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峽谷前方有一片巨大的雲團,好像死天帝的天宮,一階階漢白玉石階,金碧輝煌的宮殿,美麗的花園,精美的壁畫,全都展現的淋漓盡緻,宮殿旁邊是一支支整齊的隊伍,他們正器宇軒昂的前進,突然,一條金色巨龍橫沖直撞闖了過來,飛進天宮,攪動了整個雲團,宮殿、小白兔、花園......頃刻間融爲一體,變成了一團更大的雲團。
秋葉散落了一地甯靜,橙光彌漫于整個黃昏,當落日的餘晖灑落在峽谷口的山丘之上的時候,一支狼狽不堪,疲憊至極的隊伍,緩緩從峽谷内走了出來。
此時的山丘就像那初出閨閣的女子,用青蘭的紗,裹着她嬌柔的身軀,靜靜的坐在金黃色的大地之上,任由清風胡亂的撩動着她那誘人的長發,吹起那薄薄的輕紗。
看到這一幕的衆人,感覺這妖豔的女子,整個勾引着自己,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擁抱她,親吻她,占有她......
夕陽漸射山頂,金沙似海,微風漸漸掀起衣角,吹過身旁的微涼,晚霞像血漸漸隐去了蒼茫,活着走出峽谷的衆人,心靈也漸漸隐去了浮華。
人生情長,峽谷幽長,恍若像夢,一路走來,處處坎坷,處處危機,處處磨砺,差讓人不由得感歎人生苦短,細數歲月的酸甜。
站在峽谷口的許一凡,回頭看向身後的峽谷,沒來由的響起了魯迅先生的一句話:世間本沒有路,隻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正像他們身後的這條峽谷一般,留下了衆人的足迹,隻要勇敢攀登,一往無前,心存希望,總能絕處逢生,才能享受眼前這滿目蒼穹的美景。
元符十六年,九月十一号,在許一凡的帶領下,人類征服了這條無盡歲月裏,都不曾有人征服的死亡峽谷,他們活着走出了這裏,留下了他們的足迹。
夕陽美景固然好看,不過,衆人卻隻匆匆欣賞一下,就準備開始作戰,因爲在他們的前方,有兩支實力懸殊的隊伍,正在拼命厮殺。
在峽谷的出口,有一片山丘,而在山丘的那邊,韓德厚正帶領着不到千人的軍隊,正在搏命的厮殺着,山丘這邊,金沙似海,山丘那邊滿地屍骸。
這場戰鬥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時間必然不短,韓德厚此刻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不單單是他,還有他身前身後的百餘人将士,同樣是精疲力盡,面對着數倍于他們的敵人,這些早已經疲憊不堪的将士,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更多的還是決然。
韓德厚這邊一共有三面旗幟,一面是韓德厚的個人旌旗,旌旗之上有一個大大的韓字,而在其旁邊,還有兩面旗幟,一面猶如灰燼一般的灰色旗幟,一面鮮紅如火的戰旗,三面戰旗在風的吹拂下,迎風飄揚,獵獵作響。
三面旗幟都已經殘破不堪,在旗幟附近,已經出現了三座京觀,那裏堆砌了無數的屍體,他們無一例外,都是背對着峽谷,雙手死死地握住戰旗,即便他們已經倒下,已經死去,可他們手中的戰旗,始終不曾倒下。
已經上了年紀的韓德厚,高坐在馬背之上,右手緊握着炎刀,看着前方的看不到盡頭的敵人,微微眯了眯眼睛,此時,韓德厚的情況并不好,曾經鮮豔明亮的铠甲,此刻布滿了刀鋒,有的地方已經破損,隐隐的可以看到铠甲之下的傷口,一頭長發随風飄蕩,臉上灰撲撲的,嘴唇幹裂,起了一層死皮,其臉上,身上沾滿了鮮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有的鮮血已經幹涸,有的則還在潺潺流淌。
在菲爾頓帶兵進入死亡峽谷之後,韓德厚就帶人消滅了留下的鐵牦牛軍團,徹底的切斷了菲爾頓的退路,然後,他們就迎來了西域聯軍的進攻。
大戰自那日起,一觸即發,韓德厚是死戰不退,其麾下的将士更是浴血奮戰,奮勇殺敵,在這段時間裏,他們沒有片刻的休息,沒有片刻的進食,能夠依舊保持着戰鬥的姿态,全靠着一口氣撐着,也全憑他們驚人的意志力堅持着。
爲何戰場之上,人死了那麽多,三面戰旗始終屹立不倒?
隻要戰旗尤在,那炎軍就沒有戰敗,既然沒有戰敗,那就不可能後退。
伴随着夕陽的落山,這場戰鬥暫時停歇,鏖戰的雙方暫時分開,可誰也沒有撤退的打算,看着對面的敵人,韓德厚抿了抿嘴唇,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将士,眼睛微微眯起。
這些将士已然疲憊至極,那一張張稚嫩的過分的臉龐,逐一浮現在韓德厚的眼前,如果可以的話,他是希望把他們都帶回炎朝的,然而,這個簡單的想法,現如今看來,可能成爲一種奢望。
韓德厚環顧一周,緩緩的舉起手中的已經出現豁口和卷刃的戰刀,他決定主動發起一次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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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許一凡曾經說過,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在韓德厚看來,這句話說的很對,不就是玩命嘛,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怕誰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敵軍出現了騷動,他們的目光躍過韓德厚,看向其身後的山丘。
看到這一幕的韓德厚,下意識的也轉過頭,看向山丘,然後,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一張僵硬的臉龐,也逐漸綻放出一抹笑容。
夕陽下,被陽光照射的一片金黃的山丘上,有一少年出現,單人、白衣、孤劍,從山丘上緩緩走了下來,在白衣少年行走時,原本暗淡的眼光,在這一刻顯得無比的耀眼,少年并不高大的身軀,在這一刻卻宛如巨人一般。
随着少年的出現,原本空無一物的山丘上,逐漸有人影浮現,一面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來的破舊戰旗,被一個脖子上吊着繃帶的男子,高高舉起。
戰旗很破,千瘡百孔,陽光可以輕易的從其孔洞當中穿過,戰旗很髒,顔色駁雜,宛如打翻了調色闆一般,可戰旗上的那個字,卻那麽的刺眼,許!
在前任鎮國大将軍許淳去世之後,整個大炎王朝,甚至整個天下,敢打出許字戰旗的,現如今恐怕隻有許一凡一個人了。
當看到這面戰旗的時候,明明占據着人數和兵力優勢的西域聯軍,卻在這一刻陷入了騷動和混亂當中,伴随着那個白衣少年的一步步走來,他們開始緩緩後退。
震驚、詫異、疑惑、恐懼.......諸多情緒逐漸浮現在他們面前,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數月前,那場戰況慘烈的攻城戰之時,那個男人回來了,他從修羅騎士的手中死裏逃生出來,他從死亡峽谷出來了,那他到底是人是鬼,亦或者是神?
許一凡走的不快,卻很穩,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衆人的心弦之上,每一步落下發出的聲響,就仿佛是一聲擂鼓聲響起,敲擊,響徹在衆人的心房間,衆人的腦海之間。
當許一凡走到韓德厚身邊,他隻是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就躍過韓德厚,緩緩上前。
一步,兩步,三步。
許一凡在上前三步之後,停下腳步,站定身形,看向對面的不斷回退的敵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笑容可愛,可落在敵人眼中,那是惡魔在朝他們微笑。
“滄啷!”
站定之後,伴随着一聲刀身出鞘的聲音響起,許一凡猛然拔刀,刀尖直指對面的将領,然後從單手握刀變成雙手握刀,彎腰,身體前傾,接着右腳猛然在地上一蹬,直直的朝對面沖去。
“殺!”
一聲不算響亮的聲音,驟然響起,而伴随着許一凡的沖鋒,韓德厚下意識的策馬沖鋒,而随着而來的,是那數百人的疲憊之師跟着沖鋒。
微風吹起漫天黃沙,大地在急速的顫抖,在那個白衣少年的帶領下,這支人數不多的軍隊,展開了一場視死如歸的沖鋒。
炎軍這邊軍心大振,士氣高漲,而敵軍那邊,卻開始下意識的後退,當看到這群方才還是強弩之末的敵人,此刻卻宛如打了雞血一般沖鋒的時候,怯戰之心終于産生,而随之而來的,就是潰逃。
在夕陽餘晖的映照下,一支人數堪堪兩千人的疲憊之師,卻追着數千人的敵人逃竄,場面滑稽而又可笑。
當夕陽沉淪,黑幕降臨之後,炎軍已經銜尾追擊敵人數裏有餘,一路上殺敵無數,不過,最終在韓德厚的命令之下,陷入異常亢奮的将士,終于停止了追擊。
當停下腳步之後,一陣力竭之後的虛弱感和疲憊感襲上心頭,讓人搖搖欲墜,可衆将士還是異常的亢奮,他們赢了,他們終于打赢了。
包括韓德厚在内的所有人,都以爲他們會死在這個地方,沒想到,能夠在這個時候,絕處逢生,更沒有想到的是,作爲誘餌的李承政活着回來了,不但他回來了,他們的許參将也回來了,這怎麽不讓他們興奮呢。
簡單的打掃戰場,然後就地安營紮寨,開始進行休整,盡管每個人都很累,盡管每個人都很忙碌,可是,當他們看到那個站立在篝火旁的白衣少年的時候,眼中有亮光閃爍。
兩軍會師,見面之後自然少不得一陣寒暄。
對于韓德厚這位曾經僅次于五位大将軍的風雲人物,許一凡可是熟悉的很,關于韓德厚的事迹,許一凡聽說了很多,可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其本人。
“小子許一凡見過韓大人。”在看到韓德厚之後,許一凡執晚輩禮道。
韓德厚則是一把托住許一凡的手臂,笑着說道:“好小子,不愧是我大炎兒郎,單憑一人,就能吓退五千敵軍,了不起!”
面對韓德厚的誇贊,許一凡連連搖頭道:“韓大人過譽了,若不是韓大人的血戰不退,小子我即便來了,也不過是增加一具屍體而已。”
“叫什麽韓大人啊,你可以叫我一聲老韓,若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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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占你便宜的話,也可以叫我一聲韓叔。”韓德厚拉着許一凡坐下道。
許一凡猶豫一下,就笑着說道:“韓叔。”
“哎!”
韓德厚答應一聲,然後就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伸出手使勁的拍了拍許一凡的肩膀,點點頭,說道:“身子骨不錯。”
許一凡聞言,笑了笑,應承道:“韓叔才是老當益壯。”
“哈哈......”
韓德厚又是一陣大笑,然後才把目光投向李承政身上,在上下打量一番李承政,發現其沒有缺胳膊少腿之後,就欣慰的點點頭,說道:“辛苦了。”
李承政連忙搖頭道:“韓大人才是真辛苦。”
接下來,又是一陣寒暄和介紹,主要都是李承政在旁邊介紹馬?他們,然後就是韓德厚主動詢問菲爾頓所在的鐵牦牛軍團如何了,盡管在看到許一凡他們從死亡峽谷走出來,就已經猜到鐵牦牛軍團是被消滅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菲爾頓在内的鐵牦牛軍團,攏共一萬八千人,盡數被誅殺在死亡峽谷當中。”李承政笑着說道。
“好!好!好!”
聽到這個消息,韓德厚連說了三個好,由此可見,其此時的心情該有多好。
文星辰他們在聽到李承政這麽說的時候,眼神怪異的看向李承政,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
在得知鐵牦牛軍團徹底的退出戰場之後,韓德厚的心情大好,又詢問了許一凡他們一行人,這次西域之行的全部經過,而許一凡也把其中一些主要的事情,盡量簡略的講述了一番,聽得韓德厚是一陣的大呼過瘾。
許一凡說的最多的還是從他被許凱歌追殺進入西域,再到青山城一路的經曆,而對于死亡峽谷的事情,說的并不多,很多地方都是一筆帶過,對此,韓德厚也沒有多問什麽,隻是多看了許一凡幾眼。
在許一凡說完他們一行人的經曆之後,韓德厚也簡單的說了一下他這邊的情況,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在鐵牦牛馳騁戰場,炎軍對其束手無策之際,石狼提出的誘殺計劃,得以采納和完善,由韓德厚和李承政作爲誘餌,将菲爾頓一行人引誘到死亡峽谷,想辦法進行圍殺。
計劃就是這麽個計劃,而實施的難度卻很大,爲了這次計劃,李承政和韓德厚一共帶了八千人出發,而現在也隻剩下不到一千人,另外,韓德厚負責切斷菲爾頓的退路,又補充了兩千人,此時也剩下不到半數。
這場誘殺計劃,炎軍這邊投入了一萬人的兵力,傷亡無比的巨大,不過,能夠絞殺掉鐵牦牛軍團,死去的數千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在相互通告了情報之後,衆人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接下來該何去何從的問題上。
李承政的想法比較簡單,既然現在鐵牦牛軍團已經不在了,而他們又走出了死亡峽谷,那就直接回到主戰場,跟法阿和尚一決雌雄。
韓德厚的想法則保守一些,在他看來,這次雖然消滅了鐵牦牛軍團,可他們也傷亡慘重,可謂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想要回到主戰場肯定沒有那麽容易。
畢竟,韓德厚這邊的情況,敵軍已經知曉,法阿和尚如果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第一時間派大軍前來圍殺他們的,與其被敵軍追着跑,不如主動隐藏起來,一邊整頓軍隊,一邊作爲奇兵,在關鍵時刻出現在戰場。
面對這不同的兩種意見,二人在争執一番之後,都紛紛把目光看向許一凡,他們想聽聽許一凡打算怎麽做。
“許參将,你打算如何做?”韓德厚主動詢問道。
許一凡想了想,說道:“我贊同李監軍的想法。”
“回到主戰場?”
韓德厚聽完,緊蹙着眉頭說道:“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吧?”
許一凡卻搖搖頭,說道:“方才那支敵軍,已經被我們打散,想要趕回去,沒有那麽容易,我的意思是,簡單休整一番,你們連夜出發,直奔康城而去。”
“我們?”
聽到這兒,韓德厚先是點點頭,然後,就皺眉道:“你不跟我們一起?”
許一凡搖搖頭,說道:“我活着回來,敵人已然知曉,若是我跟着你們走,想要回到康城很難,若是我不在隊伍當中,即便遇到敵軍,脫身應該不成問題。”
“你打算去哪?”韓德厚追問道。
“我要去找一支奇兵。”許一凡笑着說道。
“奇兵?”
韓德厚一臉疑惑的看着許一凡,他不明白許一凡所謂的奇兵到底是什麽,他不記得在這兒附近還有奇兵存在啊。
韓德厚不明白,李承政卻已經知道許一凡所謂的奇兵是什麽了,正是馬氏一族的主力,算算日子,馬氏一族的主力應該也快到了,若是馬氏一族的主力到了,那正的是一支奇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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