡,眉頭頓時微微皺起,因爲他發現許一凡不但沒有緊張,其整個人反而變得無比的興奮起來,這讓夔夏很是疑惑。
“終于來了。”許一凡喃喃道。
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夔夏已經顧不得許一凡此刻爲何如此興奮了,他看着這些還未曾落下的刺客,沉聲道:“弓箭手。”
一陣弓弦拉動的聲音,瞬間響起。
“疾!”
“咻!咻!咻!”
一波箭雨從下往上,朝着那些身體還在半空當中的刺客就疾射而去。
“乒乒乓乓!”
面對護衛團的箭雨襲擊,這十餘人要麽憑借着身體的靈敏,在箭矢射來之前,就躲避過去,要麽就是直接拔出兵器,将迎面而來的箭矢直接砍得七零八落,更有甚者,完全無視這些箭矢,選擇硬抗,而箭矢擊射在他們身上,頓時響起一陣金石碰撞的聲音。
一波箭雨,并未給這些刺客造成任何的傷害,不但沒有造成傷害,甚至連他們的腳步都未曾阻攔半分,這讓夔夏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和陰沉起來。
“疾!”
在一波箭雨之後,夔夏當即下令,又讓弓箭手再次疾射出去一波箭雨。
面對數不勝數的箭雨,有人終于被激怒,隻見有人直接淩空接住了這些箭矢,也無需弓箭,抓住一把箭矢,朝着許一凡他們就丢擲過來。
普通人用弓箭疾射出去的箭矢無法傷及他們分毫,可這些修士随手丢擲出來的箭矢,卻殺力巨大,其速度和力度都超乎想象,随着箭矢被反丢擲回來,就有十餘名弓箭被箭矢擊中,當場身死。
面對這種情況,夔夏還想再來一波箭雨,卻被許一凡攔住了。
“不用了,你帶着他們,去跟西域使團還有秦賦他們彙合,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峽谷。”
“公子,那你呢?”夔夏下意識的問道。
“我?我當然是留下陪他們好好玩玩咯。”
“這......”
夔夏還想在說些什麽,卻聽到許一凡不容置疑道:“這是命令!”
“咯!”
夔夏見狀,不在多說什麽,轉身去執行命令,而許一凡則坐在馬背之上,看着這些已經落地,出現在面前的刺客,其嘴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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